第166章 快樂的皇帝(2 / 2)

弘晝有心關懷,看到今年出的頭一樁事情,例子還是這麼明顯的,自然是快馬加鞭的回宮稟報。一旦上報,弘晝準備的旨意和詳細規定就要下達的時候,結果緊隨而來的消息是那孩子死了。

是被家中人捂死的。

弘晝聞聽後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將心比心,他今年又當了阿瑪,其中滋味再熟悉不過了。更不要說,那孩子還是那一代的長孫,可謂是族中都期待的。

如果不是生來殘缺,他本應該是千嬌萬寵長大,而後被培養成一位帶著家族一起再創財富的新家主。

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弘晝垂眸,看著墨乾了的聖旨,整個人猶不可信。可這種事情不可能假,古人愚昧起來也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皇上?”

耿長君身為禮部尚書,自然要跟著來談談其中。本來是好差事,結果這麼被橫插一手,耿長君很覺得鬱悶。可鬱悶歸鬱悶,總不能自己也不吭聲的守著吧?

身為舅舅,耿長君喉嚨裡滾動清潤一下,“世人愚昧,不若讓奴才快將事情辦妥下去微妙。”

與其糾結飲痛,不如早一步伸張出去。

弘晝點頭,“再加一條。”

說著,他重新提筆添上去。弘晝的神色嚴肅,耿長君低著頭等待,直到聖旨落到他的手裡後,便急忙帶著出去。

弘晝令下,旨意便會在最快的速度下完成。

禮部奔走出去,京城內外以及直隸各省地方,即日限十日內分發布告張貼,天下告知。官平民五服內聯姻,違者按叛逆論,斬!

也是即日起,京城內外和各省地方都要去巡查了解。即便是定親的未婚夫妻,但在五服之內者也要罷休,並登記在冊。遵依者為我國之民,遲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規避投巧隱婚偷婚等,巧辭爭辯,決不輕貸。同時要求地方官員嚴厲執行,更不許疏請聯姻舊製,否則殺無赦。

而這禁五服令,無論是八抬大轎的正妻,還是後來抬進去的小妾都包括其中。

弘晝登基以來,這條令算是前所未有的嚴令和苛刻,突然出來之後將世人都鬨得措手不及。明明之前是明君之人,為何忽然就出了這種昏招?

為何不能五服聯姻?

無論朝中還是百姓,都自然的想到了很多種可能。隻不過因為弘晝之前的鋪墊的許多,自然就多了幾分信賴。

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想一茬是一茬的,先是公布,緊跟著就要說清來由和重要性。

弘晝為此早就準備過,他沒有多餘的話,直接解釋近親之後的子嗣殘缺和身體遺傳等重大問題。一是掃盲,二是加深印象的舉了往年和近年的例子。譬如江蘇富商那一家,順勢就被官府抓拿歸案。

彆管什麼嫡親血脈,殺了人就是不可以的。

弘晝就要人拉出來殺雞儆猴,以表示自己的決心,也能讓世人看清楚之前的嚴苛條令不是玩笑話。作為皇帝,應該勤政愛民,需要改革創新,懂得農業經濟,更要有殺伐果斷的勁兒才可以。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議論紛紛,朝堂之上更是上躥下跳的快樂極了。

早朝時分,除了當時的幾件之外,幾乎所有張口言論的都是有關此事。弘晝才走進去,就感覺到大臣們那熾熱的目光。等他真的坐下去,更是眾人輪流圍攻式。

都是十年寒窗苦讀出來的才子,亦或者是權貴人家之後。彆看有些人嘴巴好像很難張,平時也是內斂不言語的模樣,實際上真心想要張口說人,那絕對能說的人啞口無言。

弘晝雖然是皇帝,至高無上,但是滿朝文武懟過來。這經曆真的是,很特彆。

從小到大,弘晝都沒有得到這麼大的反對。唯一能差不多相比的熱情,也就是當初登基之後的恭賀之聲的。但現在的,卻都是看似規矩禮儀下的暗示和嘲諷。

真的是永生難忘,也足以可見這個禁五服是真的對他們的利益有所傷害。

弘晝當初以郡王之名,就已經揚名大清乃至世界。回到大清的時候,雖然也有康熙的緣故,但當時各省百姓都會他展旗歡呼回國。之後的晉封親王乃是登基,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眾望所歸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也免不得底下有人不痛快,還想著要陽奉陰違起來。

這就是利益。

也是很鮮明的一堂課。

雖然不知道以後如何,但是弘晝至今還沒有被眼前的一切而得意。他的腦中還清明一片,看到這種不可控的場景,便如年輕皇帝一樣,坐在上麵默默地看著聽著。

神色上看著沒有半點弱態,但他的安靜就像是某種征兆。大多官員們心中自然的就多了些許信心,感覺他們的機會依舊還在,不約而同的言語更放肆起來。尤其是之前的幾位老官員了,一把年紀捋著長須,還頂著那頭長辮子頭在堂上款款而談。

那模樣,似乎弘晝坐在上書房裡,而他們是誨人不倦的太傅們一般。弘晝對他們的聽從,都是應該的。

弘晝穩了幾天,直到阿林保和王包子兩人回來,親自送上幾份不同的資料後笑。再上朝的時候,他依舊坐在上方。

官員們看著說了幾天,應該都差不多了,便大著擔子求弘晝將禁五服令給撤了。更甚者還將一些例子說出,若是忽然之間否了婚事,便有一些人家沒了以後。想要另外談論婚事,也必定是更難的。

眾口鑠金,更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是早有準備的弘晝,聽得多了都有一點說不出的好笑,覺得自己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一般。

但他掐著時間算日子,發現已經不多了。

也懶得再說。

弘晝起身,他走下樓梯來,眾大臣隨之躬下身子。弘晝走到了坐到最後一梯,忽然間坐下。

眾大臣隨之跪下。

那滿堂喧嘩雜聲,頓時就悄無聲息了。就是那一張張高談得意的麵孔,也隻能低著麵對地麵。

弘晝抬眼看去,一整片恭敬彎曲的背部,看得他渾身通泰。嘴角笑了笑,手指在額頭上點了點。

“這幾日,你們真的是讓朕大開眼界。朕這個皇帝,原來當得這麼一文不值?”

“皇上息怒!”

每個皇帝的脾氣不同,弘晝一般張口就是要定罪的時候。如果再妄自張口求饒,結局隻有雪上加霜這一個。眾大臣自然明白,隻能訥訥的求饒一聲。目光神態之下,還都向著耿長君等望去。

這也是近日最齊聲的時候。

弘晝嘲笑,“息怒?朕可不敢,反正這朝中大事都是你們說了算,朕算得了什麼?”

“皇上息怒。”

“朕不敢。”

“奴才不敢。”

“朕在你們看來就是年紀尚輕的昏君!暴君!不如就聽你們的?”

耿長君領著磕頭高呼,“奴才昏庸無知,還請聖君責罰。”

眾大臣當即明白,異口同聲道,“臣奴才昏庸無知,還請聖君責罰!”

一聲之後,又是一聲,再有第三聲。那聲之明亮,緊跟著就傳到了殿外去。

弘晝滿意的點頭,覺得舅舅這個禮部尚書真的應該挪一挪了。但是挪的遠了,好像又不太方麵,看來真的要好好想想才是。但當下,他依舊是一臉不痛快道,“既如此,那就按著朕原來的旨意去辦。不過在這之上,再加一樣二九令。”

什麼二九令?

朝中眾人不明,但旁的石中卻笑著拿出聖旨來讀。

前麵有言所有有婚期或要過門的近親聯姻者,都要去登記在冊。一是為了能夠保證政策到位,二是不影響百姓的婚姻大事前提下,屆時會讓官媒了解情況再門當戶對的介紹聯姻。

不能五服,但沒有關係的其他未婚夫妻總可以吧?

古人又不是未來,許多都是盲婚啞嫁,最後遠遠看過一樣或者幼時是認識的夥伴而已。不影響家中的打算,婚事又和原來一樣相差無幾,想來也是不敢有多餘的意見。

至於二九令,則是針對於即日起的適齡男女。不管十二歲還是十六歲相看,成婚都要等到雙方年滿十八方可。

即所謂的晚婚令。

弘晝的這個打算,早前在女學等事就有了苗頭,佛爾果春對於女眷也是多有暗示。但他當時隻是想著自然發展,倒沒有想到眼下就有個上好的機會可以趁機來。

上躥下跳小半月的大臣們,突然發現自己主動的跳進皇上挖的坑,不僅自送機會還敗壞了皇上對自己的印象。日後若沒有個機會,隻怕想上去都難了。

說不準還要被貶官!

利益之前,大臣們隻能自打嘴臉的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