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晉江獨發(捉蟲)(1 / 2)

前世,徐芝玉親眼看到,因為皇帝的昏庸暴虐,有許多無辜宮人和大臣枉死在他的一念之下。

洪災瘟疫爆發,無數百姓痛苦掙紮,哀鴻遍野,他卻隻想著歌舞升平玩賞奇珍異寶,耗費巨資修建豪華宮殿園林。

外敵入侵,所過之處隻剩屍山血海,他卻隻想著帶人狼狽逃出京城,困守南邊。

等辰王才將外敵驅趕出大雍,他便已經想著要怎麼鳥儘弓藏卸磨殺驢。

擁有如此皇帝是大雍的不幸,是萬千百姓的苦難。

幸運得到重生,還是重生到一切災難都還沒發生之前,他非常的高興,並感激上蒼。

他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不惜任何代價也要阻止那一場場即將發生,會讓大雍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奪走無數無辜生命的浩劫。

為此他不再排斥進皇帝的後宮。

在進宮前,還說服了尚且遵守君臣之道,沒想過要謀逆的辰王謀反。

他想著,以他先知的優勢,至少能在皇帝造成大錯之前幫助辰王掌握大權。

隻是怎麼都沒想到,這一世會多出了厲懷明這個變數。

而厲懷明的出現徹底改變了皇帝,讓所有人都看到皇帝向明君演變的可能。

徐芝玉不是沒有看到皇帝的變化。

現在皇帝變了,自從遇到厲懷明之後,皇帝就沒有在隨意的要人性命,即使是清理皇宮的眼線這麼大的動作,也隻是用了比較溫和的方法,隻是把人放出宮去。

若是按照以往的皇帝的性格,隻怕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最後血流成河。

這樣的事情在皇帝剛登基的時候就發生過了。

尤其是這一次的水災治理。

上一世洪災究竟是怎麼一副慘狀他可是深有感觸,隻恨當時他完全沉浸在被當禁臠囚禁宮中的怨艾中,等聽說的時候瘟疫已經蔓延到京城了,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這時候的皇帝第一想法竟然是要帶著他去行宮避難,他知道後氣得直接闖進宣政殿跪求皇帝留在京城治災,皇帝才無奈應允。

雖然皇帝加派人手去治理洪災和瘟疫,但還是遲了。死去的人無法再複活。

後來他每每想到此事都懊悔不已,如果當時他沒有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離外事,如果他能早點知道洪災和瘟疫的發生,求皇帝早點派人去治理,是不是事態就不會擴展到當時那樣的慘重?

後來是辰王安慰他,告訴他這都不是他的錯,這本來是皇帝的職責,是皇帝昏庸無能,自己失職才導致那樣的災難,跟他無關。他心裡才好上了不少。

可現在當他看到厲懷明用苦肉計逼皇帝勤政治理水災,而皇帝真的讓一場空前浩劫消弭於無形後,前一世的愧疚懊悔再次洶湧而來。

如果上一世的他也如同厲懷明這般,不惜自傷也要勸諫皇帝勤政愛民,他是否也能像現在這樣阻止那場浩劫以及後來的戰亂的發生,挽救無數百姓性命呢?

可惜他沒有答案。可正是因為如此,愧疚和懊悔越發折磨著他。

但現在皇帝的改變是真真切切的,朝中大臣,民間百姓都覺得他們的帝皇會在狀元郎的勸導下,變成一個仁愛勤政的明君。

他也忍不住期待。

隻是,這一世,他之所以會說服辰王謀反就是因為皇帝暴虐無道,會給天才蒼生帶來沉重的災難。如今皇帝不但不昏庸暴虐,還在變好,那還有謀反的必要嗎?

他在進宮前就已經說服了辰王要推翻昏君了,如果現在他卻出爾反爾,放棄計劃,他又有何麵目去見辰王?

謀反也同樣少不了鮮血和犧牲,用皇帝暴虐無道,失去了民心和朝臣的支持,謀反就是順應民心,能把犧牲和損失降到最低。

可若那是一位深得朝臣信服、得民心的皇帝,謀反隻會造成更大的犧牲。

一時間他糾結的陷入了兩難選擇的境地。

徐芝玉心思簡單,什麼都寫在臉上。

千秋宴上,他對皇帝的敬佩,辰王一眼就看出來了。也立即猜出了他的想法。

於是遺憾的對他道:“這恐怕會讓清儀失望了,我這個侄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性情如何我最是清楚。他便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隻不過他向來三心二意,容易變心。現在你彆看他癡迷狀元郎,事事都聽他的。

等他失去了興趣,再回想起來,就會覺得狀元郎不過是一介普通臣子竟然妄圖用美色左右他,真是大膽包天,屆時,曾經有多喜歡,就會有多恨,下手便會有多狠。”

徐芝玉心裡並不怎麼讚同,因為他知道前世的皇帝對他有多癡情,當時他明知道是自己把玉蝶令偷走,卻舍不得殺了自己,在最後也是因為他的勸說下才肯寫下罪己詔和禪位詔書,讓辰王得意名正言順的坐上皇位。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辰王不會騙自己,前世他和昏君相處不過短短三年,如果辰王沒有謀反,也許再長久一些,昏君就會徹底厭倦自己了呢?

隻是他自己的內心更願意相信皇帝可以愛狀元郎一輩子。

辰王見他神情鬆動,便繼續道:“我知道你心懷天下,不願意百姓受苦。但你可曾想過,皇帝會願意放過我和鎮北軍?”

徐芝玉當即臉色一凜。

他怎麼能忘了,皇帝想殺辰王的心早已有之。

一開始隻是因為嫉妒先帝稱讚欣賞辰王這個弟弟多於自己的兒子,後來便是因為辰王率領鎮北軍打退了北狄縷立戰功,功高蓋主,還掌握了半個大雍的兵權。

前世皇帝就是一直都在不留餘力地打擊削弱辰王的實力,還多次在他麵前表示過遲早有一天要把辰王五馬分屍。

在瘟疫大爆發,起義軍四起的時候,昏君還想讓辰王去血腥鎮壓起義軍,等辰王完成任務回朝的時候再給辰王安一個虐殺百姓的罪名,好把辰王除去。他竟然為了除去辰王不惜去犧牲更多的人。

後來西北多國聯軍入侵大雍,短短數日內奪去了邊境數座大城。就連掌管鎮西君的鎮西大將軍吳錚也被暗算死在了戰場上,大雍江山岌岌可危。皇帝不得不認命辰王為主帥,統帥鎮西和鎮北兩軍抵抗西北多國聯軍的入侵。

等辰王連連大捷,終於把多國聯軍打退後,皇帝不但不準備封賞,還罔顧西北各國的危險,堅持要收回兵權,賜死辰王,裁剪鎮北鎮西兩軍。也因此讓大雍士兵將領皆寒透了心。

現在就算皇帝不在昏庸,但誰知道他是否還會為了殺死辰王不惜犧牲大雍的安危呢?

辰王歎息一聲,很無奈的道:“清儀,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現在已經不是我想收手就能收手的。

一旦我失敗,跟隨我的人和我背後數十萬的鎮北軍將士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他們都將自己乃至家人的身家性命交托於我,我怎麼能辜負他們對我的信任?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徐芝玉心裡更加愧疚了,他想自己應該堅定立場站在辰王這一邊的,但又很猶豫。

直到後來,皇宮和民間都流傳出皇帝因為自己的特殊癖好,終於忍不住對西戎親王和北狄大皇子伸出魔爪,為此還和狀元郎冷戰的消息。

他才恍然驚醒,皇帝就是皇帝,富有四海,想要什麼人都可以,有哪個皇帝是不風流的?

有厲懷明這麼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在,皇帝都能那麼快就忍不住去偷腥,等他真的對厲懷明沒了興趣,是不是就會恢複本性?

到時候還有誰能勸阻皇帝?

讓他徹底下定決心的是他邀厲懷明過來一起賞畫的時候,辰王突然出現,強行把他和厲懷明一起帶走。

他從來沒想過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對付厲懷明,但此時辰王把厲懷明強行劫走,還把幾個來救人的因為打傷放跑,就等於徹底和皇帝撕破臉皮。

他是真的很喜歡辰王,事已至此,他便隻能對皇帝和厲懷明說聲抱歉,然後堅定的站在辰王的這一邊。

好在辰王答應了他,等事情成功後,不會殺皇帝,隻會讓他做一位閒散王爺,在京城自由生活,富足無憂。而厲懷明是一位有才之士,若是能效忠於他,他求之不得,必定會重用。

徐芝玉這才徹底放心下來,心裡高興,辰王果然寬和仁厚,必定會是一位聖明之君。

想到此處,麵對厲懷明的質問,他仿佛又生出了無限的底氣,腰板也挺直了:“對,辰王殿下仁厚寬和,一心保家為國,為了保護大雍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戰功赫赫,深得百姓們愛戴,讓辰王登基才是萬眾所歸。

我也不瞞你,先帝是得知了陛下曾經做下的荒唐事給氣死的,臨終前,已經寫下了傳位詔書,要將皇位傳給辰王。

是陛下利用蝶影威逼朝臣,還暗中偽造了傳位詔書,這才能登上了皇位,如今辰王不過是撥亂反正。”

說著見厲懷明從始至終麵無表情的聽著,也看不出他的心思,隻下意識的道:“你也不用擔心,你的才華王爺欽慕許久,若是你肯棄暗投明,投入王爺門下,王爺一定會很高興重用你的,更不會讓你堂堂男兒被囚禁宮中荒廢一生。”

厲懷明明白了,雖然辰王突然綁架他,徐芝玉事先並不知情,但他還是堅定的站在辰王那邊,現在是過來做說客的。

他諷刺的道:“投入王爺門下?為虎作倀嗎?”

徐芝玉對他這樣詆毀辰王很不高興。

厲懷明冷笑質問:“你倒是說說,陛下曾經做了什麼好荒唐事以至於把先帝氣死?可是你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證物證人可在?“

徐芝玉被問住了,這些他都是聽辰王說的,他自然而然的就覺得辰王說的都是真的,不會故意編瞎話來騙他。

但現在麵對厲懷明的質問,他又說不出所以然,隻能支支吾吾的道:“許是他登基之後,就把證據都抹去了……”

說完都恨不得把舌頭給吞回肚子裡,就以皇帝那囂張霸道的樣子,既然大權在握,又怎麼在乎那點以前的就是被彆人知道?還多此一舉的去抹除痕跡?

厲懷明嗤笑一聲,“你可知道,先帝早就知道陛下的品性,在得知自己病重,若繼續忙碌於朝政隻會時日無多後,便想要提前退位於陛下,好在幕後指點陛下?”

徐芝玉並不相信,以先帝的聖明,如果早就知道皇帝的為人,又怎麼會繼續堅持要把皇位傳給皇帝?

厲懷明:“太醫院曾經記錄了先帝的脈案,診脈記錄直到先帝駕崩的那一天,諸位太醫一致認定先帝雖然病重,但隻要好好休養,還可以再堅持個一兩年。

雖然先帝駕崩的當天太醫院著火,把先帝的脈案也燒毀了,可惜辰王不知道的是,蝶影會另外抄錄一份先帝的脈案存檔起來。”

徐芝玉心裡就是一緊,冷冷的道:“以蝶影的本事,想要捏造一個假的賣案也不難。這麼說來你現在也沒有證據,不過是憑著一張嘴胡說而已。”

“那你可知,先帝曾經當著徐丞相和楊太師的麵,寫下了一封密旨。”

徐芝玉猛的抬頭看著他,心裡撲通亂跳,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就見厲懷明嘴角輕勾,輕飄飄的說出一句堪比晴天霹靂的話:“今日之後,若是有人拿出傳位於太子禹炫之外之人之詔書,皆是有心人捏造,或是脅迫朕所寫,該詔書作廢無效,有關者以謀逆論處。

這便是密旨其中的一句話,不信你可以回去問你父親徐丞相,我想他的話你應該相信吧?

你該慶幸,辰王一直都沒有將廢太子聖旨和傳位詔書拿出來,否則陛下就有理由置他謀逆的的罪名了。”

徐芝玉徹底呆愣住,他想起前世辰王逼宮之後,拿出了先帝給他的傳位詔書。所有人都相信了辰王才是正統。

他父親和徐丞相卻堅決稱辰王為逆臣賊子,謀害先帝。

他以為是因為兩人太過愚忠,所以即使辰王是眾望所歸也不願意接受他。

但以他對自己父親的了解,父親雖然看起來死板,卻不是不懂的審時度勢靈活變通,否則皇帝說要選男秀的時候,他也不會冒著被皇帝責怪的風險也要把他這個兒子送走。

如果他的父親真的是愚忠不懂變通,當時就應該直接把他送進宮裡去伺候皇帝。

而且他的父親和楊太師說起來最為忠心的人應該是先帝,既然辰王有先帝的傳位詔書,他們也不應該反抗那麼激烈才對。

可如果先帝早就留有一封這樣的密旨,那就完全說得通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