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捉蟲(1 / 2)

明月照芙蕖 斐嫵 1265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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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捉蟲)

薑荺娘再撐不住自己的意識。

她整個人往地上墜去, 最後卻有種一頭栽到了軟榻上的感覺。

一點都不疼, 還有些溫熱。

司九見這姑娘倒下時,本想擋在前麵,卻不曾想莊錦虞直接伸手將人攬到了懷裡來。

司九有些錯愕地看著主子。

這可不是人家姑娘碰瓷栽過去的, 是他家王爺自己伸手攬過來的。

“王爺, 讓我來吧。”

司九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要將人接過來。

莊錦虞緩緩抬眸看他, 語氣平淡地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司九怔住了。

求生欲使他頓時失憶。

他忘了, 他剛才說什麼來著的?

渾渾噩噩間, 薑荺娘做了個噩夢。

夢境裡是個荒山野地。

她隻記得自己跑得極為費力, 身後林清潤正緊追不舍。

好不容,薑荺娘看見個極為隱蔽的山洞,便鑽了進去。

待林清潤遠去, 那山洞便劇烈震蕩。

薑荺娘大駭, 見那山洞口閉合起來,竟是她自己鑽到了莊錦虞的嘴裡去了,被他一口吞下。

薑荺娘被這噩夢嚇醒,卻見自己還躺在昨夜裡睡過的那張榻上。

她竟又回到了薑家?

薑荺娘怔了許久,險些就以為這一切都隻是她未曾睡醒的一場噩夢。

她起身往外走去,至上房,見春黛不知何時搬出一個小黑檀櫃子出來。

那春黛背對著她, 正逐樣地擺弄著盒子裡的東西。

薑荺娘默默地看著,她擺弄的那些東西俱是眼熟之物,一串手珠,一隻玉鐲, 一對耳墜……

那些全都是那年她母親房裡丟去的東西。

薑荺娘悄無聲息地走來春黛背後。

想來自己若沒有被送走,這春黛永遠都不會得意忘形到將這些東西拿出來罷。

“春姨娘覺得我母親的東西好用嗎?”

薑荺娘的聲音陡然在屋子裡響起。

春黛嚇了一個哆嗦,一整盒的東西全都翻倒在榻上。

她轉過頭見薑荺娘全須全尾地站在她身後,嚇得慘叫了一聲。

“啊,來人——”

外麵做事的婆子聽見屋裡淒厲的叫聲,忙跑進來,待她看清是薑荺娘後,也險些跟著春黛一起尖叫起來。

早上她們是親眼看見薑荺娘被人帶走了,怎麼她又神不知鬼不覺回來了?

“春姨娘無需害怕,我不會殺人,也不會放火。”

薑荺娘將榻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緩聲對春黛道:“隻是你我之間的賬,還須仔細算一算才是。”

那婆子轉身又想去叫人,薑荺娘便似後背長了眼睛一般,不冷不熱道:“你這回若再叫不來牙婆,我便頭一個先將你發賣出去。”

那婆子頓時漲紅了臉,又順著牆角溜出去了。

等薑承肄得知了這事情連忙往家裡趕去。

待他到時薑荺娘坐在榻邊正抱著他的幼子,而春黛卻哭得滿臉涕淚,已經打了自己好幾個耳光,麵頰紅腫。

“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姑娘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餘生給姑娘當牛做馬……”

薑荺娘卻垂眸逗得幼弟嗬嗬直笑,似一個字都沒有聽見一般。

“荺娘……”

薑承肄看著這一幕,喉間略有些泛苦。

薑荺娘聽到他的聲音,才抬起頭來看向了他。

“父親。”

她語氣仍舊是那樣恭敬,卻再也沒有一絲溫度。

薑承肄心底略微抽痛。

“荺娘,你彆這樣,你……你若實在不想和那林清潤在一起,父親不勉強你就是了。”

薑荺娘扯了扯唇角,道:“父親還認我這個女兒嗎?”

“自然是認的。”

薑承肄極是驚訝,他從未想過不認薑荺娘這個女兒。

即便是將她送給林清潤,他想女兒最多也不過會氣他一段時日罷了,畢竟這林清潤也是她喜歡的人。

薑荺娘聽了他的話後微微頷首,這時家裡婆子便領著一個穿著黛紫對襟短襖的婦人進來,低聲對薑荺娘道:“姑娘,這人帶到了……”

薑荺娘微微頷首,對那婦人道:“這女子犯了偷竊,我家容不得她,你隨意出個價,將她領走就是。”

春黛聞言驚惶不已,忙哭著撲向薑承肄,抱著他的嗚咽道:“老爺,我伺候你十幾年了,我還給你生了兒子,你不能賣了我,你快與姑娘說說啊……”

薑承肄臉色愈發僵硬,聲音有些艱澀道:“荺娘,家裡已經這樣不安寧了……彆鬨了行嗎?”

薑荺娘道:“父親說得是,隻是這春黛行事太過囂張,早年就偷竊東西,難道為了家裡安寧,父親就要留個賊在家嗎?”

薑承肄無法回答她這問題。

薑荺娘卻將幼弟放在了榻上,起身走下腳踏,在薑承肄的麵前站直。

“春黛伺候父親十幾年,有的是感情,我也做了父親十幾年的女兒,也不知能不能比得過父親與她的感情?”

薑承肄愈發為難道:“你說得什麼話,她是個下人,你是我的嫡女,她怎麼比得過你?”

薑荺娘道:“若是在當年就發現了她偷竊我母親的東西,我興許會打發她去莊子上做苦役,未必會賣了她,可是事隔多年,她在府裡若無其事多年,我隻要一想到,便無法忍耐,如今我也還是不要她的性命,不過是發賣了她,父親也覺得不能行?”

薑承肄道:“荺娘,我知道她是千錯萬錯,隻是她給我生了個兒子,阿檀還沒斷奶呢,他……他也離不開他母親的。”

薑荺娘輕笑了一聲,道:“父親說得是。”

“所以這就是父親能夠拿我去換錢的緣由嗎?”

薑承肄被她當麵揭穿了,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你說什麼,你怎麼這麼和我說話?”

薑荺娘不想與他爭辯,卻直接逼他做出選擇。

“父親究竟是留我還是留春姨娘?”

實則她醒來時就已經沒有再對薑承肄抱有什麼希望。

她隻是想知道,他對她母親的情意還剩下多少。

他從前愛慘了她母親,否則母親如何能冒天下之大不韙而非要嫁給他?

數年一躍而過,他從傷心欲絕,到心情淡然,她能夠理解。

他們都是要生活的,不能永遠都想念著一個亡故了的人。

哪怕他再娶妻,她也不會介意。

隻一件事情,她母親不為旁的,單是為了所謂的男女之情嫁給他的,如今他卻已經把母親拋在了腦後,叫她難以接受。

“春姨娘冒犯了我母親,這麼些年還拿著我母親的東西裝扮,可見毫無悔改之心,她不配留在薑家。”薑荺娘看著薑承肄說道。

薑承肄看著她,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根本就占不到一絲的道理。

他無法說服薑荺娘,也無法欺騙他自己。

薑承肄露出痛苦的神情來,揉捏著眉心,道:“荺娘,你這樣咄咄逼人,這樣來逼我,叫我怎麼是好?”

單這一句話,足以打消薑荺娘對他抱有的所有期待。

他不再愛她的母親,也不再尊重她的母親。

“春黛是阿檀的母親,你……不要太過分。”

是她過分了?

薑荺娘看著春黛鬆了口氣的樣子,隻覺極是嘲諷。

“這麼說來,父親決定選春姨娘了是麼?”

薑承肄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