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明月照芙蕖 斐嫵 12595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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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當天夜裡, 薑荺娘卻睡得安穩舒坦。

丫鬟早上起來見她並未歇在裡頭, 反而在外麵美人榻上和衣睡了一晚。

她守了一會兒,見薑荺娘遲遲不起,不敢催促, 便轉身去告訴林清潤。

林清潤這時心裡還會不自覺地為此而緊張。

待他過來瞧了一眼, 見薑荺娘少了些許紅潤多了幾分蒼白的模樣, 心中隱隱有些心疼。

他見她嬌弱的樣子, 又覺得毀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望著她花瓣似的唇, 心裡對她的想念愈發有種破土而出的感覺, 便忍不住想要趁這個時候俯下身去吻一吻她的麵頰。

可她卻在這時無意識地轉過臉來,露出了臉上的疤。

林清潤嚇得險些就摔下腳踏去了。

薑荺娘假裝聽見動靜醒來,卻見林清潤一臉受驚的樣子。

“你怎在這裡?”

林清潤拍了拍胸口道:“沒……沒甚麼……”

方才那種繾綣旖旎的感受全都似灰飛了一般, 他尷尬的話都沒說完, 轉身就走了。

薑荺娘抬手碰了碰臉側的疤痕,若有所思。

因這一樁事,乃至她起來時,林清潤都不見了人影。

昔日喜歡自己的人,如今唯恐避之不及,這樣的轉變雖諷刺,但都在她意料之中。

薑荺娘起了身, 能夠借此在他這處洗漱乾淨,換了衣裳,她便也歇得夠了。

然而薛老太太一日不好,她也不敢輕易露出破綻。

她生怕自己呆在這裡久了, 沈妍月派去的那個仆人窺視不到,便會起疑心,便兀自離了這宅子。

那宅子裡的管事聽說她要走,不僅沒有再挽留她,反而還要送她錢銀,隻說是他家主子的補償。

薑荺娘想到林清潤害怕的模樣隻覺好笑,婉拒後便離開了。

她才出了宅子,便見蘇銀驀地從牆角處冒了出來,險些嚇她一跳。

“姑娘,你總算出來了……”

薑荺娘打量四下無人,便問他:“誰叫你來的?”

“我這兩日一直都在,隻是姑娘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姑娘的臉又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有人欺負你……”蘇銀問道。

薑荺娘見他又自作主張,知道他是擔憂自己,隻是此刻也不好開口解釋。

“沒你想的那麼淒慘,隻是你若再不走,耽擱了我的事情就不好了。”薑荺娘低聲與他說道。

蘇銀見她心有成算的樣子,著實不知她在做什麼,隻好又縮了回去。

薑荺娘裹著頭巾,正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猜想是那暗中監視著她的仆人,便暗暗揉了揉額角,緩緩滑坐在牆角下。

沈妍月什麼心思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她若是知道自己是被林清潤趕出來的話,隻怕要得意上天了。

她正著,那人就走到她跟前來。

薑荺娘垂眸掃到那人的皂靴,心道仆人怎會穿這樣的靴子,她抬眸往上看,卻看到了一個故人。

這故人的相貌,氣質與目光,都曾令薑荺娘心內深刻。

即便第一時間她都沒能在心裡頭念出他的名字,可與他有關的記憶都似心底一個滾燙的印記,叫她無法忽略那種感受。

這時的薑荺娘即便梳洗過了也依然是淒淒慘慘的樣子。

她裹著個頭巾,像個流亡的婦人,倚靠在牆根下,又像個無家可歸嗷嗷可憐的狗兒似的,用那種濕潤柔軟的目光注視著過往的路人。

然而當下她的目光卻透出一絲不自然的情緒。

她有些錯愕地看著來人,想要回避,卻又無可回避。

“怎麼,曾經對薑姑娘趨之若鶩的林家公子,如今也厭膩了你,薑姑娘連回頭草都沒得啃了。”他扯著唇角,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如她所預料的幾乎一致,他果真是來落井下石的……

“即便我就是喜歡啃回頭草,隻是這些事情與瑾王殿下也沒有關係……”薑荺娘繃直著背,嘴裡亦是帶著一股執拗的意味,似乎不願在他麵前露了醜。

莊錦虞道:“你有本事哄得郡主歡心,叫她維護著你,我這個做弟弟的又怎麼敢違背她的意思,還勞煩薑姑娘與我走一趟才是。”

薑荺娘遲疑地看向他,他卻沒有那個耐心繼續等她考慮。

“你家舅母說了,老太太的身子已經有了起色。”

他說完這話便再不理會於她,從她麵前離開。

薑荺娘怔了怔後,又忙跟上去。

她原以為莊錦虞仍會帶她去那私宅裡,豈料這回他卻直接回了王府。

薑荺娘想他原先一直顧及著她的情麵,又因她矯情,二人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

如今都已經沒有了那樣的關係,他自然不會再理會她的顏麵,也不會再顧慮她的心情。

她收斂起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隻暗道這一切都是莊氏的好意,況且薛府的情況又豈能是平常人能打聽得仔細的。

若是能在他這裡得知一二,多受他些臉色也沒什麼。

她一路跟著莊錦虞身後,莊錦虞驀地停下腳步,她卻沒留神撞在了他背上。

從前這樣無意間的觸碰總叫薑荺娘覺得羞澀,如今卻叫她有些難堪。

她正要開口,莊錦虞卻驀地扯了她的頭巾。

薑荺娘覺得臉上一涼,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頭巾都被莊錦虞揉成一團丟到了庭院之中。

薑荺娘下意識遮住了臉側,看著他,眸子裡透出幾分濕濛濛的水光。

“如今又何必做出這幅可憐的樣子,林家公子不要你了,下一個你是不是該去尋那薛家的秦硯表哥,說不好他會比姓林的好些,還能接納了你。”

薑荺娘低著腦袋,咬唇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待我了結此事之後,自然便會去的,到時候他不要我,也還有下家,這就不勞煩殿下操心了。”

莊錦虞卻驀地冷笑一聲,掐著她的下頜,令她都遮掩不了臉上的疤痕。

“你是不是要我拿一麵鏡子給你看看,你當真還以為自己是彆人眼中的天仙?”

他語氣中的嘲意與惡意撲麵而來,薑荺娘掙開他的手,也不知是疼的還是被他諷刺的掛不住臉了,眼淚也都欶欶地落下,而那眼淚落在她臉側猩紅的傷口上,竟還混入了淺淡的紅色,顯得異常難看。

莊錦虞臉色愈發陰沉,隻叫來一個丫鬟安頓下薑荺娘,自己便轉身離開。

那丫鬟瞥見薑荺娘的臉後,便壓低了腦袋,一個字都不敢多問。

薑荺娘得了安置,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壓根就忘了問莊錦虞老太太的事情。

她縮在榻上,丫鬟卻領了個男子進屋,與她道:“姑娘,殿下請來大夫過來與姑娘看病。”

薑荺娘道:“我有什麼病?”

丫鬟低聲道:“姑娘的臉……”

薑荺娘卻條件反射地捂著臉,道:“我不看。”

“可是姑娘的傷口的地方都淌水了……”丫鬟一臉不忍的模樣。

薑荺娘心想那是眼淚水,怎可能是傷口淌得水……

她摸了摸臉側才發現指尖沾著紅色,瞧著甚是嚇人。

“姑娘不必諱疾忌醫,你且叫我來替你看看,指不定還有恢複的可能。”

那大夫說著便要查看她的臉,薑荺娘忙拿被子擋著臉道:“不必了,你們都出去……”

那大夫與丫鬟麵麵相覷,見她執意不肯,又不好逼迫於她,這才都退出了屋去。

片刻丫鬟便將這事情告訴了莊錦虞。

莊錦虞進屋來,見薑荺娘仍縮在榻上,一副可憐孱弱的模樣。

“你是騙我的,根本就不是舅母叫你來接我的……”

若原先薑荺娘還不確認,但當下她卻可以肯定,那必然不是莊氏告訴莊錦虞的消息。

不然便不會有剛才那一幕了……

莊錦虞被她揭穿,倒也沒有覺得窘迫,隻緩步走來,與她說道:“若不如此,我如何能看到你當下過得這般淒慘可憐。

我原先還想你這樣眼界高的姑娘到底能高攀上什麼好人家,可是薑姑娘卻真是令人驚喜。”

於薑荺娘而言是一件極為可悲的事情,對於莊錦虞來說是該值得‘驚喜’。

她那時的行徑指不定在他心裡落下了多大的恨意,他這個時候不落井下石,豈不是該改名叫莊大方?

薑荺娘卻不得不忍耐道:“你知道我外祖母如今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