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明月照芙蕖 斐嫵 13266 字 3個月前

薑荺娘不解,卻也戴上了。

小童這才推開,讓她自己進去。

她饒過一座插屏,便見裡頭靜謐無聲,偶有人低聲說話,卻也不顯聒噪。

裡麵每個人都戴著麵具,好似都是專心致誌來下棋的。

按著方才那小童所說,這裡的人都是愛棋之人,喜好以棋會友。

但平日裡因身份限製,總有諸多不便。

是以戴著麵具,兩兩對弈,敗者若無邀請則離席,贏者便坐在原處等下一個人來。

這樣看來卻是是有些趣味的。

況且此地並不汙濁,空氣中亦是清雅蘭香,給人極是舒適的感覺。

待她往裡走去,見有裡頭男女皆有,隻是戴著麵具,反而沒甚好拘謹。

薑荺娘私下裡瞧了一圈,見一人背影極是眼熟,上前去看,見那人正與一女子對弈。

她正遲疑是不是他,那女子便敗了下來,隨即又有些不願離去的樣子,看了他好幾眼,似乎想叫他開口留她。

可他始終沒有開口,那女子間旁邊有人等著,便也不好意思耽擱,離了坐後,又掃了薑荺娘一眼。

薑荺娘這才發覺她是誤解自己排著隊等著與那人對弈。

薑荺娘心想她那手臭棋怎麼拿得出手,但那幾人都看著她,她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那女子見她坐下,也並未離去,似有觀局之意。

薑荺娘一麵落子,一麵打量對麵的男子。

她原先還不大確認,待見對方下棋的套路亦是令她熟悉到再不能熟悉了。

這種貓逗鼠的作風除了他還能有哪個?

薑荺娘一連輸了三局,對方卻連眉頭都不挑一下。

這時另一女子與身旁人低聲道:“白妹妹,她都輸了三局,也該下來換你上去了……”

薑荺娘聽得這聲音耳熟,發覺這女子竟然是高玉容。

在看她身旁的女子,竟愈發像那日的白凝瑄。

她二人見薑荺娘連輸三局仍坐在原位不動,隻當她也對對麵之人產生了興趣,不肯離開。

“姑娘,你棋局已敗,何必再糾纏。”白凝瑄開了口,那聲音便立馬落實了她的身份。

薑荺娘垂眸,轉而又看向對麵的人,見他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愈發急了。

她不好開口,便在桌下伸腳去踢他,想叫他留意到自己。

豈料他卻趁她不防壓住了她的腳,仍是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diJiuZww。。第九。中文。網

薑荺娘暗暗咬牙,心道好你個莊錦虞,原來一早就認出她來了,偏又裝死不做聲。

“你倒是下來啊。”高玉容有些不耐催促道。

薑荺娘這會兒腳也抽不回來,就是想讓也讓不開了。

她見其餘人都催促,好似將她當做個無賴一般,她亦是有些支支吾吾的,隻壓低了聲音,道:“我還想與他再來一局……”

“你怎這樣的厚臉皮,在這等高雅之地還有那般多的心思,真是恬不知恥……”高玉容唾棄了她一頓,便拉著白凝瑄去了彆處。

薑荺娘氣壞了,見旁人走得遠了,這才又一腳揣在他小腿上,令他撒開。

她一得了自由,便氣得往外走去,豈料沒走兩步,他便扯著她往一個屋子裡去。

他將她推進房裡,反手關上門,薑荺娘才扯下麵具來要與他理論,他便朝她壓來,將她餘下的聲音都吞入口中。

薑荺娘被他親的似團棉花一樣軟在他懷裡,好一會兒他才放過了她那被蹂、躪的可憐的唇瓣。

“你故意的,是不是?”薑荺娘望著他,目光裡儘是水霧。

“咱們兩個誰是故意的,你心裡沒數?”他對她道。

薑荺娘哼哼了兩聲,這會兒卻又能理直氣壯起來了。

莊錦虞見她不說話,卻撫著她的唇角,那目光頗是幽深。

薑荺娘還沒來得及得意,見狀心裡又是一突,與他說道:“這裡是棋館,咱們有話回家說去。”

莊錦虞挑起唇角,卻笑說:“這棋館的一部分是我的,也是你的,這便是你我的家。”

薑荺娘見他竟反手拴上了門,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夫君,我要臉……”薑荺娘扯著他袖子低聲說道。

莊錦虞“嗯”了一聲,將她推到裡間長桌上,一言不發地解了衣帶。

之後薑荺娘被他抱在懷裡,把臉埋在他胸口離開的棋館,當真是半點也不敢叫人看見。

傍晚十分,玉露因得了機會在莊錦虞身邊伺候,便一心一意等著他回來,隻心想這回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名分給落實了。

她若是早知道會橫生那般多的枝節,怎麼也不會再考慮從王妃那裡入手了。

其餘丫鬟冷眼瞧著她,並未因她是太後身邊的人而覺得她高到哪裡去。

這時莊錦虞抱著一個看不清臉的女子回來,那女子似睡著一般,在他懷中毫無聲息。

玉露奇怪得很,卻仍是跟著他一起進了屋去。

待莊錦虞將那女子放在了軟榻之上,她正要抻著頭望,卻見他抬眸看向她,眼中透露著一股寒涼之意。

玉露心肝顫了顫,退後半步,低聲道:“殿下,太後……太後叫奴婢照應好你,奴婢這才多瞧了一眼。”

莊錦虞道:“沒曾想你竟是個如此孝敬太後的人,可惜這裡是瑾王府,太後也不在此,你的一片忠心也沒了用武之地。”

玉露聽了他的話,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莊錦虞走來她麵前,垂眸看著她跪在地上惶恐的樣子,聲音仍是平靜得很:“滾回太後身邊去,若不然,便挖了你的眼睛,做個不聽話的例子給府裡其他下人看看,也是不錯的。”

玉露伏在地上瑟瑟發抖,豆大的汗珠子墮在地上,整個人卻如墜入冰窖一般。

她實在不能明白……

明明瑾王殿下從前都極是溫柔的一個人,對誰都是淡笑,見誰都極有禮。

哪怕她一個下人,他也不曾為難過。

可如今,卻說要挖了她的眼睛。

她以為他是最聽太後話的,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薑荺娘聽屋裡動靜的時候早就醒了,隻是一直等玉露連爬帶滾出去的時候,她才坐起身來,瞧著一臉平靜的莊錦虞。

“是你叫人把她送我這裡來的?”莊錦虞問她。

薑荺娘未否認,隻說道:“雖然我不喜歡她,可她也是太後身邊的宮女,太後的意思我亦是明白的,她想送個體貼的人來伺候你,也沒什麼不對。”

莊錦虞轉身倒了茶,動作頓了頓,轉頭看向薑荺娘。

“怎麼,我說錯了?”薑荺娘問他。

莊錦虞勾了勾唇,道:“太後何時說過她是來伺候我的?”

薑荺娘道:“表麵上她來教我規矩,可事實上,她還是為了去到你身邊來伺候著你,難道不是?”

莊錦虞垂眸,將茶壺放在桌上,道:“可惜她沒有伺候人的天分。”

薑荺娘覺得他話中有話,又覺他好似在回避這問題一般,便又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太後她老人家是想給你納個貼心的人……”

莊錦虞聞言皺起了眉,道:“她亦不足以貼我心。”

他的態度極不明朗,叫薑荺娘亦不好再繼續說下去了。

她隻記得她出嫁的時候薛老太太問她四個字。

明不明白?

薑荺娘明白。

她恰恰是想明白了,才嫁給他的。

便是很早以前她那般優柔寡斷,不願鬆口嫁他,多半也是有那麼一層顧慮。

她無疑是喜歡他的。

可是薛老太太勸她做個賢妻。

她一直猶猶豫豫,翻閱無數的書,教她做賢妻的方法隻有一條。

那便是大度。

她原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大度。

在她還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的時候,天子的一道聖旨砸在了她的頭上,那般猝不及防。

後來她還是想明白了。

她想要和他長長久久的過完這一輩子,便隻能舍棄一部分的東西,選擇大度。

這也是她想明白的地方。

是以如今放在她麵前的這些問題都不成問題。

哪怕玉露真的成了他的妾室,她屆時亦會有法子叫對方規矩做人。

初時的示弱亦不過是為了叫對方自己先碰釘子,可如今她旁的安排還未來得及鋪墊,他便叫玉露滾回去了。

她仔細想了想那玉露的行事,想來也確實不夠討人喜歡。

她想完這些見莊錦虞還看著自己,便朝他笑了笑說:“總會有人貼你心的。”

莊錦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抿著那口茶,忽然覺得口中異常苦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