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明月照芙蕖 斐嫵 1310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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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一個月後, 襲國使者終於抵達京城, 入住驛館之中。

此番前來的使者是個體型偏瘦的年輕男子。

這名年輕使者除卻帶了幾車貢品前來,另一輛馬車中還載著幾個異常惹眼的美人。

驛館的人進進出出安置著物件,其中有一個黑色蒙著布的矮缸極為沉重, 卻不知是何作用。

“此物放在裡麵便好。”使者說道。

搬物的雜役便咬牙將東西小心翼翼擱下。

“蘇大人, 有什麼事情, 您儘管吩咐我們。”幾人說完便出了屋去。

此刻外頭的人都極是忙碌, 安排著各自的房間與箱籠。

而屋中被叫做蘇大人的男子則緩步往那矮缸走去, 接著便揭開了蓋在表麵的布。

令人驚愕的是, 那矮缸中並非裝的不是物件,而是個活生生的人。

此人整個身體都浸在缸中,唯有一個頭從缸口中探出。

這缸體雖說不小, 但絕不容易輕易將一個成年人塞入其中。

那男子麵無表情地抬手敲著缸側, 缸身震動,那人頭才驀地扭了過來。

那張臉毫無血色,雙目被刺破,半張著唇卻發不出丁點聲音。

“當初……若非是你騙我,我又怎麼可能會離開呢?”他垂眸看著對方,聲音卻透著一絲哀意,“瑾王派人將你送去那種荒蠻地方, 卻還是我將你救回來的,如今你這樣倒也算是對我的報答了。”

他抬手撫了撫對方蓬亂的發頂,低聲道:“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解脫了。”

人頭聽了這話, 逐漸顫抖。

襲國從前便是一小國,早年亦是為了維護國民太平,曾尋求過本朝庇佑。

然而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襲國卻逐漸吞並周邊部落小國,久而久之,國強兵盛,自然也就生出了野心。

然而與本朝相比,仍是實力懸殊,據說襲國內部亦是矛盾不已,自有維係和平派係與好戰派係針鋒相對。

這也正是當下仍能維持表麵和平的緣由。

自狩獵一行之後,薑荺娘回了王府便覺懨懨的。

莊錦虞見她亦不理會自己,隻當她氣惱自己當日待她的態度。

“不是交代過你離後宮那些人遠一些麼?”

洗沐完後,薑荺娘便又歪在榻上,手裡捧著一本時興的話本看著,莊錦虞便湊過去與她說話。

薑荺娘抬眸睨了他一眼,目光又挪到書上,背朝著他道:“瑄貴妃與我說,聖上想叫你休妻再娶,為何這些事情,你竟一個字都不曾與我說過?”

莊錦虞聞言,臉色半點也不變,隻擠上了她那鋪了白狐皮的窄榻,垂眸瞧著她書上的內容,問她:“這位劉姑娘每年都資助進京趕考的書生,當真能遇見良人?”

薑荺娘把書一合,往後擠了擠闔眼歇了。

“你不去寢屋睡,這裡對著窗子,容易著涼……”

“你莫要與我說話,我不想聽見你聲音。”她氣惱道。

莊錦虞頓時便抿緊了唇,愈發覺得她脾氣一日比一日大了。

若說他們從前鬨彆扭也不是沒有過,仔細想想,他那時還是頗強勢的,她也極怕他的。

如今他若是再想用從前的方法對她,隻怕她又要氣得沒邊了,叫他也吃不消。

“那件事情我與你說也是無濟於事,隻會叫你於心不安,我自己能解決的事情,便也不想給你添堵,想來我這也都是心疼你的……”

他撫著她的肩,語氣有幾分安撫意味。

薑荺娘抬眸看著他,正將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撞見個正著。

“我還是你的王妃嗎?”她問他。

莊錦虞道:“是,你是我明媒正娶回來的。”

薑荺娘聽他這回答便冷笑一聲:“既是夫妻,你怎好自己做主瞞著我,你是覺得我聽了這消息便會嚇得立馬收拾包袱回薛府去嗎?”

莊錦虞沒了聲。

她說的話不全對,也不全錯。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個執拗的人,執拗起來還會腦袋頂著牆撞也不回頭的那種。

若是天子再使些打壓的手段來逼他就範,以她這般自尊,未必不會為了不叫王府為難,就自請下堂了。

薑荺娘與他在一起又怎會讀不懂他的臉色。

她爬起來便拿引枕砸在他懷裡,道:“你說我就是這種女子麼,你未免也太看輕我對你的感情了!”

她氣得鞋也不穿,光著腳下了地便往寢屋裡走去,連跟他擠在一張榻上都不情願了。

莊錦虞抱著引枕,凝起眉,見簾子外還立著個丫鬟估摸是聽了滿耳朵,臉色也不大好了。

薑荺娘氣惱地回了寢屋去,兀自坐在床榻邊。

她心裡雖還有些氣,倒也不是真的惱了對方,隻是因他這回不與自己坦誠,覺得心氣難平。

這時丫鬟端了洗腳水進屋來,低聲道:“殿下讓奴婢端來給您洗腳。”

薑荺娘這才留意到自己鞋子也沒穿。

丫鬟將她的腳放入盆中,莊錦虞亦提著她那雙鞋子進了屋來。

“你退下吧。”

莊錦虞對那丫鬟吩咐道。

那丫鬟聽了這話便退出屋去。

薑荺娘冷眼瞧著他,便見他將她鞋子擺在了腳踏上,卻又蹲下身去,卷起袖子來,將手探入腳盆中。

“你這是做什麼?”

她縮了縮腳,卻被他捉個正著。

莊錦虞道:“你這是因為氣我才弄臟了腳,我自然要負責的。”

薑荺娘繃著臉,見他抬頭看向自己,便輕哼一聲挪開目光,隨他去了。

待莊錦虞也上了榻後,放下了帳子,他二人頓時便困在了狹隘的方寸之間,二人之間的氣氛又截然不同。

薑荺娘氣未消,卻耐不住他會哄人。

她才認識他的時候,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跟淬了毒一樣,氣不死人不償命。

她原以為他說話就是這樣,這會兒便愈發清楚其實他這人就是故意的。

床榻之間她避不開他,他便愈發得寸進尺,半是強硬半是哄溺,幾乎將姿態放到了最低。

薑荺娘被他連人帶被卷了過去,到底還是叫他得了勢。

許久之後,薑荺娘眼角仍是微紅。

他這時再要抱她,她也沒那個力氣去推拒他,隻覺他懷裡熱得像個火爐一樣。

這會兒她鬢角汗濕,白瑩瑩的臉側還凝著水珠,像是水上芙蕖沾了露珠一般,惹人戀愛。

他又親吻著她的臉頰,低聲道:“往後我必然不敢了,你這般好,總要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是不是?”

薑荺娘沒力氣再與他彆扭,隻好道:“你若再騙我怎麼辦?”

莊錦虞道:“說不會便絕不會,若再騙你,學狗叫給你聽?”

他說起這話便勾起薑荺娘一些舊時回憶,那時某些人亦是這般哄著她,叫她頗有些想笑。

“這回也就罷了……”她嘀嘀咕咕地念道,這時困得很實在沒有精力再與他彆扭,又打了個嗬欠,便閉著眼睛睡去了。

莊錦虞見她一副嘴硬心軟的樣子,心裡亦是覺得她是個傻氣的人。

學狗叫算什麼代價,放在夫妻間也隻能算是個情趣,她這就信了,還讓他占了好大的便宜,這麼好哄的王妃他都不知道上哪裡再去找個回來。

隔幾日,朝廷為接待襲國使者,特意設了宴席。

朝臣與皇室皆出席在其中。

那襲國使者席位便在下首第一,對麵便是三皇子。

次序輪下去,才是瑾王夫婦。

薑荺娘既知道了天子對自己的意見之後,行事自當愈發拘謹低調,不願惹人注目。

此番盛錦帝亦沒有再針對於她,席間熱絡而不吵嚷,表現的極是得體,可見應酬他國使者,在座之人都是有經驗的。

這時太監特意打開了大門。

那襲國使者離了席,正是獻禮上來。

似因過往一些誤會,今年襲國送來的禮物比往年都多上一番,倒是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令盛錦帝很是滿意。

外麵侍衛正抬著矮缸吃力前進,中途卻險險撞上一人。

那兩個侍衛小心放下,歇了歇手勁,這才抬頭看向衝撞之人,疑惑道:“沈太醫,您這匆匆忙忙的,是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