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梅荷，你們去……”
周長庸有條不紊開始吩咐起來。
師無咎在旁邊看著周長庸指揮，沒有說話，反而饒有興致去看其他星鬼們表現。
風細細方才對著師無咎說話時候，整張臉還是無精打采，似乎完全不知道如何行事。可是等到周長庸回來之後，他們就好像瞬間就有了主心骨，整個人也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就好像隻要照著周長庸說做，就可以解決這樣危機一般。
等到周長庸給每一個人都安排完了工作，才能短暫休息一下。
“你好像對這些事很擅長啊。”師無咎不由好奇道，“修行之人也會懂這麼多東西麼？”
“不過是我在原本世界見得多了，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周長庸心裡微微一動，“若是以後有機會，我也想要帶著你去那裡看看。”
“是另一方宇宙麼？”師無咎還是第一次聽周長庸主動提起自己來處，“我在沒有生出靈智之前，好像也是另一方宇宙某個道祖大道聖兵呢！”
“我們那個世界，沒有修士。”周長庸緩緩搖頭，“或者說曾經有，但是後來就沒了。”
“沒了？”師無咎覺得很奇怪，“怎麼會沒了？”
“也許……也經曆了天道降下某個大劫吧。”周長庸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此回答道，“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不過，或許等我打開黃泉天時候，就能窺探到一絲天道奧妙了。”
周長庸心裡一直隱隱有個預感。
如果真有人皇席朱口中所謂“滅世之劫”，那麼被滅掉，或許就是所有修士，所有仙魔妖佛道統。
“對了，陳化雨他們我給你救回來了。”師無咎也不再繼續糾纏，臉上也帶了少許得意來，“本座出馬，一切都是手到擒來。”
“這是自然。”周長庸一看師無咎表情就知道他想要說什麼，“無咎已經是準聖，這天上天下自然沒有什麼可以擋得住你。”
“你知道就好。”師無咎驕傲不已。
“無咎，我會在近日嘗試打開黃泉天。”周長庸深呼吸了一口氣，突然對著師無咎說道，“如今人間情形你也看見了，不能再晚了。”
“……什麼時候？”師無咎沒有阻止周長庸打算，因為周長庸既然得到了生死簿，這就是周長庸必須要去做事情。
隻是崇明之前說過那些話，總是在師無咎腦海裡時不時出現。
打開黃泉天之後，周長庸真會死麼？
不，不可能。
“最遲在十日之內。我估計人間也最多隻能經受十年戰亂了。”周長庸給了一個數字。
“十日會不會太趕？”師無咎皺眉道。
“若是時間再長，恐怕人間就不剩下多少凡人了。”周長庸也覺得時間方麵有些趕，但這種劫難，每多一日就要增加無數傷亡，他也隻能儘力而為。
“好，我幫你。”師無咎沒有再多考慮，“有我在，起碼可以幫你抵擋一波黃泉天死氣。而且，想要無限靠近黃泉天所在，估計也隻有我這種準聖才行。”
不然光是趕路，就得花去不少時間。
“無咎，這也許會很危險。”周長庸多看了師無咎兩眼，心中生出一絲不舍來。
“笑話，難道本座會怕？”師無咎先是洋洋得意了一會兒，隨即臉上神情就變得嚴肅正經起來。
師無咎將周長庸雙手拉過來，緊緊握住，聲音裡帶著少許顫抖，“上一次也同樣很危險，我等你了好久，等到我快堅持不下去了，隻能陪你一起躺棺材。你說對，死後躺棺材滋味不好受，我也不想再等你一次了。”
周長庸對上了師無咎雙眼。
在師無咎看似堅固防禦之下，藏得隻是一顆患得患失真心罷了。
上一次我死亡，真給了他很大心理陰影。
師無咎嘴上不說，但周長庸知道，師無咎心裡並沒有過去這個坎。
易地而處，如果是他看著師無咎死去，恐怕他也未必能夠保持冷靜。
被他們放在心裡東西本來就不多，每失去一樣，都是難以承受痛苦。
“這一次不會了。”周長庸用力一拉，將師無咎緊緊擁入懷中，“我保證，我會活好好。”
陳化雨、紫山君還有葉衛三個人不約而同坐在了一起。
他們被救回來之後，其實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路。
“你怎麼回來了？”陳化雨忍不住看向王平弱道，“你應該要去找那些凡人鬼魂才是。”
“已經找差不多了，他們有名有姓，借著生死簿力量很容易找到。”王平弱找了個位置，挨著他們坐下來，“主人不好意思來見你們，但我能理解你們現在想法，所以我主動申請過來了。”
“來給我們送終？”陳化雨嘴賤說道，“不過你放心，其實我們早有準備。再說了，看你就知道了，其實也就是換了個身體，其他沒有什麼不好。周長庸可是要打開黃泉天人，以後成聖不在話下。我們能夠抱緊這麼個大腿，可是彆人求都求不來好事，你現在已經是鬼尊級彆修為。一旦我也成了星鬼，立刻就能和你持平，這可省了我多少修行時間啊！”
“雖然說起來全部都是好事，但成為星鬼，就意味著你不再屬於你自己。”王平弱認真說道，“周長庸是個很好主人，他給了我們極大自由。但就算自由空間再大，也終究不是屬於自己。”
“……我可是決定要當星鬼人，你說這些真好麼？”陳化雨哭笑不得。
“彆人眼中求都求不來好事，我知道，在我們眼中，其實未必真那麼吸引人。”王平弱歎了口氣，“如果生死簿主人不是周長庸，就算彆人告訴我這是我天命，我也必定是要反抗。修為不高，我可以自己修行；命運坎坷，我可以依靠我手中劍跨過去；若是不小心身死道消，也是我咎由自取與人無尤。我輩修士，求便是一個長生逍遙，違反了這一點，豈不是和自己當初所求完全相悖？”
陳化雨和紫山君、葉衛三人都不約而同沉默起來。
不錯，若生死簿主人不是周長庸，他們是不可能這麼乖乖就成為星鬼。
誰想要一輩子受製於人呢？
可他們已經看見了修真界亂象，看見了凡間那麼多凡人苦難，也同樣看見了周長庸和師無咎兩個本該可以活比誰都自由自在人，卻不斷奔波於這樣事情當中，聚少離多。
他們也是這九天十界生靈，天道降下來劫難裡，本該也有他們一份。
若是他們將此視若等閒，完全不去在意那些生靈性命，那麼此後一生，他們恐怕都沒有辦法直麵自己良心。
修行修到最後，若是連自己心都丟了，還不如早早自儘好。
“我祖輩身為山神，當初也是犧牲了自己才獲取了功德，才能庇佑我們這些後輩。沒道理如今我作為後人，卻不去幫忙，反而心安理得享受他人庇護。”紫山君突然笑道，“我已經拜托應玉春道友給我們煉製了幾顆丹藥，吃下去沒有什麼痛苦，很快就能坐化。不過我本來就沒有什麼肉身，隻要散去修為，便可以直接成為星鬼，你們兩人怕是要難一些。”
葉衛聽到這裡，突然一愣，“師父，你難道記起了以前事情？”
衛連環祖輩是山神事情，他記得自己並沒有和紫山君說過。
“有些事情，我雖然想不起來，並不代表我不會去查。”紫山君看了葉衛兩眼，“我已經吃過一個徒弟虧，又收了一個徒弟，怎麼可能不去仔細查查呢？”
隻是他故意當做不知道罷了。
衛連環和葉蕭已經成為過去，如今隻剩下紫山君和葉衛而已。
既然葉衛也選在改名換姓，自己又何必還提起從前？
“師父你這般說倒是叫我有些無地自容。”葉衛微笑道，“不過師父你去哪裡，我自然也要去哪裡。當初若非是周道友，我早已死在了是非天。又因為我緣故，導致我們被易枝春利用。我若是不來償還，我在師父你眼中，恐怕就是一個忘恩負義小人了。”
“忘恩負義不至於，不過你要是真那樣做了，我大概會看不起你。”
“那為了不讓師父你看不起我，我也得努力一把。”
“行了行了。”陳化雨抖了抖，抱緊自己手臂，“你們兩個到底有完沒完？紫山君，你剛才說丹藥呢，趕緊給我一顆，讓我親身試驗一下，到時候我保證就能練一個更好。哎，對了，我要是成為了星鬼，是不是就能煉製鬼丹了？”
“在這裡。”紫山君拿出了一瓶丹藥。
“我先來！”陳化雨率先倒出一顆丹藥，直接吞服了下去，半點也沒有給自己猶豫不決機會。
“話又說回來，你們幾個成為星鬼也就罷了，我覺得我命運不怎麼坎坷啊，怎麼我也是星鬼呢？”陳化雨已經做了決定，此刻倒是有些平靜了。
“若是你當初沒有遇見周長庸，恐怕你也會成為彩雲夫人手下亡魂之一。”王平弱瞥了陳化雨一眼道，“以你這樣個性，就算僥幸從彩雲夫人手裡逃出，恐怕也不會比應竹春好到哪裡去。”
“……你這麼說，我們不能當朋友了。”陳化雨咳嗽了兩聲，隻覺得體內仙氣散去飛快。
“到時候我一定要問問這丹藥到底是怎麼煉。”陳化雨眼睛裡漸漸失去神采，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我覺得好像有點困，我要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