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密林遇險(2 / 2)

吳唅星雖在容貌上稍遜於皇後,但她性格開朗又伶牙俐齒,麵對不苟言笑的攝政王一點都不發怵,還主動與攝政王攀談起騎射技藝。

在小福子繪聲繪色的描述中,皇後本來正與攝政王談論行宮年久失修,要不要差人修繕一事。

恰在此時,吳唅星追隨吳參政前來,言笑晏晏間打斷攝政王與皇後的談話,又一臉好奇詢問起攝政王那柄赫赫有名的軒轅弓重有幾石,所用材料是什麼天材地寶?

在攝政王簡單回答過後,吳唅星更是大膽邀約,撒嬌撒癡懇求攝政王明日在狩獵場上傳授她騎射技巧。

一旁的皇後可能是看不慣自家妹妹煙視媚行的模樣,當即陰沉下臉,冷聲質問吳唅星見到她這個皇後為何不拜見?

吳唅星不情不願對皇後行過禮,想再與攝政攀談兩句,卻被皇後追問起她對蜀中王方才即興發揮的詩詞有何見解?

詩詞歌賦之道,吳唅星最不擅長。

見吳唅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皇後朱唇含笑,語重心長叮囑她要收心養性,多讀一些詩書來擴充見識,免得日後麵對滿腹經綸的夫君,卻連一句附和之言都說不出。

吳唅星被皇後暗中揶揄得滿臉漲紅,亦是不甘示弱回嗆道:“陛下路途勞累,現在寢殿休息,皇後嫻靜端莊,淑女才情,何不快去與陛下高談闊論。”

此言一出,酒席上原本觥籌交錯的臣子和官眷們都靜默不言,彼此心照不宣,悄悄抬頭望向金殿上的熱鬨。

最後還是攝政王冷聲開口,讓吳參政將小女帶回府邸,什麼時候教養好了,吳參政再去政事堂當差不遲。

吳參政被攝政王訓斥得臉色鐵青,灰溜溜帶著小女兒退了下去。

攝政王亦沒有輕饒皇後,當著百官之麵,褫奪了皇後的鳳印,禁足椒房殿。

這場拈酸風波過後,宴席上那些原本打著和吳參政一樣心思的臣子們紛紛熄滅了想要當攝政王老丈人的心,生怕自己的女口舌笨拙,惹得攝政王心生不悅,連累自己掉了烏紗帽。

魏無晏正是因在早膳上聽到小福子提起昨晚之事,才險些耽誤了狩獵大典。

想到如此,她悄悄瞥向身旁策馬的攝政王。

男子紫冠華服,身姿挺拔如鬆,立於寶馬之上,三月暖陽透過樹葉間隙,灑在他清冷的眉眼間,鍍上一層金芒。

似是察覺到她投來的目光,攝政王微微側目,那雙魅惑世人的瑞鳳眼淌著柔光。

“陛下是在偷偷打量微臣嗎?”

偷看被抓個正著,魏無晏毫不心虛,麵色坦然道:“朕在環視林間,瞧一瞧有沒有獵物。”

陶臨淵不以為意笑了笑,他俯下身,薄唇貼在小皇帝瑩白小巧的耳垂上,輕聲道:“陛下若想要輕薄微臣,不如隨微臣前往密林裡搜尋獵物。”

呸,誰要和他鑽小樹林。

魏無晏驅策馬鐙,距離自薦枕席的俊美臣子遠了些,淡淡道:

“皇後身染風寒,都說鹿茸溫陽通絡的功效最好,攝政王若是能射到一隻馬鹿,取其鹿茸為皇後佐藥,想來皇後的風寒定會藥到病除。”

“皇後的風寒自有太醫診治,微臣不通曉醫術,無需插手。”

對於攝政王的言辭,魏無晏感到嗤之以鼻。

要知當初蛟龍大人每每在她練習完騎射後,都會懷揣華佗之心,將她泛酸的手腕放在掌中輕輕捏揉,動作輕柔,無微不至。

以前,魏無晏還因攝政王此舉備受感動,覺得攝政王並非是其他人口中孤高自矜,不近人情的清冷謫仙,實乃古道熱忱得很啊!

但自從洞悉攝政王喜好男色的隱秘後,魏無晏再追憶起她與攝政王私下相處的往事,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哎,隻可惜她與其他人一樣,皆被攝政王清風明月,俊美無儔的外貌欺騙了。

“陛下今日換了熏香?”

隨著林間徐徐微風,拂來小皇帝身上的香氣,陶臨淵劍眉微蹙,問道。

魏無晏抬起袖口,輕輕嗅了下,笑道:“是啊,朕總覺得自己身上少了些愛卿這種男子氣概,便讓宮娥用雪鬆熏了衣裳。”

“下次換回以前的熏香。”

這味道,太過清冽,他不喜歡。

他還是喜歡以往小皇帝身上甜絲絲的香氣。

魏無晏眨了眨眼,她想說自己以前沒用過熏香。

二人閒談期間,漸漸與林中其他狩獵的臣子的拉開了距離。

山林深處,古樹高聳入雲,枝葉繁茂,遮天蔽日,一縷縷陽光穿透細小的縫隙透,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駁。幽靜的山林間,回蕩著山雀唧唧清鳴。

突然,一株蒼天榕樹後傳來沙沙的聲響,魏無晏定睛一瞧,原是三五隻膘肥體壯的獐子正警惕地從灌木叢間探頭張望。

魏無晏心中一喜,獐子的行動速度沒有鹿快,若是能獵到一隻肥獐子,百官今夜的晚膳就有著落了。

她舉弓拉弦,瞄準一隻正在低頭啃食嫩芽的肥獐子,果斷鬆開了指尖。

箭矢離弦而出,周遭空氣震動,直直插入灌木叢中。

獐子雖然奔跑速度不快,但生性膽小,動作機敏,就在魏無晏瞄準它們的時候,幾隻正在覓食的獐子似是察覺出了危險,迅速躍出灌木叢。

樺木箭插入石縫,落了個空。

魏無晏豪不氣餒,她知道自己剛剛練習騎射,技藝尚未爐火燉情。再說狩獵場裡的獵物早被每年一次春蒐修煉得成了精,比尋常野獸更難擒獲一些。

“駕。”

她清哧一聲,修長雙腿夾了下馬肚,驅策照夜玉獅子追趕逃走的獐子。

陶臨淵同樣驅策馬鐙,緊緊追隨在小皇帝身後。

這幾隻獐子膘肥體壯,奔跑的速度也是極快,在茂密的樹林間上下逃竄。

魏無晏與陶臨淵身下的良駿乃是萬裡挑一,在坑坑坎坎的密林間如履平地。可追隨在他們二人身後的禦林軍就慘了,有幾個禦林軍的獵馬被林間盤踞錯雜的樹根絆倒,險些連人帶馬摔個人仰馬翻。

漸漸地,君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處。

半炷香過後,其中一隻體力不支的獐子終於放緩了逃命的腳步,魏無晏見狀,毫不遲疑拉起滿弓,一連放出三箭。

“噗”地一聲,終有一箭命中逃命的獐子,中箭的獐子倒在草叢之中。

魏無晏勒停馬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瞧見獵物無力再逃,唇角浮現出笑意,轉頭看向身後的攝政王,歡喜道:

“攝政王你瞧,朕射中了一隻肥獐子!”

陶臨淵垂眸看向歡呼雀躍的小皇帝。

小皇帝氣喘籲籲,香汗淋漓,額上沁出晶瑩汗珠,順著少年嬌嫩細膩的雪腮滴滴滑落。

小皇帝今日穿了一身緋紅色騎裝,衣袍紅豔似火,包裹著少年纖弱的腰肢,宛若一顆剝了殼,顫顫巍巍又鮮嫩多汁的的荔枝肉。

陶臨淵眸色暗了暗,浮起的喉結隱隱上下滑動。

見攝政王眸色深沉,沉默不語,魏無晏還以為對方不滿意她沒有一擊必中。

“朕騎射技藝淺薄,倘若方才是愛卿出手,想來這三隻肥獐子一隻都逃不掉...”

她正絞儘腦汁想著恭維攝政王的話,突然眼前一暗。

男人猝不及防俯下身,寬闊的肩膀遮擋住樹葉間灑下的陽光,讓她儘數籠罩在他的陰影下。

薄唇如蜻蜓點水,在她的麵頰上輕輕一點而過,留下酥酥麻麻的觸感。

再回過神時,男子已直起挺拔身姿,金色陽光重新灑落回她身上,刺得魏無晏眯起了雙眸。

“恭喜陛下首擒獵物。”

魏無晏一怔,眼前的攝政王眉眼含笑,語氣認真。

細碎陽光落在他如玉俊容上,柔化了男子眉眼間那抹淩厲,仿若給冰冷的寒玉注入一絲溫度,泛著溫潤的光。

自從海棠樹下的一吻後,攝政王對她的態度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無論她冷臉拒絕,還是掙紮逃離,隻能激起男子頑劣的心,落在麵頰上的吻向來是熾熱又猛烈。

每一次二人擁吻時,對方都好像要榨乾她肺葉裡的空氣,待一吻終止,瞧見她綿軟無力癱倒在懷中的模樣,男子幽深的眸光才會有一絲波瀾。

像今日這種男女情竇初開的青澀一吻,從未有過。

魏無晏垂下眼睫,小巧瑩白的耳垂在日光下透出淡淡的粉暈。

“朕...朕去取獵物。”

她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中箭的獐子跟前。

這頭獐子體型不小,後臀中有一箭,傷口處汩汩流出鮮紅熱血。

魏無晏利落搭上弓,緩緩拉出滿弓弦,目光平靜,再次瞄準無力可逃的獐子,欲補上一箭。

似是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倒地的獐子突然悲鳴一聲,努力掙紮著仰起頭,黑黝黝的眸子泛著濕漉漉的光,用乞求的神色看向她。

魏無晏目光下移,當落在獐子微微隆起的腹部時,瞳仁驟然一縮。

原來是一頭懷有身孕的母獐子。

她拉弓的手臂垂了下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嵌滿寶石的匕首,快步走到獐子身後,毫不遲疑用鋒利的匕首插入母獐子汩汩流血的傷口裡...

隨著母獐子發出一聲痛苦嘶鳴,沾滿血的倒鉤箭頭落在草地上。

“止血藥。”

魏無晏衝馬上的攝政王喊道。

陶臨淵沒有多言,揚手拋出一個青釉色瓷瓶。

接過攝政王擲來的止血藥,魏無晏將藥末灑在母獐子傷口處,又用匕首割開她的衣袍,簡單包紮了一下。

“你走吧。”

魏無晏伸手拍拍母獐子的腦袋,輕聲道:“若是一開始知曉你有身孕,朕絕不會對你窮追不舍。”

似是聽懂了魏無晏的話,母獐子踉蹌著站起來,用腦袋輕輕摩擦著她的掌心,仿若在表示感謝。

隨後,它步履蹣跚朝叢林深處走去。

魏無晏望著母獐子一瘸一拐地身影,歎了口氣。

她為了擒獲這隻獐子,策馬追逐半日,同樣損耗了不少力氣,如今已經無力再去擒獲其他獵物。

看來她隻能尋上一條小溪,再摸上幾條河魚,拿回去燉上一大鍋魚湯給諸位大臣分食。

還未容她感慨完,身畔草木突然簌簌作響。

一道巨大的黑影猛然從林間躍出,撲向了那頭受傷的母獐子,母獐子連哀鳴都來不及叫出來,就被黑影撲倒在地。

腳下地麵劇烈顫動,魏無晏渾身血液在短短一瞬湧上頭頂,腳下宛若生了根,一步都挪動不了。

她隻能眼睜睜看向十丈開外,正在大快朵頤的龐然大物。

骨骼碎裂聲和咀嚼聲在寂靜的山林被無限放大,滲透至她的每一寸毛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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