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交代身份(2 / 2)

驟然失重讓她下意識伸手攬上男子肩頭,在觸及男子寬闊的肩膀後又迅速收回手臂。

“樓梯陡峭,衛小姐還是摟緊在下為好。”

男子語氣平靜,坦坦蕩蕩,聽出不一絲一毫狎弄之意。

可男子偏偏在說話時垂下頭,灼熱的鼻息灑在她的頸側,燒得她麵頰緋紅,眼波化水。

魏無晏輕輕點了點頭,伸出雙臂,再次攬在男子的肩上。

出了饕餮酒樓,一人親昵的舉止頓時吸引到路人紛紛側目。

“這是那家府上的公子和小姐,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戴麵具那位,好像是從京城回老宅祭祖的杜家公子。”

“原是打京城來的公子哥兒,難怪行事如此放蕩不羈!”

聽到路人們的竊竊私語,魏無晏突然很羨慕杜公子臉上的麵具,可以讓他從容麵對眾人好奇的目光,無奈她臉上光禿禿,隻好努力將小腦袋紮進男子胸口裡。

陶臨淵垂眸看向懷中難得溫順的小皇帝,少女玉頸修長,此時染上淡淡的潮紅,在陽光下粉光若膩。

少女整個人紅豔豔的,衣裙是緋紅的,雪頸是潮紅的,耳垂是嫣紅的,就連緊緊扣在他盤龍玉扣上的指尖都是粉紅的,倒映在男子深邃的眸底,仿若是一團燃燒的火焰。

陶臨淵心中清楚,懷中看似溫柔如水的小女子,性情其實就是一團烈火。

可他偏偏,要將這團燙嘴的烈火吞入腹中,哪怕會將他的五臟六腑燒為灰燼,也要與她一起燃儘...

一人登上馬車,消失在繁鬨的碼頭。

守在饕餮樓下的兩個男子低聲道:

“嘖,剛剛這對男女還是手拉著手進去,才這會子功夫,姑娘腿就軟了,也不知一人在裡麵玩了什麼花樣...”

“少扯這些沒用的,老大說得不錯,那個戴麵具的公子哥身邊侍從一個個都是練家子,咱們且跟遠些,莫要被他們發現了。”

一人說完,翻身上馬,跟上遠方絕塵的馬車。

再說說馬車上的“衛小姐”和“杜公子”。

縣城的小道不比京城平坦,其中有一段土路更是顛簸。

馬車急速而行,即便車軸上裝有減震的伏兔,仍是上下顛簸,左右擺蕩。

陶臨淵還好,他有內功在身,任憑馬車劇烈顛簸,挺拔的身姿不為所動,四平八穩端身而坐,仿若暴風雨裡的菩提樹,沉穩又端靜。

可魏無晏這株小細苗就不一樣了,雖然她緊緊握住車廂裡的扶手,卻仍被顛得東歪西歪。

又是一個劇烈的顛簸下,魏無晏一頭撲進了對麵男子的懷中。

被顛得七葷八素的魏無晏迷迷糊糊仰起頭,唇瓣無意間劃過男子瘦削的下巴和....

感受到男子唇瓣的微涼和濕潤,魏無晏腦中一陣轟鳴,想要從他懷中掙紮出來,可男子握在她腰上的手掌驟然用力,十指緊緊陷入她的肌膚,力道之大,好似要將她的腰掐斷。

“杜公子,小女不是有意的....”

魏無晏盯著男子手掌上隱隱浮動的青筋,漲紅著臉,小聲解釋道。

“無妨。”

男子鬆開手,聲音沙啞低沉,依舊端身而坐,好似不可褻瀆的清冷謫仙。

隻不過男子麵具之下的漆黑眸底仿若深不可測的海麵,平靜之下隱藏著洶湧波濤。

魏無晏重新坐回去,她側過頭撩起紗簾,借打量車外風景,避免與車中男子目光相觸。

要說她與杜公子相識後,對方一直舉止得體,從未對她有過半點兒逾矩之行,就連方才抱她上馬車,也是因她扭傷了腳腕不便行動。

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對品行高潔如清蓮的杜公子大肆輕薄。

想到上一次在杜府,也是她冒冒失失跌坐在杜公子懷中,還失手打翻茶盞,在對方麵前弄得衣衫儘濕...

哎...恐怕她在杜公子眼中,就是一個靠販賣秘戲圖為生,生性放蕩,舉止輕浮的女子。

罷了,等找出毀壞河堤的真凶,解決洪災隱患後,她與杜公子自然也會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再無交集。

陶臨淵看向倚窗賞景的女子。

暖風融融,風拂紗簾,少女腮暈潮紅的明媚姿容在朦朧輕紗下若隱若現,

方才小皇帝突然撲進他懷中,少女紅唇攜香,嬌軟的身子仿若噴香甜糯的粉團子,真是叫人強壓下意念,不去揉捏。

有一瞬間,他差點要摘下麵具,將小皇帝壓在矮塌上....

不過真要是這樣做了,恐怕小皇帝再不會對他敞開心扉。

一人長久相處下來,陶臨淵清楚魏無晏自幼頂著已逝兄長身份,在勾心鬥角的宮中謹小慎微生活,導致女子心思細膩,敏感又多疑。

女子就像是蚌殼裡的嫩肉,哪怕是一粒沙滾進去都會疼得她緊緊合起蚌殼,從此不再敞開。

對待青梅竹馬的雲燁是如此,對待滿腔熱忱的自己亦是如此

陶臨淵隻好強壓抑下心底肆虐的欲,鬆開了桎梏在少女腰際的手掌。

馬車行駛漸穩,車外傳來一陣騷亂的聲音,轉瞬恢複平靜,隻聽車軸滾過路麵的嘎吱嘎吱聲。

“衛姑娘在想什麼?”

魏無晏放下紗簾,轉頭看向出聲詢問的杜公子,迎上男子深邃的雙眸。

她靜靜凝視男子漂亮的星眸,道:“小女好奇杜公子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何公子身邊的隨從看上去比皇城司的伺察還要神通廣大。”

馬車一路疾行,終於引出悄悄追隨在馬車後的“尾巴”。

方才透過紗簾,魏無晏瞧見車外的幾名隨從手腳利索,很快就解決掉悄悄跟蹤在他們馬車後的兩個賊人。

陳監丞在宣州城蟄伏多年,手下之人並非等閒之輩,換做普通人,隻怕被他們暗中跟上了都不知道。

可杜公子的車夫和隨從一個個深藏不露,像貓兒逗老鼠似的,讓跟蹤在他們馬車後的一人暴露出行蹤,最後輕鬆解決。

“聽衛小姐言中之意,你以前見過皇城司的伺察辦差?”

陶臨淵眸色波瀾不驚,為自己斟上一盞茶。

麵對男子的不答反問,魏無晏微微一笑,平靜道:

“杜公子說笑了,小女久居內宅,又怎會見到過皇城司辦差,隻是瞧見公子的隨從們一個個都身手不凡,況且公子還能越過當地縣衙查問陳監丞,這種種本事,著實有些讓小女有些出乎意料。”

陶臨淵知道小皇帝心思玲瓏,稍稍仔細觀察和琢磨,就會察覺出他的身份有蹊蹺。

他不動聲色抿了一口清茶,修長手指慢慢摩挲著茶盞杯沿。

茶盞乃是由鶴壁窯產出的極品白瓷,瓷胎潔白細膩,釉色瑩潤,在日光下晶瑩剔透,觸感溫潤。

但與女子光潤細膩的肌膚相比,相差甚遠。

“衛小姐很聰明,我因容貌受損,斷了科舉之路,還好一身武藝尚在,於是在皇城司領下指揮使一職,受攝政王之命前來宣州城,調查南帝殘餘勢力。”

魏無晏心中一顫,她猜到杜衡的身份不簡單,卻沒想到他居然在皇城司當差。

若是他發現自己就是宮裡消失的皇上,豈不是要將她抓回去,交給攝政王處置!

“不久前,皇城司得到線報,南帝欲要在民間製造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好阻止攝政王登基。衛小姐今日在商船上撞到與陳檢丞密謀之人,就是在朝中隱藏身份,暗中為南帝效力的官員。”

陶臨淵說完,為對麵的女子斟上一盞清茶。

“衛姑娘冰雪聰明,隻不過現下我的身份不易暴露,還請衛姑娘繼續為我保守秘密。”

魏無晏接過茶盞,聽到杜公子語氣誠懇的請求,她信誓旦旦道:

“杜公子為守護大魏百姓奔走勞碌,小女自當會守口如瓶。”

魏無晏著實沒料到杜公子竟如此實心眼,她隻是試探著一問,對方便將自己隱秘的身份對她開城公布。

與杜公子這樣光明磊落,心胸坦蕩的君子相比,她可真是個長戚戚的小人。

魏無晏與杜衡分彆後,回到院落,她思忖良久,先是派人去接寶笙,然後喚來辦事穩重的虔婆婆,說明了她心中的想法。

“小姐想要搬去梁州定居?”

虔婆婆驚訝問道,她不明白自家小姐早上去了趟碼頭集市,回來後先是將自己關在書房整理賬目,直到用晚膳才出來,隨後提出要搬去更偏僻的梁州定居。

梁州是出了名的窮山僻壤,衛小姐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不好好在熱鬨繁華的縣城裡待著,為何非要跟逃犯似的,定居在窮山惡水,人跡罕至的梁州。

“不錯。”

魏無晏麵容平靜,自從她杜衡口中得知宣州城裡有為魏潯效命的舊部,就做下決定。

她必須儘快從宣州搬走,遠離這裡麵的是是非非。

無論是魏潯還是攝政王,隻要她的身份被其中一方發現,都會變成製衡對方的籌碼,屆時彆提她的自由,就連小命兒都保不住了!

做下決定後,魏無晏讓虔婆婆去牙行掛牌變賣家宅,至於青山書齋倒是可以留著,繼續出售她所繪的秘戲圖,每年再派人過來收盈利。

七日後,腳傷痊愈的魏無晏前往縣衙辦理出城文碟。

可負責辦理出城文碟的小吏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拖著官腔道:

“最近臨縣出了不少拐賣婦孺的人販子,朝廷因此下了明文規定,禁止女子獨自辦理出城文碟,若是要辦,必須要有親人和鄉嗇夫共同出麵做擔保。”

魏無晏皺起眉頭,柔聲道:“可小女子父母早逝,家中並無親人。”

許是瞧著魏無晏一個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怪可憐的,小吏鬆了鬆口,又道:

“既然如此,你若是能找到九品以上的官員為你做擔保,也是可辦理出城文碟。”

從縣衙出來後,魏無晏眉間的愁雲並未散去。

九品以上的官員,換做以前,她隨便在朝中一指便能點出一大片。

可放在如今,她隻能感歎一句:虎落平陽被犬欺。

瞧見魏無晏唉聲歎氣的模樣,寶笙疑惑道:“小姐在愁些什麼,咱們隔壁的杜公子乃是名門之後,想必與城中官員有所結交,小姐若是想要通關文牒,不妨去求一求杜公子。”

魏無晏準備搬去梁州定居一事,隻告知虔婆婆一人。

寶笙生性單純,嘴上又沒個把門的,杜公子又以保護她的安全為由,派來幾個侍衛看守院落。

因此,魏無晏隻對寶笙說她想要出一趟遠門,探望遠房親戚。

不過順著寶笙的話,魏無晏想了想,關於出城文碟一事,她好像隻能求杜衡出手相助。

誰知還沒等她前往杜府,杜衡倒是先找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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