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千秋節臨近。

蕭遲的大大小小的安排也寫好了,接下來就剩具體布置。

他時時去看,據聞還十分挑剔,經常剛整好又拆卸重新返工,在瑤花台待的時間比明光殿還要多點。

連帶著裴月明也常待在瑤花台。

這瑤花台還確實是個好地方。

建在三丈多高的白玉台基上,有重簷頂蓋的觀景台,四麵大敞,林木花樹環繞,綠蔭如蓋,遠望是粼粼碧水,涼風習習非常清爽,一點夏日炎意都沒有,怕是晚上還有點涼。

難怪蕭遲花了這麼多心思去挑選帳幔圍屏,這是怕段貴妃身體柔弱會覺得冷,他甚至連薄披風都準備好了。

帳幔屏風設在望湖的三麵,擋住帶水汽的夜風,向東一麵則大敞,可以欣賞千秋遊園會的繁華燈景火樹銀花。

瑤花台是皇帝特地圈出來的,和大型遊園會僅兩道花牆相隔,距離也就百丈左右,既全了蕭遲不願意和朝臣碰麵的心思,也不讓他母子二人孤單單冷清。

裴月明舉目望去,幾百米往外就是遊園會場地,如今經已搭建好了棚架,匠人正忙綠著在安裝懸掛彩燈的掛鉤,以及每隔一段就有一個的小戲和表演的大小台子,另外還有大型焰火圍欄高台,等等。

她目測一下,坐在瑤花台這個位置,上述的這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喧囂中的靜桃源,遙望人間燈火煙花。

饒是裴月明對皇帝那矛盾情感和行為很不感冒,也不得不承認,皇帝確實很有心。

嘖。

她搖了搖頭,就是真有心才是難的,猶如一張有毒的蜘蛛網,將人一層有一層困在裡麵,怒憤不平又掙不出。

一言難儘。

張太監過來問:“殿下,您看帳幔這般可對?菜品可要添幾道葷的?”

他是皇帝派了協助的,蕭遲看他不順眼,一天天把他溜得腿都細了,現在腦袋恨不得含到胸口,小心翼翼問:“還有侍衛,是都安排在第一道花牆前嗎?”

帳幔是蕭遲新調整的,菜品全是貴妃愛吃的,至於侍衛段貴妃少見生人,他怕驚擾母親,在分隔遊園會的花牆前安排了一層又一層,絕對沒賓客能夠突圍誤闖。在瑤花台內外伺候的,他全部安排重華宮的人。

裴月明沒有為難張太監,隻吩咐:“全部按安排好的做。”她又想起王鑒囑咐的話,“這兩日守好了,若有人進出……”她瞥了張太監一眼。

瑤花台已布置妥當了,張太監明白,立即接話:“陛下已下令任何人等不得近瑤花台,若有人膽敢誤闖毀壞,奴婢提頭來見!”

裴月明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張太監則忙忙巡視一遍,嚴令守路口的大小太監們不得懈怠。

……

瑤花台景致好又涼爽,又在宮殿區的邊緣距離近,是宮中大小主子最愛去的地方,沒有之一。

現在這麼一圈,連帶方圓兩三裡的區域都被封了,遠遠見人太監就會吆喝,動靜非常大。

旁人如何想不知,朱皇後是極不悅,冷笑:“再得寵又如何?還不是得去崇文館!”

隻譏諷歸譏諷,她心裡卻一點都沒把蕭遲當昨日黃花的。眼下母子密議,就是在商量著如何趁機給蕭遲致命一擊。

“那小崽子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陣子居然長進了。”

朱皇後眼神沉了沉。知道認錯下台還會拖蕭遇下水,讓皇帝迅速按下毆打太子頂撞父皇一事;又連著被師傅誇獎,有了潛心改過的風聲傳出;甚至,還連續避過蕭遇兩次激將,他居然不中計?

蕭遇:“好在父皇將他安排到崇文館了。”

再給了他們一次絕佳的機會。

“唔。”朱皇後點點頭。

蕭遲的帝寵,一直是他們最忌憚的,彆說什麼皇帝已經安排到崇文館了,可出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一旦皇帝改變心思,蕭遇即遭遇平生之最大敵。

他們一直想將這個威脅扼殺在搖籃裡,蕭遲桀驁不馴的脾氣就是破綻。先前母子倆一直想不留痕跡,以不占屈人之兵取勝,謀汙了蕭遲的名聲,以最小的代價徹底斷絕他進步的可能。

可屢屢落空。

現在已經無法再用陽謀了,隻能用陰謀。蕭遲現在的情緒,還有瑤花台生辰宴,就是朱皇後看好的機會。

說到這個,蕭遇略有些猶豫:“……母後,萬一段貴妃來了呢?”

他們計劃引蕭遲暴怒下辱打妃母。

選秀三年一屆,皇帝不幸,但小妃嬪還是一茬接一茬被朱皇後選入宮,深宮枯守,要誘騙太容易了。

滿懷期待準備多時的蕭遲被段貴妃拒絕後,他必定傷心憤怒,再加上崇文館一事的情緒壓抑已多久,爆發的是必然的。

屆時,瑤花台喧嘩一起,就由梁國公安排的人引導著朝臣聞聲衝去。眾目睽睽,皇帝想捂都捂不住,一旦辱打妃母的事實暴露在人前,坐實暴虐不忠不孝之名,蕭遲也就徹底完了。

計劃是不錯的,安排也安排好了,蕭遇唯一就擔心段貴妃沒拒絕。她來了,那所有計劃就將全部落空。

不想朱皇後笑了笑,篤定:“她不會來的。”

朱皇後冷笑,她最了解這個賤婢了,她不會來的,哪怕皇帝還在暗含希冀,蕭遲收拾心情還在認認真真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