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第章

其實裴月明對他好,蕭遲並不是不知道,就比如聽雨台,這些他心裡都是明白的。

之所以前頭小文子一說就懷疑,就是因為這個。

現在,又不確定起來了。

天,好煩啊!

蕭遲想來又想去,非常煩惱,翻了幾個身,拉被子蒙住頭。

今天這床還特彆小。

蕭遲出門,是把他的床也帶行李裡的,但無奈這官驛房間小,他的床根本擺不開,隻能將就用個小的。

就是那種正常大小的月洞門架子床,兩個人睡其實夠的,奈何蕭遲睡慣了大的,就感覺格外窄小,翻身動作稍大一點,就能碰到她了。

清淺的呼吸聲,淡淡的桃花香,無孔不入似的,他本就認床,加上又有心事,輾轉反側根本就沒睡過。

翌日一大清早,他頂著兩個黑眼圈,磨磨蹭蹭掀被坐起身。

裴月明都穿戴妥當了,回頭見他,一詫:“是床睡不習慣嗎?”

她安慰他:“再忍一忍,很快就能登船了。”

欽差大船房間足夠寬敞,能放下他那張超級大床。

蕭遲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就往浴房去了。

他是有心想躲避的,奈何根本避不開。這房間太小,一舉一動都在裴月明的眼皮子底下,他才從浴間出來,她便上來盯王鑒他們伺候他梳發穿衣。

連衣服都特地先看了看,見是藏青色的寬袖袍子,這才點頭讓給他穿上。

偏王鑒小文子等人格外聽話,不用叫,她招一招手就屁顛屁顛捧著衣服過去了。

蕭遲:“……”

這究竟是誰的奴才?

相對起蕭遲的不情不願滿腹抱怨,裴月明就簡單多了,她當然是想妥善照顧蕭遲的傷口的。

這家夥雖然脾氣壞嘴巴毒,有時真能把人噎個半死,但關鍵時刻還是很靠得住的。

昨日擋釵,裴月明訝異後就是欣慰,真不枉她之前廢了這許多的心思。

很好。

感覺就是值了。.

她坦蕩一顆真心待人,而他沒有辜負她,還有什麼事能比這更讓人感覺愉快呢?

而且蕭遲這傷是替她擋的,她更該仔細照顧直到康複才對。

於是一個早上,就在這一人坦蕩,一人複雜的情況下過去了。

早膳還好的,糕點包餅粥粉麵,宮廷出品沒有大的,都是一個一小口的,沒有再發生讓裴月明剔魚骨揀魚肉的糾結情景。

吃完飯,就匆匆上路了。

走得頗快,畢竟他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到了下午,他們終於抵達沁水碼頭。

從沁水碼頭登船,一路往東北方向彙入芒水,而後繼續順水而下,彙入黃河。

春季雨水充沛,鼓足風帆,五天內可抵達要巡察的懷潞黎德四州。

最前麵是一艘朱漆平弦的五層大官船,已揚起一明黃一

赤紅兩個旗幟,明黃代表欽差,赤紅旗上書一個鬥大的“寧”字,代表這正是寧王船駕。

下了車,沿著二尺寬的舷板登上大船。

上輩子的時候,遠洋郵輪裴月明都坐過多次,但當她踏上這艘大官船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歎了一聲:“這船真大!”

都是對比出來的,鱗次櫛比的店鋪民房,最高不過三層,站在這甲板上,油然而生一種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感。

並不亞於她第一次登上遠洋郵輪。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肅清的碼頭,執矛而立的護軍,忙忙碌碌的搬運行李車駕上船的太監宮人,肅靜井然,這種淩駕一切天家氣勢是根本沒辦法複製模仿的。

“好吧,我們進去吧。”

蕭遲不是第一坐船,但出京是第一次,也頗有興致舉目遠眺。不過看不了一會兒,就被裴月明催促回去了,風大,他帶傷還沒睡好,還是進去歇著吧。

這風景接著得看五天呢,保證他夠。

蕭遲瞄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又沒說,有些氣悶轉身,往船艙去了。

……

裴月明並沒有說錯,暮春時節兩岸草長鶯飛,大河滔滔雄偉壯觀,風景確實很不錯的。

不過連續看五天的話,也肯定不再驚奇的。

好在工作之餘,能找到調劑心身的活動也不少,不會讓人感到枯燥。

“過來吧,外麵還涼快呢!”

在船舷掛上一個吊杆,長長的吊線垂下去,現在還不比以後,水沒這麼渾濁,野生魚類也很多,隻要打了窩子,這樣漫不經心垂釣,也是能有收獲的。

裴月明興衝衝架好自己的吊杆,招手叫蕭遲快點,旁邊船篷陰處還設了一張書案,並排兩張太師椅,前麵是一摞摞的地方誌等書冊以及卷宗。

他們船上五天的任務,就是先總體把這次涉及才沿河十二州了解一下,然後重點放在任務的懷潞黎德四州。地利人口貧富官員等等情況,抵達前他們肯定要大致了解清楚的。

雖是很想趁機把朱伯謙一舉狙下,但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他們也隻能先做好本職欽差工作,而後再在這個基礎上儘量給摸索一下。

好了,閒話少說,先做好目前該做的。

裴月明坐下,拿起黎州地理誌按書簽翻開,回頭一看蕭遲還立在書案旁,她奇怪:“怎麼了,快坐啊!”

“……”

這兩把椅子誰放的,怎麼挨得這麼近?

蕭遲瞪了王鑒一眼。

王鑒:“……”

一臉懵,他想來想去,真想不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蕭遲不情不願坐下,本來他想趁著拉椅子的功夫拉遠一點的,奈何放置椅子的小文子實在太貼心了,距離不遠不近,角度也好得不能再好,完全按照蕭遲日常習慣來了,根本用不上拉。

刻意去拉,反而奇奇怪怪的。

蕭遲心裡大罵王鑒,而後一臉嚴肅翻開卷宗,低頭

細看。

非常認真工作,她總該忽略他了吧?

奈何也不大行,一個多時辰下來,裴月明水都添了兩次了,見他茶盞還動都沒動過。.

一隻纖白的手,手肘碰了碰她,側頭一看,她一雙澄澈杏眼笑得微微彎:“不渴麼?喝點水歇歇?”

她屈指敲了敲書案,示意小文子給他換了盞新茶來了。

蕭遲默默往邊上退了退,離她手肘遠一下,含糊應了聲,接過茶盞低頭喝起來。

裴月明揉揉眼睛,有些累,勞逸結合才是正道理,湊巧見看守魚竿的小太監騷動了起來。

“走,我們過去看看!”

蕭遲都顧不上拒絕,就被她興衝衝拉著奔船舷邊上去了,裴月明接手一提魚竿,一抹金色躍出水麵。

鱗片泛金,青頭赤尾,被甩上船後拚命掙紮“劈劈啪啪”,裴月明立馬扔了魚竿去按,魚很大,她一手都沒法按住魚身。

垂杆三天,還是第一次釣到這麼大的鯉魚!

她在小太監協助下按住魚,高高興興抬頭衝蕭遲說:“這魚真大,讓廚房清蒸了吧!”

黃河鯉魚,最好的吃法其實是糖醋,但蕭遲手上有傷,吃的都得清蒸的。

陽光下,她興高采烈,一雙眼睛映著日光格外的亮。

蕭遲:“……”

他眼睜睜看著小文子接過大魚,興衝衝往膳房跑去了。

這魚晚飯了餐桌,裴月明挑了一塊魚肚子肉要往蕭遲跟前的小碟子放,他反射性端起往後一縮。

“吧嗒”一聲,魚肚子掉桌麵上了。

“……”

蕭遲有點心虛:“……我不大想吃魚,這幾天都吃膩了。”

“你不用管我,你吃,你吃!”

倒不奇怪,蕭遲都吃幾天清蒸魚了,一天三回頓頓不落,膩了也正常,就是可惜了那塊魚肚子。

裴月明本來想給自己夾的,就是想著他是傷員應該多照顧,才先給他夾一塊。

“那算了,要不吃肉吧。”

雞鴨鹿豚天上飛地上跑的都有,回到大部隊,皇子親王的供給總不會差的。

“嗯,我自己來。”

蕭遲手還包著,他側頭望一眼伺候布菜的小文子,叱道:“愣著乾什麼?沒眼力勁的奴才!”

小文子忙告罪,趕緊上前殷勤伺候。

罵歸罵,但小文子夾的蕭遲都吃了,還吃得十分迅速,弄得小文子十分自豪,感覺自己已完全揣摩出了主子的口味,更加用心布菜。

最後,最後蕭遲吃撐了,撐得他有點難受,不得不在甲板上吹風走了半個時辰消食。

還是裴月明把他喊回去的,該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