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號二更(1 / 2)

沒歇氣的找去公安局, 不想卻撲了個空, 說不上來是慶幸還是失落,正打算回去時,卻是給劉紅軍瞧見, 喊住了問:“大妹子,你這是乾啥來了?”

不等蘇禾回應, 又揶揄道:“瞧我這話問的,反正找誰也不會是找徐立冬那傻小子。”

蘇禾一下子臉滾燙。

劉紅軍見好就收,衝她招招手,笑嘻嘻道:“冬子外出辦事了,一會就能回來,進來坐, 這會兒就我在,沒彆人, 你也彆不好意思。”

蘇禾朝他道謝,進去找了把椅坐下。

見劉紅軍不忙, 蘇禾想了想, 還是把積在心頭已久的疑惑問了出來:“公安同誌, 範士軍的事...最後到底怎麼處理的?”

劉紅軍似乎就在等她這句, 搖搖頭, 道:“妹子啊, 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冬子咋了,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聲...範士軍那事鬨得挺大,連省裡都下了文件, 要嚴懲破壞社會主義經濟的投機犯,妹子你雖然態度好,又主動交了錢,不過那些可不夠...徐立冬那小子,一聲不吭替你補交了兩百多罰款,要不這會兒你該去吃牢飯哩!”

見蘇禾露出驚訝之色,劉紅軍歎口氣,又道:“你也知道,現在形勢緊張,鬨不好就扣上走資派高帽,不過你放心,那小子怕登了報,基建隊找你麻煩,已經抹去了你的名兒。”

儘管先前不是沒預想過這種可能,但從劉紅軍口中聽到之後,蘇禾還是呆愣住了,全身上下被一種羞懺的情緒包圍著,腦子木木的,連徐立冬進來都沒察覺。

直到劉紅軍重重咳了聲。

蘇禾回過神來,順劉紅軍視線回頭,見徐立冬正杵在臉盆架前洗手,隻丟個側臉給她,嘴角抿著,乍看去,倒像個負氣的孩子。

......

自打上次說分開後,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兩人都沒再碰過麵,眼下冷不丁照臉,蘇禾不知對方心中所想,隻知道她自己這會兒特彆尷尬,如果地上有個洞,她一定毫不猶豫鑽進去,尤其在知道對方為自己補交兩百多塊罰款之後。

事實上,徐立冬並不比她好到哪去,剛才乍瞧見幾步之外,那張鮮活俊俏的麵孔,腦中忽而閃過“她跟我分開之後竟絲毫沒受影響,還是像以前一樣神采奕奕”的念頭,頓覺胸口極鬱澀,一時又想:難道看她落魄,我會更快活?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即便是氣頭上那會兒,徐立冬嘴上說叫她吃點苦頭長教訓,可氣頭一過,漸冷靜下來之後,再細想一番她吃牢飯甚至被批.鬥的後果,光是想想就感到心疼了,哪還舍得再去動她。

有好幾回,徐立冬憑了一時衝動,想找蘇禾問她先前說的“如果他不怕丟掉工作,毀了名譽,就給他當媳婦兒”還算不算,隻一想到她狠心說的那句“以後不要再來往”,便宛如當頭棒喝,不禁苦苦的想:“明明錯在她,該我生氣才是,其實我很好哄,跟我多說幾句話就行了,她為什麼不來哄我...”

蘇禾哪猜得到他心思,想著他既然厭惡自己德行,自己最好識趣點,免得死纏爛打犯賤,趁早分開的好。

隻眼下既然知道他背後幫了自己,再像個大爺似的裝逼等著人家先開口,似乎更賤,何況她過來確實有話要說。

思及此,便主動道:“你替我補交的錢,我聽劉公安說了,等我有了錢,儘快還你。”

說這番話時,蘇禾十分沒底氣,她知道,除非自己再次走上投機倒把那條路,否則短時間內都還不上這麼多錢了。但她又做不到故作不知,在短暫的思考之後,隻能厚臉皮這麼說了。

本以為徐立冬起碼會說上一句諸如“我不急用錢”之類的客道話,沒想到他聽完,卻是慢條斯理的問了句:“等你有錢是什麼時候?”

蘇禾一下子漲紅臉,咬了下唇,道:“那我把房子抵給你。”

徐立冬冷冷盯著她,僵著聲道:“我不缺住的地方,要你房子有什麼用。”

劉紅軍在一旁聽得撫額歎氣,這會兒恨不得拿榔頭敲醒徐立冬這個木呆子。

跟女人較勁,他吃飽了撐得?怪不得二十好幾的人了還娶不到媳婦兒!

“大妹子,冬子的意思是他哪能要你房子抵債啊,他一個寡漢,一時半會兒都用不著錢!不急,不急還...”

劉紅軍忍不住解圍了句,戴上簷帽往外走,自覺得給他們騰空間,路過徐立冬身旁時,胳膊肘狠狠拐了他下,直往他使眼色。

可惜徐立冬就跟犯了矯情病似的,還賭著氣,不過一想到就算他再賭氣,眼前女人也不願給他當媳婦兒了,心裡就像咬了塊黃連,苦澀異常。

蘇禾並不知他心中所想,見劉紅軍出去了,便把鐵路局的掛號信拿出來放在辦公桌上,輕聲道:“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就是這份工作...我怕是不能勝任。”

徐立冬聞言,隻是掃了眼,便皺眉道:“一個蘿卜一個坑,既然已經為你要了指標,你去報到就是,這個節骨眼上你缺崗,隻會給我招來更多麻煩,再說...你不工作,打算什麼時候把錢還我?指望你掙工分換那幾個錢?”

誰說悶葫蘆不會說話,悶葫蘆說起話來能噎死人。

蘇禾慢慢吐出口鬱氣,站起身,朝他微微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謝謝大哥了。”

說完,便要從他身側路過,不想卻被抓住了胳膊,難免驚訝,心知他有話要說,停在了原處,等他開口。

哪知等了片刻,那人也沒吱聲,蘇禾不由感到焦躁起來,耐了性子道:“還有事?沒事我走了。”

隨了她這句話問出口,徐立冬胸口忽得一緊,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一張嘴卻跟生了鏽似的,吐不出一個字,才不過片刻而已,額頭已急出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