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聽不到外麵的討論,他擰著眉頭看向對麵這位明顯宗門弟子打扮的對手,“你好像上錯台了,我的對手是四十二號散修聯盟張海濤。”
他以為這人之前沒聽清名次,就跳上了台。
乾元派馬書林故意裝作一副驚訝的模樣,從懷中掏出那塊他花費了一萬一千枚靈石買回來的令牌,上方的數字正對著路北,清晰的四十二號印在上麵。
“怎麼辦?現在四十二號好像是我,你好像記錯了自己的對手。”
路北看著那塊跟他袖子中相同數字的令牌,哪裡還有什麼不懂的。
這人恐怕是去跟散修聯盟的人換了牌子,故意來選他當對手。
台下,趙甜甜望著馬書林那張臉隱約覺得有點眼熟,推了推身側的溫思妍詢問對方,“思妍,你看這人是不是認識?”
“乾元派馬書林,來金雲穀的第一天他就在大街上邀請你一起喝茶,被你拒絕了。”溫思妍的記憶力是在場眾人當中最好的。
在金雲穀內見過的每一個人,她都能夠說得出名字跟門派。
“乾元派!那散修聯盟呢!”
趙甜甜的嗓門忍不住拔高,路北的對手她們可都知道是散修聯盟。
“被人換了。”園春雨滿身冰霜的坐在前排,冷眼看著台上路北的新對手。
“他們想選路北當那個萬劍宗的缺口。”坐在他身側的常三渡也看出來了馬書林的計劃。
遠處觀音寺旁正在說話的幾人,也都紛紛看向高台上那名萬劍宗弟子的最新對手。
“擔心他?”趙紫嫣瞥了一眼高台上的二人,隨後望向身側氣息都變得冷冽幾分的人。
“他會贏。”信陽語氣堅定,沒人比他更了解路北的實力,外人也不會知道萬劍宗隻有內門才有的試煉峰,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原來還可以換對手。”靠著柱子站在一旁的閆不識,豎耳傾聽著四周圍的討論聲,了解到了台上萬劍宗的弟子為什麼會被換了對手。
乾元派也是用劍高手,同是劍修一直被萬劍宗壓了風頭,淩雲洲提起劍修二字世人眼中隻認萬劍宗。
路北是臨時加入的比試名單,全金雲穀內都無人知曉他的實力。
柿子專撿軟的捏,想靠這個來打敗路北,好讓世人知曉萬劍宗的劍修也不顧如此。
閔誌書帶著散修聯盟的張海濤,在看清台上的二人後,二話不說的拉著張海濤往萬劍宗的座位方向走去。
“閔兄,我們已經收了錢為什麼現在還要去找萬劍宗的人?”
那可是一萬一千枚的靈石,難道就這樣拱手讓人。
“你放心,萬劍宗是不會要你賺的那些靈石的,不過這一趟我們還是要走。”閔誌書活的長久,知曉每一屆金雲穀的宗門大比中,都會發生這種故意針鋒相對的更換令牌事件。
隻不過這一次他們作為被調換的人,借此機會賣萬劍宗一個麵子也沒什麼不好。
散修在各大宗門中間都是夾縫求生,想要生存下來就不能當獨狼。
閔誌書帶著張海濤穿過議論紛紛的人海,終於走到萬劍宗的地盤。
他跟一名身穿黑衣的劍修說了一聲,很快對方驚訝的瞥了他一眼後讓他們稍等片刻,孔楚雲起身走向那邊的常三渡。
到了跟前,彎腰將那兩名散修的來意告訴對方。
“常師兄,有兩名散修聯盟的弟子過來,說有要事相告。”
VIP席位上的常三渡跟園春雨同時看向那邊的角落。
趙甜甜等人耳尖,也聽到了這句話,個個探頭好奇的打量著那兩位散修。
“請他們過來。”
孔楚雲回去將那兩人帶過來。
“在下閔誌書見過各位,這位是我們散修聯盟的張海濤。”閔誌書將有些緊張的張海濤帶過來,落落大方的將上午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今日上午有幾位喬裝打敗的宗門弟子到散修聯盟處,出言就要花錢買下我們手中的令牌。”
“乾元派跟萬劍宗有仇?”風無鏡抱著懷中的木劍,探頭問了一句。
“不知,不過一開始找我們買令牌的人不是這位乾元派的劍修,而是旁人叫價了半日後這位乾元派過來強行加價。”閔誌書還認識風無鏡,當初在田道子的遺跡內這位百色門的弟子,是他們第一個接觸到的宗門弟子。
“那位乾元派的劍修臨走前,一共花費了一萬一千枚靈石買下了令牌,各位也知我們散修勢單力薄,現場又多人想要換取那塊令牌,為了安全考慮我們隻能售賣出去。”
“多謝告知。”常三渡這才知曉,上午路北一個人在家練習的過程中,竟然那麼多人想要跟他比試。
閔誌書收下了這份感謝,客氣表示,“數年前,路公子曾經在一處遺跡中跟我們同行過一段路,也算是舊識,如今沒了比試的機會卻還是想過來提醒他一句,聽聞有幾個門派弟子暗中集合在一處,都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比試開始了!”
一直關注台上的溫思妍,一開口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台上。
閔誌書跟張海濤也同時看向那處高台。
後方看台上,雪糕刺客站在一群幸運觀眾當中手中握著正在直播中的手機,鏡頭對準高台上已經正式開始的二人。
“艸!主播快乾死這個陰險的家夥!”
“竟然換令牌,卑鄙小人!”
“在百大排名榜上有排名了不起啊!馬上你的排名就要被我們主播奪走!”
本來雪糕刺客從主播那邊拿到手機,直接就帶著觀眾們去了另外一處視野好的位置上。
比試還沒開始,眾人卻聽到了四周圍的議論紛紛。
仔細一聽隨後眾人集體大怒。
路北的對手竟然被人替換成了百大排名榜上的乾元派劍修。
對方可是直接從散修聯盟同樣無名無分的張海濤,一躍而上變成了排名第二十三名的超強對手。
舉著萬劍宗三角旗的幸運觀眾也沒想到,主播的一場比試還發生了這種事情。
而且他們的四周圍很多人都在對這場比試議論紛紛,認為如果是對上散修聯盟的張海濤,路北或許還有贏的可能性。
可是乾元派劍修上台的話,這一場比試路北是注定要輸。
這些倒台的話語,不但聽的在場的幸運觀眾們都擔心不已。
更是讓主播間內的觀眾,已經問候了乾元派馬書林的戶口本多次。
“我們一會都為路北加油,今日我們都是主播的個人啦啦隊。”雪糕刺客舉著手機直播現場畫麵的同時,不忘提醒其他人。
前後左右的幸運觀眾個個摩拳擦掌,拍著胸口跟他保證,“刺客你放心,我們今天就讓這位乾元派的家夥知道我們的厲害!”
比試台上,在虛空上方裁判喊開始的刹那,路北已經長劍出鞘,單手持無雙劍精神抖擻的衝了上去。
乾元派馬書林看到他這種直接乾脆的打法,嗤笑一聲長劍在手,毫無壓力的迎了上去。
雙劍交彙,明晃晃如金龍出海,瞬間化作無數劍影衝天而起。
馬書林當場臉色巨變,這名萬劍宗無名的弟子實力竟然絲毫不輸他!
沒等他反應過來抽劍回神,路北的第二招第三招已經攻來。
將近四年的時日,路北在試煉峰上隻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跟自己的替身對手無休止的戰鬥。
出關至今不到十日,他連看了五日的比試,每一場比試結束他都會在腦海中不斷模擬著這些人的戰鬥方式。
“你在走神。”台上萬劍宗劍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每一招都讓乾元派的馬書林苦苦支撐。
對方招式簡單直接,本以為這是一種愚蠢的打法卻沒想到路北的身形比起劍法,更是詭異多變的讓人防不勝防。
上一秒明明人還出現在他麵前,下一秒已經站在他背後長劍隻戳他後心窩方向。
被自己的替身打了四年是種什麼體驗?如果事先有人采訪路北的話。
他大概會思考三秒的時間後,有些理直氣壯的回答對方,“當然是想儘辦法弄死他!”
從一開始麵對自己那張臉他還會有點束手束腳,有時候砍對方的同時總有一種自己要殺自己的錯覺。
可是在一個沒有食物沒有水,還沒有第二個人,甚至睡覺都困難的地方被關上四年,而你的眼前唯一能夠讓你出氣就是擁有著跟你同樣麵孔的替身。
從一開始對著自己那張臉手下留情,到後來路北已經可以麵無表情的專門選一招斃命的地方捅死那家夥。
就算現在再有一個替身出現在他麵前,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就能夠毫不留情的砍下自己的頭顱。
台下想要喊加油的幸運觀眾,各自睜大眼睛望著台上的雙方選手。
一名通過直播鏡頭觀看現場的觀眾,望著眼前那位乾元派的劍修從一開始的遊刃有餘到現在落與下風,苦苦堅持的畫麵,倒吸了一口冷氣雙手在鍵盤上已經忍不住的發出內心的疑問。
“主播現在的修為已經這樣強了嗎?”
“對手太菜了吧,這個什麼乾元派的劍修上台的時候看起來格外囂張,怎麼動氣手來卻這樣縮手縮腳?”
“咱們都在手機內看了路北跟替身打了好幾年,這馬書林都沒讓主播出全力。”
雪糕刺客身側的那些幸運觀眾們,也從一開始要幫主播喊加油變成了個個托著自己驚掉的下巴。
這幾年他們大多都在安江洞內做研究,對於主播那邊閉關修煉的事情很少在意。
眾人的印象中,唯一對主播戰鬥力的畫麵還是當初的西北營地,對方當著他們的麵殺魔物時的場景。
距離比試場地最近的VIP席位跟前,萬劍宗跟百色門坐在一處的弟子,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觀看著上方的戰鬥。
園春雨安靜無聲的靠在椅背中,默默注視著那個幾年前禦劍飛行還怕高的人,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可以虛空站立毫無膽怯,還能夠跟對手打上幾十個回合,並且一直壓製著那乾元派的馬書林。
角落內,一名扛著算卦旗子的老伯,仰頭望著這一幕笑嗬嗬的扛起自己的旗子,轉身慢悠悠的離開了這裡。
比試場地外的金雲穀空無一人,大街上的小販店鋪早就隨手將門一關,就跑去了現場觀看了這一場比試。
萬事通從北走到南,穿過那條十三裡長的街道,一個人獨自來到那塊他親自立下的百大排名榜柱子麵前。
一盞茶功夫後,百大排名榜上發生了變化。
原本默默無名臨時參加的萬劍宗弟子,如今出現在百大排名榜第23名,取代了之前乾元派劍修的地位。
萬事通刻完了字後,握著手中的刻刀後退幾步,打量著自己剛才刻下的那一行字。
【路北,萬劍宗劍修,二十五歲,築基大圓滿。】
原本排列在這裡的馬書林從這裡被人抹除,如今最新排名落在了31名。
“要不再往上移幾個?”萬事通喃喃自語了一會後,隨意的一擺手收起刻刀,“算了,二十五歲就有這樣的成績就已經足夠讓人嫉妒,看在那幾百靈石的份上,暫時就這樣吧。”
對此一無所知的路北還在台上跟馬書林打的昏天暗地。
終於苦苦支撐的馬書林長劍斷裂,正當路北以為自己要贏時,隻見眼前的人怒吼一聲,雙手合十掐訣一道法相森嚴的巨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路北的身後。
巨人腳踏星河參天巨掌,帶著無上威嚴跟力量,毫不留情的拍向還沒來得及轉身的路北。
“主播!”
雪糕刺客望著這一幕,身側所有的幸運觀眾都同時開口,“身後!”
直播間內無數的觀眾,已經不忍心的用雙手捂住了眼睛,再從指縫內偷偷看著手機屏幕。
“是無相佛啊。”
比試場地上空三千米外,一棟五十平大小左右的精美閣樓停靠在虛空中央。
閣樓四麵開窗,不管從任何一個角度往外看過去,都能夠將下方的比試場景看的一清二楚。
坐在窗邊的星門一邊吃著彆人喂過來的零食,一邊看向下方的比試場景。
瞧見那乾元派的弟子身為劍修,卻使出了佛門的功法後,一身紅衣光著腳坐在欄杆上的百色門掌教,將手心還沒吃完的零食直接衝著遠處一名白衫書生腦門扔了過去。
這手拿折扇,一臉正氣的了就是那乾元派的掌門。
“錢老頭,什麼時候你們乾元派的弟子嫁過了佛門啊,這麼大的喜事怎麼也不發個請帖給各位?”
姓錢明森的乾元派麵露不快的躲開那塊零食,麵對百色門的指責神情瀟灑的表示,“身為修仙者,多會幾門功法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那徒兒本來就土火雙靈根,隻是學了一點佛門手段,怎麼萬劍宗的劍修都不怕,你倒是提前擔心了起來?”
他不屑的看向那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女子,再看向她身旁那位低著頭一直給對方撥弄零食的萬劍宗掌門,“這麼關心彆人的門派,不如趁早帶著你百色門的弟子直接並入萬劍宗,反正星掌門的入幕之賓那麼多,再多一個小輩又無人敢質疑你。”
“老錢過分了啊,小輩還在比試呢,你們這樣吵來吵去的還讓不讓人看比試了?”紫霄宮的掌門長著一張圓潤的臉龐,笑起來跟彌勒佛似的親切和藹,擺擺手示意他們彆吵了。
“哈哈哈哈哈。”被人罵千夫所指的星門哈哈大笑,直接光著腳從欄杆上跳了下去,轉瞬間已經坐在了乾元派掌門的懷中。
“乖乖,你是不是早就對我有心思了?聽說你們乾元派從上到下都是這幅道貌岸然的模樣,你說我將百色門全部並入你們乾元派怎麼樣?你們家的小輩有幾個我看著也覺得不錯,當然你更不錯,要是你同意的話我們明天就走,如何?”
自己道侶跑掉的萬劍宗掌門,目不斜視的剝著手中的瓜子。
“妖女,放肆!你怎麼能夠毫無廉恥的說出這番話來。”錢森兩隻手抖了半天,想要將身上的人推下去,可是一雙手在快要觸碰到那單薄的布料時,幾次都隻能虛浮著不敢觸碰。
閣樓內其他宗門掌門,餘光瞥見這一幕都當沒看到一樣。
這乾元派上一任的掌門在百年前渡劫失敗,已經身死道消。
這一次來金雲穀參加宗門大比的乾元派掌門,是他們的新任掌門也是第一次來參加這樣的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