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走進來之前,目露警惕地先掃了一圈酒吧。
酒吧不大,一眼就能縱觀全局,目光所及之處沒有某個礙眼的存在,他冷哼了一聲,下意識直起佝僂的背脊,慢吞吞朝裡邁出腳去。
“啊啦,回來了呀,死柄木君~”
伴隨著溫潤親切的問候聲,死柄木邁出一半還未落下的腳停在了那兒,被額發陰影覆蓋的蒼白麵容立時黑沉下來。
他慢慢扭過頭,陰翳的目光狠狠瞪向身後。
淺川遙圍著圍裙,一副居家少女的打扮,手上托著兩個盤子,笑得清爽歡快。
“來得正好,午飯已經準備好咯~”
她笑眯眯地偏過臉,細碎黑發落在臉頰邊,乾淨又溫柔。
“來~讓一下哦。”
她眉眼彎彎地笑,像是在哄小孩。
死柄木麵無表情地看了她半天,偏過身體讓開了門口的通道。
於是淺川遙就越過他往裡走。
死柄木在她從麵前路過的時候,不動聲色地伸出了腳。
淺川遙並未中途停下,死柄木沒看到發生了什麼,她已經略過那隻擋路的腳走進了門裡,就好像他根本沒擋在她必經之路上一樣。
旁觀一切的黑霧:“……”
他是真的還小麼?
把兩個大大的盤子在吧台上放下,淺川遙笑眯眯地合掌,一臉期待,“請嘗嘗我的手藝吧~”
黑霧很給麵子地點了點頭,在旁邊坐下,“多謝。”
於是淺川遙就看向了杵在門口的死柄木。
青年眯了眯眼,不辨喜怒地走了進來。
他看也不看她,拖開凳子坐下來。
是兩份意大利麵,黑霧觀察他的神情,時刻準備著順毛。
死柄木出人意料地沒說什麼,三根手指拿起叉子。
看他慢吞吞嘗過,淺川遙眨眨眼,歪頭,“怎麼樣?”
死柄木冷冷斜眼,“難吃死了。”
黑霧:“……”
那你倒是把叉子放下啊,真是不坦率,像個小孩一樣。
“啊呀呀,原來,”
淺川遙捧臉,有些驚訝,“死柄木君也有傲嬌屬性麼?”
哢——
黑霧看向出現裂紋的叉子。
“真可愛呢~”
淺川遙不怕死地繼續笑眯眯感歎。
叉子徹底變成了粉末,全灑在了意大利麵上,看起來像鋪了一層奶酪粉。
死柄木轉過頭來,陰惻惻的,“……你果然還是給我去死吧!”
說完伸手就要掐向她的脖子。
“哇哦。”
淺川遙閃身出現在另一個地方,捧著臉迷茫,“這是害羞了?”
黑霧扶額。
……
下午的時候,因為實在不想看到她,死柄木早早就不知去向了。
“真是熱鬨呢。”
淺川遙慢悠悠走在購物中心,今天是周末,所以來購物中心采購遊玩的人特彆多,稍不注意就很容易走散。
這般摩肩接踵的場景,讓淺川遙想起保須市的那個夜晚。
如果死柄木君在這個時候,空投兩隻腦無下來,場麵一定很精彩。
這裡的人流密集程度,可比那時候高多了呢。
明明不久之前才發生過那種事情,現在還能帶著小孩子悠閒地出來逛街,該說是人類真是健忘好呢,還是說,果然是因為死柄木造成的陰影還不夠大呢?
嘛,那也是沒辦法的,畢竟,“和平象征”已經深深入駐到了民眾內心,成了某種不可動搖的支柱,隻要歐爾麥特還在活動,危機感與恐慌就不可能徹底侵蝕這個社會。
與歐爾麥特投向普羅大眾的光相比,年輕的死柄木君連一小片烏雲都算不上,烏雲尚且還能暫時遮擋一下太陽,雖然風一吹就要涼,但是想讓太陽消失,怎麼可能呢?
可是,很有趣不是麼?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的地位,竟然能與日月比肩,與他相比,所有人都變得無比的平庸。
而更有趣的是。
有人想要讓太陽消失。
讓整個世界失去熱度與光源。
AFO說,如果她感興趣,不妨就留下來看看。
看一看,太陽究竟是如何一點一點落下,黑夜又是怎麼完全籠罩大地的。
他說死柄木弔不是烏雲,而是他的後繼者,是終將在未來覆蓋整個世界的恐怖暗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可愛的出久君又會怎麼樣呢?
當太陽完全消失的時候。
她一手握著一個可麗餅,趴在欄杆上,撐著下巴笑眯眯地望著底層正獨自東張西望著的綠發少年。
“啊呀呀,真是有緣呢。”
“咦?”
“原來,死柄木君是出來逛街啦?”
她撐著下巴看底下從人群裡走出來的死柄木弔,和被他一把勾住脖子的綠穀出久,風格迥異的兩個家夥,遠遠看起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當然,稍微仔細點就能看出來,綠穀出久臉色蒼白表情僵硬,拳頭垂在身側,肌肉緊繃。
死柄木的手指堪堪搭在他頸側,隻有中指微微上翹沒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