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室內一如既往的光線暗淡, 透過牆麵上的大玻璃和牆上的揚聲器,可以清晰的聽到、看到對麵審訊室內的情況。
“趙子峰, 我勸你不要在做這些無謂的抵抗了,你的母親李霞已經完整的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實,你敢說所有的一切你都是不知情的嗎?”杜天成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用力的在桌麵上敲了敲,表情嚴肅而又唬人。
“我一直都在外麵工作,上學,你們指望我知道什麼?”趙子峰有些不耐煩的反駁道, 十分的理直氣壯。
“刁玟麗還未離家出走的時候,你那會兒沒上初中呢吧,談什麼工作上學?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她到底遭遇過什麼, 你敢說不知道?”杜天成臉上充滿了戾氣, 眉毛豎起, 口氣愈發的淩厲。
“那時候我才十來歲,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能乾什麼?替她伸冤嗎?再說了,我不明白你們警察現在追究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有什麼用, 我姐人已經沒了, 還能因為這點破事兒追究我母親的法律責任嗎?”趙子峰不屑的從鼻子裡擠出一聲輕嗤:“更何況,村子裡誰家的小孩調皮搗蛋不挨棒子?我因為翻||牆爬樹我媽的棍子不知道折了多少根, 我離家出走了嗎?肯管教她不還是因為拿她當親生的看待?是缺她吃還是少她穿了?”
“你現在是覺得怎樣?人死如燈滅,萬事不追究?”杜天成瞬間就被氣笑了, 在桌子前來回踱了兩圈步,最後停了下來繼續問道:“那你奶奶呢?她的死亡可不是意外,是在遭受了你母親毒打後拖著不就醫,傷勢惡化而亡, 這可是故意殺人了!”
“怎麼可能!”趙子峰登時就出言反駁:“我媽是農村婦女,她不懂這些的,隻是覺得沒什麼大事兒。頂多算個過失致人死亡吧,她又沒想到我奶奶就這麼死了。再說事後也不是沒找人給她看病,這不是被那村醫給延誤了時間,最終才成了這樣嗎?我看警察也彆光找我媽麻煩,你們不如去問問那個村醫,怎麼給我奶奶瞧的病!”
“退一萬步說,即便我媽動手打人不對,那也是自打年輕的時候就憋了那麼一口氣。在我小的時候,我奶奶不知道打了我媽多少棍子,怎麼?你們不打算把她從墳頭裡扒拉出來,給她定個罪嗎?”
這人的胡攪蠻纏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直接把角落裡的呂自白氣的擼袖子就想衝上去,好在彭一山眼疾手快的攔住了他,並且拽到一邊好言勸慰。
觀察室的葉竹抽空瞟了一眼旁邊憤憤不平,直對著空氣揮舞拳頭的羅奇,有點明白了為啥這場審訊偏偏就把他給撇了出來。看來杜隊心裡有譜的很,要是放羅奇進去了,麵對趙子峰這麼個玩意兒,之後會產生什麼後果還真是難說。關鍵呂自白是可控的,羅奇平日裡跳脫慣了,真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後悔都來不及。
審訊室內,杜天成雙手拄著精鋼桌麵,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以免被胸腔那股不斷上湧的怒火而衝擊到失去理智。他從事刑偵工作多年,自然不會像呂自白那般感情用事,在短暫的沉默後忽然翹起唇角笑了笑:“趙子峰啊,我是該誇你口齒伶俐呢,還是該貶低你的一知半解?是不是覺得在外麵念了幾年書就特彆了不起啊,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裡,公安局是隨便讓你撒野的地方嗎?!”
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他的拳頭毫不猶豫的落在了桌麵上,屋子裡甚至還回蕩著鋼板餘震的‘嗡嗡’聲。杜天成許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即使拳頭已經微微泛紅,麵上卻是表情未變的,眼睛一瞪頗有幾分氣勢。
趙子峰被這突然的變故弄的有點發愣,在他的心目中應該是覺得現在國家既然倡導文明執法,就算他蹦躂的再高,再無理取鬨,警察也不會拿他怎麼樣的。猝不及防之下,他隻能磕磕巴巴的再次開了口:“你……你……你們就不能有話好好說?”
“行啊,好好說。”杜天成冷笑著拉回了自己的椅子,坐了上去:“現在咱們不如說說,二十年前你爸媽謀害刁玟麗父母一事。”
“放屁!”趙子峰頓時就從審訊椅上站了起來,激動的大喝道:“公安局就可以隨便說這種話不用負任何的責任嗎?你們有什麼證據?放屁!”
杜天成眼下反倒不是最著急的了,他姿態悠閒的靠在椅背上,就這麼歪著頭看著對麵的人狗急跳牆。
觀察室這邊,羅奇對著玻璃對麵指指點點:“他這個反應和李霞差不多,李霞在聽到這個問題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刻反駁,堅決不承認有這件事,想都不帶想的。越是這樣,我還偏就覺得越有貓膩,如果他們一家真的和當初刁玟麗父母意外身亡沒有任何的關係,那麼在聽到警方的懷疑之後,不是應該先疑惑嗎?或者先短暫的回想一下當初的情況?這趙子峰和李霞,就好像早就在心裡把這件事想了千百遍一樣,都沒有猶豫遲疑一下。”
“刁玟麗父母當初死亡的資料,你找到了嗎?”言宇終於有了點反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