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1 / 2)

“不許動!雙手抱頭!”蔣冰利落的掏出配槍, 帶著杜天成等人一起,緩緩地逼近那輛汽車。從他現在所在的角度望過去, 隱約可見車內彈出的氣囊,看來車輛的損毀是相當的嚴重的。

在聽到警方的喊話後,鬱佩蘭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就那麼靜靜的佇立在車門旁,笑著看他們越走越近。

“把手放在能看到的地方!”蔣冰再次大喝,然而對方卻仍然沒有什麼動作,他緊緊地皺了皺眉, 下一刻卻眼尖的發現了女人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她此時此刻將全部的身體重量都倚靠在了車門上,雙手也在微微的顫抖著,脖子及手臂處的紗布都已經被鮮紅的顏色浸透, 想來應該是經過方才那一係列的意外, 將原本的傷口崩開了。

即便蔣冰現在距離那輛車還有著幾米的距離, 他都能聞到晚風中夾雜著的濃重的汽油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忽然, 鬱佩蘭收起了那張詭異至極的笑臉,一臉茫然的開始打量周邊的環境。她的臉因為額頭上的血液被襯的愈發的蒼白了,眼下就仿若是一朵純潔無辜的小白花, 在深秋的冷風中瑟瑟發抖。

“鬱佩蘭!最後一次警告, 請你把雙手舉起!”蔣冰眼皮一跳,接著又是一聲暴喝。

女人似乎被他的吼叫聲嚇了一跳, 終於回了魂,隨即開始搖頭, 速度又快到慢:“不是我……我是被逼的呀……不是我……這些事情都不是我想做的……是王雨……是他!是他逼著我做的!是他讓我這麼做的!”她的表情逐漸變得神經質,肢體動作也顯得十分沒有安全感,說著說著還把聲音壓低:“就是他,他說我不這麼做, 就要把我兒子送進監獄!監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殺人啦!!!!殺人啦!!!!”她忽然放聲尖叫,在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雙眼一翻,身子一軟,靠著車門滑坐在了地上,竟是突然就暈了過去。

“這……”杜天成走到蔣冰身邊,並沒有在第一時間上前,生怕這是鬱佩蘭又搞出的什麼幺蛾子。

蔣冰則是示意他幫忙掩護,然後拎著槍小跑了過去,蹲下身伸出手確定了人的確是暈過去了之後,衝著遠處打了一個手勢。接下來現場變得有些熱鬨了,在做好萬全的防護措施之後,鬱佩蘭又被當場抬回了醫院裡。

葉竹則是靜靜的站在一邊,眉頭皺起,看著遠處來來往往的人,耳邊聽著的是略顯嘈雜的說話聲,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

言宇在叮囑蔣冰負責後續的現場清理等工作後就走到了她的跟前,見她仍然抱著那受傷了的手臂,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他伸出手輕輕的抬起了她的左臂,略微低頭觀察了一番,瞧著那皮肉下麵微微透出的紅,表情又臭了幾分。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麼,羅奇就忽然蹦到了二人的中間,用誇張的語氣說道:“我勒個去,你們看沒看到鬱佩蘭剛剛的那通表演哦,真的是奧斯卡影後都沒她能演!她方才開車要撞葉姐的時候可沒這麼柔弱的,怎麼看見那麼多警察舉槍,就嚇到暈過去了?!我賭一車黃瓜她是裝的,肯定是見狀不好想要躲避逮捕!”

“還有她‘暈過去’之前喊得那幾句話,這是又想把責任推到王雨的身上?能證明什麼呢?證明她是被逼無奈?”說到這,少年都被氣笑了:“仔細一想,我倒是有點同情這個王雨了,也不知道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的老婆和兒子都想讓他吃槍子兒!”

話音落下,他停頓了幾秒鐘,隨即突然瞪圓了眼:“臥槽,頭兒,葉姐,你說這貨該不會是想裝精神分裂吧?想要用有某種精神疾病去為自己辯護,從而逃脫法律的製裁?!”

“真的是有這個可能啊!靠,這女人怎麼花樣這麼多?不僅拿警方當傻子,還如此熱衷於上躥下跳的搞事情!”他情緒逐漸變得激動起來了,滿嘴往外噴這唾沫星子。

然而等到他發泄完畢,才發現周遭都是靜悄悄的,定睛一看身前的言宇,仍然保持著方才托著葉竹手臂的姿勢,一臉莫名的瞟了他一眼。

“……”

羅奇忽然就反應過來了什麼,不由得在心裡想,不知道現在原地消失來不來得及。

好在在他又一次做出什麼腦抽的決定之前,言宇就若無其事的鬆開了手,扭過頭去看著蔣冰他們和匆匆從醫院裡趕出來的醫護人員一起用擔架抬著毫無意識的鬱佩蘭往急救中心的方向跑去。末了,他微微眯起了眸子,淡淡的開了口:“現在可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實現的了。”

自打正式複查當年的五盤山山體滑坡骸骨案,這一路走來,他們都是追尋挖掘著線索,不停的跟在這三口人屁股後麵跑。雖然其中曲折頗多,但是隻要能夠將真相大白於天下,還所有受害者一個公道,一切就都無所謂了。

可從方才那一刻開始,一家三口全部正式歸案,無疑代表著主動權已經回到了他們警方的手裡。

“我看懸,王雨的態度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覺得沒準這三口人早在東窗事發之前就不止一次商量過這個事兒,一旦有這麼一天,就讓王雨把什麼都背下。”羅奇並不樂觀:“不要期待從他那裡能夠獲得什麼突破。”

“誰說要把王雨作為突破口了?”言宇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羅奇疑惑的歪頭。

一邊的葉竹這時恰好也回過了神,聽到二人之間的對話後,便開口解釋:“一家三口作為犯罪搭檔的模式,在全世界範圍內都算是少見的,不過很顯然,這種關係要比一般的犯罪搭檔穩固的多,這一點從王雨的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而王雨在三人之間扮演的角色也很明顯,是完全服從的那一個,在外麵拋頭露麵的挑選受害者是他,參與犯罪全過程的是他,最後出來頂罪的還是他。這種絕對服從在心理學的角度上是很難突破的,如果選擇從他這邊入手,浪費時間不說,最終還很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是從王越澤身上入手?還是從鬱佩蘭本身?”羅奇愁的直撓頭:“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對!應該說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葉竹笑了笑,反問了一句:“那你覺得剩下這兩個人,誰比較好解決?”

“……”羅奇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覺得沒有人好解決:“我覺得他們倆一定是統一口徑的,最終還是會把一切都推給王雨。”

“既然已經確定了王雨在三人當中是完全服從的那個,那你覺得,剩下的王越澤和鬱佩蘭又是充當著什麼角色呢?”葉竹接著問道。

少年麵目猙獰的思索著,被眼前兩個人如此盯視和提問,讓他有種夢回課堂的感覺。好半晌,他才攤了攤手:“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況和證據來看,這鬱佩蘭是支配者沒跑了吧,所以是她支配著父子二人完成了所有的罪行?”

然而,在他充滿了期盼的目光中,葉竹卻微微搖了搖頭。

言宇接口道:“其實王越澤是表麵的支配者,而鬱佩蘭是隱藏的支配者。”

“這……符合邏輯嗎?一個犯罪隊伍裡,可以兩個支配型人格並存?”羅奇微微張大了嘴,有些吃驚。

“倒也沒有什麼不合理的,鬱佩蘭的段數顯然要比王越澤高的多了,就算明麵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夫妻二人由著自家兒子的喜好行動,但實際上鬱佩蘭通過心理暗示等種種手段掌控著王越澤的一舉一動,借著王越澤的行為,去滿足她自己的癖好。”葉竹說到這,臉上閃過了一絲輕蔑,隻不知這個表情是針對王越澤,還是針對鬱佩蘭的。

“王越澤畢竟年齡擺在那裡,他開始犯罪的時候,三觀尚未成型,想來鬱佩蘭怎麼拿捏怎麼是。等到這種引導成為了習慣,他自然不會輕易去懷疑自己的母親。”

“說白了,王越澤隻是自以為是獵人,其實卻是獵物。”

言宇讚同的微微頷首:“他個性驕傲,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這麼多年受支配的事實,你猜會如何?”

“會殺人!”羅奇毫不猶豫的回應道,緊接著興奮的拍了拍手:“可他現在殺不了人啊,所以肯定會惱羞成怒,拉著所有人一起下水啊!不過,咱們要利用哪一點來擊破王越澤的防線呢?”

葉竹垂下眸,盯著自己的腳尖看,輕聲道:“利用宋峰被燒死的來龍去脈就足夠了,不得不承認王越澤其實很聰明,隻要咱們稍微提出一點思路,就足以讓他起疑心了。況且警方在爆炸現場發現的那張可以修複的存儲卡,是鐵證,容不得他不信。”

羅奇聞言愣住,過了一會兒才眼底一亮:“是啊,我之前怎麼沒發現呢?那張存儲卡被發現的位置與其餘幾張完全燒毀的存儲卡所在位置有著一定的距離,這不符合常理啊!”

“仔細想一想,王越澤就算想要把嫌疑嫁禍給宋峰,用存儲卡作為證據,他如此謹慎的人又怎麼會讓那些記錄有他殺人過程的卡片有‘幸存’的可能性呢?最好的解釋就是,經過了鬱佩蘭的心理暗示,他跑去殺害宋峰試圖轉移警方視線,鬱佩蘭則是緊隨其後,假裝前去阻止爆炸的發生,實則是將‘實錘證物’留在了案發現場。也隻有這樣才能說得通,為什麼這張存儲卡與彆的是分開的,因為她要確保卡片不會被完全損毀,於是在位置上多少有些刻意了。”

葉竹笑的有些冷:“這女人真是配得上一句‘心狠手辣’,為了能把自己摘出去,坑起兒子來都毫不手軟。隻可惜,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若是不這麼急切的試圖脫罪,有可能咱們還不會有更多的發現。”

羅奇沉默了下來。

此時交警方麵也來到了車禍現場,開始指揮著拖車把那輛已經報廢了轎車運走。

三人靜靜的站在路邊,在一片紅藍閃燈的籠罩下,神情是晦暗不明的。

又過了許久,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在天邊泛起絲絲橘紅色的光亮的時候,這條道路上終於恢複了之前的模樣。如果馬路中間的圍欄沒有缺了那麼兩排的話,一切就好像真的沒發生過似的。

…………

又過了一日。

還是熟悉的住院部十樓。

一群人從電梯上呼啦啦的走了下來,杜天成搶在言宇的前麵先行到達了病房門口,小聲的詢問著自己手底下的值班人員,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後鬆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想重複經曆一遍嫌疑人逃脫的噩夢了,轉過身衝著言宇和葉竹招了招手:“人在裡麵呢,用手銬銬著好好的,沒跑。”

二人先後點了點頭,推門進入到了病房內。

病床上的鬱佩蘭在聽到動靜之後,把目光從窗外轉移到了他們的身上,表情平靜無波。

言宇走到窗邊停下,看了看外麵蔚藍無雲的天,這才轉過身正對著病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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