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1 / 2)

第二天徐玉姍就躲在屋子裡, 不出門了。

在鐘予歡那兒吃了一回虧, 她也學聰明了,心裡再氣都得往下咽。

等鐘予歡帶著黎今遠二人上了車, 開出了鐘家彆墅,徐玉姍才敢打開窗戶, 往樓下恨恨地瞧上一眼。

鐘予歡和另外倆小少年, 對學校都適應得很快。

鐘予歡是覺得課程很簡單,所以學起來格外的輕鬆。而黎今遠和霍承鳴,則是因為在福利院度過了太艱難的幾年歲月,讀書學習已經成為了他們本能的渴求, 所以哪怕再枯燥, 他們一樣也能學得進去。

很快,十二點的下課鈴響了。

鐘予歡匆匆就往外走, 幾個少男少女還黏在她後頭喊:“鐘予歡, 走慢點兒,中午一起吃飯唄!”

“去鯉躍居啊!”

“鐘予歡等等我……”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談不上誰瞧不起誰。

過去那點兒不痛快一說開之後,大家現在就隻剩下想和鐘予歡親近、討教的念頭了, 於是一個兩個都跟在了鐘予歡後頭, 恨不得今天也學一招,回去就從老爸那兒掏個一兩百萬作零花。

鐘予歡則徑直去了黎今遠兩人的班級外。

卻發現人沒在教室裡。

“他們這節戶外體育吧?”有人說。

“去體育場看看不就知道了。”

於是大家又跟屁蟲似的, 呼啦啦地跟著鐘予歡, 一塊兒往體育場上挪。

墨菲貴族學校的體育場修得特彆大, 有完全獨立的籃球場、足球場、乒乓球場等等……

最後大家一路找到了籃球場。

小學時, 大家都愛玩兒乒乓和羽毛球。但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已經開始一頭紮進籃球場了。

等走到了籃球場,鐘予歡終於見到了黎今遠和霍承鳴的身影。

兩個小少年,身體一時間還沒補回來,所以身高放在同齡人中間,隻能算是中等。

但這會兒他們脫下了墨菲的製服外套,裡麵的襯衣也因為過於束縛,而解開了三兩顆扣子,露出了尚顯單薄但卻少年氣十足的胸膛。

汗水打濕了他們的鬢角,頭發絲垂落黏貼在臉頰上,青澀之中,已經隱約可以窺見一點荷爾蒙的味道。

黎今遠和霍承鳴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應該很少接觸到這樣的集體活動,所以頭一回接觸,就上.癮了。

他們緊緊盯著籃板,他們班上其他男孩兒竟然很難從他們手裡把球搶走。

還有鐘予歡身後有人等不住了,衝那頭的方向大喊了一聲:“下課了!放學了!彆玩兒了……”

霍承鳴扔掉了手裡的球,抿著唇站在原地,腦子裡還是因為激烈運動而帶來的嗡嗡響。

他和黎今遠幾乎一塊兒抬頭朝籃球場的入口看了過去。

然後就立馬撿起了場外的製服外套,幾乎同手同腳地走到了鐘予歡的麵前。

不愧是將來的男主角和大反派,現在就已經開始展露魅力了。

鐘予歡抬眼衝他們燦然一笑:“好厲害啊!”

“沒、沒有好厲害。”黎今遠結巴了一下。

霍承鳴更是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講了,他的目光在鐘予歡的麵龐上遊離不定,一會兒忍不住瞧她臉上的笑,但一會兒又忍不住挪開。

“快走吧,我已經定好鯉躍居的位置了!”有人急吼吼地拉了拉鐘予歡。

鐘予歡拍開了對方的手:“你走前頭帶路。”

然後她又扭頭看向了黎今遠二人:“走吧,去吃午飯,吃了睡個午覺,下午接著上課。”

光是在鐘予歡這樣簡單的描述裡,都讓人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舒適和愜意,好像生活就這樣穩步前進著。他們終於做著和天底下同齡人差不多的事了。

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霍承鳴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快點兒。”鐘予歡說著快步走在了前麵。

兩個小少年這才笨拙地跟了上去,一邊走還一邊倉促地掏出紙擦汗。

他們玩兒太久了,身上流了很多汗。

等體驗完這項從未有過的活動後,兩人才感覺到了一絲緊張。

他們一身的汗,會不會臭到她?

他們走著走著就不自覺地落後了兩步。

還是鐘予歡覺得他們掉隊了,忍不住回頭又喊了一聲:“快點呀。”

黎今遠和霍承鳴這才不約而同地加快了步子,朝她的身邊走過去。

這家餐廳離學校不遠,走路也就幾分鐘。一幫小少爺小姐很快到了鯉躍居。

鯉躍居的經理親自迎了出來。

這附近念書的可都是非富即貴的,經理當然有眼力見兒,不會因為他們年紀輕,就忽視了他們。

等把人引進了包廂,經理就帶著服務員進來給他們點菜了。

其他人先你一道我一道地點完了,然後趕緊又把菜單塞給了鐘予歡:“鐘予歡,你吃什麼啊?”

鐘予歡朝經理伸出手:“再給一份兒。”

經理趕緊又遞上了一份兒。

鐘予歡把菜單推給了黎今遠和霍承鳴:“你們肯定餓壞啦,想吃什麼?自己看。”

菜單外頭都裹著一層絲綢,看上去高檔極了。

彆說是這麼高檔的餐廳了,就是能有自己點菜的機會,那也是他們以前不可能經曆的事兒。

“快點。”鐘予歡趴在了桌上,低聲催促道:“我餓了。”

她的聲音柔軟,就和她披在肩上的發絲一樣的柔軟。

像是在撒嬌。

倆人很多菜也沒吃過,就想著鐘予歡餓了,就胡亂先點了幾道菜,然後把菜單還給了鐘予歡。

鐘予歡沒拿,衝經理點了點下巴說:“那就這些了,拿走吧。”

經理應聲,這才把菜單取走了。

沒一會兒,還親自又送了點心茶水來。

這時候大家都在等上菜,也就笑嘻嘻地開始聊天。

有人開口說:“鐘予歡,你未婚夫回來啦,說是要辦個宴會呢,貼子都發到我家啦。”

黎今遠和霍承鳴幾乎是立刻就豎起了耳朵,悄悄地聽著席間的對話。

鐘予歡抬手就要拎壺給自己倒茶。

霍承鳴突然飛快地伸出了手,接過了茶壺,默不作聲地往鐘予歡的杯子裡添水。

有人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笑著說:“有哥哥真好呀。”

旁邊有個女孩兒翻了翻白眼:“好什麼好?我哥哥對我才不好呢。”

鐘予歡又趴了下去,她歪過頭,盯著霍承鳴,笑著說:“哥哥會對我好一輩子的對吧?”

霍承鳴騰地從脖子根紅到了耳根。

他抓緊了茶壺的把手,低聲道:“……嗯。”

他忍不住盯住了她的麵容。

但這會兒鐘予歡已經又一扭頭,懶洋洋地去看黎今遠,笑著問:“你呢弟弟?”

黎今遠露出了一點青澀的笑:“嗯,對你好一輩子。”

鐘予歡滿足了。

美滋滋地看向了其他小富二代們。

“唉,你說我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哥哥我媽能同意嗎?”對麵的女孩兒歎氣。

鐘予歡笑眯眯地說:“你都有親哥了,那你媽得把你打死。”

這頭霍承鳴和黎今遠短暫地目光相接了一下。

兩個人都不是善於表達的人,然後就一致地沉默了,沒有再開口。

黎今遠和霍承鳴僵了一下,尷尬地收回了手。

“想幫你拿。”黎今遠悶悶地開口說:“沉。”

“不沉的。”趁著他們收了手,鐘予歡趕緊將托盤擺正放好。

“好了,吃飯吧。”鐘予歡扯過紙巾擦了擦手。

“我們不用下樓嗎?”霍承鳴低聲問。

鐘馳回來的動靜並不小,他們在三樓也能聽得一清二楚,更何況爬伏在三樓的欄杆上,還能看見下麵的情景呢。

“不用。”鐘予歡抓起筷子,頭也不抬,語氣輕快:“以後我們三個人一起過就好了呀。”

黎今遠和霍承鳴的動作幾乎是同時一頓。

就三個人一起……嗎?

鐘予歡怕他們不理解,於是抬起頭乾巴巴地道:“嗯,我爸爸,他有自己的新家啦……有新妻子,有新兒子,新女兒。媽媽走了,所以……隻有我們了……”

兩個小少年一致地盯住了她。

她抓著筷子,眉心微微皺起,語氣竭力平靜和堅強。

……心裡應該更難過吧。

她和他們不一樣,她以前一定沒有吃過什麼苦,突然遭遇這些事,會更難受。

他們默默地垂下了目光,一時間誰也沒有再開口。

這頓飯吃到一半,樓下就吵嚷了起來。

估計是徐玉姍繃不住了,鐘予歡漫不經心地想。

“樓下……”黎今遠低低出聲。

“唔,吵起來了吧,我下樓拿飯的時候,碰上徐玉姍了。爸爸準備認她做鐘家的女兒,還要給她改姓氏。我就說除非也認你們呀……”鐘予歡半真半假地說著,至於她挑撥完是非就跑路的細節,當然就不會提啦。

黎今遠和霍承鳴不約而同地緊緊攥了下手裡的筷子。

“不用這樣……”霍承鳴從喉中擠出低低的聲音。

黎今遠也低聲道:“不用為我們這樣……”

鐘予歡慢吞吞地眨了下眼。

其實……就隻是捎帶那麼一下的事……並沒有多為難啊……

但黎今遠和霍承鳴看上去,眉頭緊緊皺起,嘴角緊緊繃住,似乎是覺得她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樓下的聲音又大了一些。

黎今遠茫然地想,她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嗎?

霍承鳴也忍不住悄悄看了看她,她不應該是過這樣的生活……

鐘予歡低下頭,繼續認真地吃飯。

樓下吵得越歡才越好呢。

這個當吃飯時的伴奏,挺好的!

等到吃完飯,家教就來準時報到了。

鐘馳當然不希望被外人看見鐘家吵鬨的樣子,於是沉著臉就去了公司,就剩下徐玉姍抱著徐芸惠的脖子,大聲哭起來。

“憑什麼?她是爸爸的女兒,我也是爸爸的女兒啊,爸爸喜歡的是您,現在接進鐘家的也是您。憑什麼我就做不了爸爸的女兒?”徐玉姍哭得咬牙切齒。

她以前在身份上吃過太多的苦頭,她清楚知道自己是小三的孩子,而越是清楚,心裡就越是嫉妒。

她盼了太久太久,就希望能真正成為鐘家的大小姐,讓彆人都不敢再看不起她。

可現在呢……

一切都讓鐘予歡給毀了!

“你跑去跟她說這些乾什麼?你看我敢和她說嗎?”徐芸惠也是氣,本來她計劃得好好的,突然鬨這麼一出,她心裡也又尷尬又氣憤,但臉上還得裝大度。

徐玉姍扯著嗓子道:“我沒和她說。”

徐芸惠當然不相信。

沒說的話,鐘予歡怎麼會這樣說呢?她才多大?懂什麼?之前鬨起脾氣來,也就摔摔碗,鬨鬨失蹤,更誇張一點,去鬨崩鐘家的生意……淨是給她自己幫倒忙,讓鐘馳越來越討厭這個女兒的……她有這個本事坑害徐玉姍嗎?沒有。

所以隻會是徐玉姍自己憋不住,跟她放了大話,鐘予歡一受刺激就和她爸直接鬨了,這是鐘予歡的脾氣沒錯……

徐芸惠沉著臉道:“行了,你也彆哭了,你自己說出去的話,你自己得承擔後果。這段時間,彆再鬨事。等你弟弟認祖歸宗了,一切都好說。鐘予歡一個丫頭片子,頂得上什麼事?等到將來,你弟弟當家做主了,你還怕他虧待你了嗎?”

徐玉姍卻根本不覺得安慰。

徐芸惠隻會勸她忍,勸了一回又一回,可結果呢?她忍出什麼東西來了嗎?

徐芸惠根本不懂她的想法,鐘馳也不懂……弟弟?弟弟以後還說不準會怎麼樣呢,弟弟難道以後就不結婚了嗎?

徐玉姍死死咬著一口牙,頭一回,一反常態地沒有應和徐芸惠的話。

而徐芸惠正想著中午親手做點什麼,帶到鐘馳的公司去,她腦子裡裝的從來都是怎麼樣討好鐘馳,一時間又怎麼顧得上女兒的感受呢?

“好了,你自己冷靜冷靜吧,下次再犯這樣的錯誤,惹怒了你爸爸,媽媽也救不了你。”徐芸惠說著就起了身。

徐玉姍神色微微扭曲。

她還能指望南家。

對!南家……

和南家的家宴,不是約在了下個月八號嗎?快了。

徐芸惠等待的南家家宴還沒有迎來,但開學倒是來了。

鐘予歡得去上學了,還有黎今遠和霍承鳴一塊兒。

鐘予歡今年上初三,正是初中最煎熬的時段。一想到要重新讀書學習,參加中考和高考,鐘予歡心裡是高興不起來的。

但想到還有兩個人陪著一塊兒的時候,鐘予歡就覺得好受多了。

好歹早起的不止她一個了。

朗錦之早早打了電話來,說學籍的問題已經解決好了,因為擔心跟不上的問題,所以黎今遠和霍承鳴被安排進了初一。男孩子這個年紀念初一倒也不奇怪,畢竟很多男孩兒上學都比較晚。

家教當然也不會停下,這樣一邊適應學校生活,一邊跟家教惡補,會更快。

鐘予歡讓女傭收拾好了書包,然後就帶著黎今遠和霍承鳴出了門。

程秘書已經在門外等候了,今天他開車送他們到學校,並且幫忙搞定相關入學手續。

“程秘書早。”鐘予歡愉悅地和人打了招呼,然後先鑽進了車裡,隨後衝黎今遠兩人招了招手。

黎今遠和霍承鳴還站在車外,他們看了看她的模樣。

一條紅色小裙子,背上背著一隻兔子包。

她看向他們的時候,一手撐在座椅上,微微歪著頭,臉上帶著燦爛又柔軟的笑。

他們幾乎一致地忍不住想。

……能重新進入學校讀書了嗎?

那……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有能力反過來照顧她呢?

司機驚訝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才發動了車子。

岄藍彆墅是一個彆墅群的名字,它是金水市較早一波建成的彆墅,也是當年金水市最著名一個富豪區。

直到今天,它漸漸成為了有錢有勢的象征。

原身的母親丁汝雪,當年就隨父母居住在這裡,但鐘予歡是第一次來。

等進入到彆墅區後,鐘予歡就立馬給表哥打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那頭傳出一道低沉的嗓音。

鐘予歡看了看窗外:“有個很大的噴水池,旁邊種了很多黃玫瑰……”

“好,我知道了,在那兒等我,彆亂動。”男人的聲音略顯得生硬,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和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打交道。

鐘予歡應了聲“好”,然後收起手機下了車,就讓司機先回去了。

鐘予歡的表哥是姨母的兒子,姓朗,叫朗錦之。

當朗錦之開車到了噴水池旁,他一眼看見的就是立在那裡的纖細小姑娘,和她腳邊的幾個大袋子。

朗錦之上一次見到這個表妹,還是在小姨的葬禮上。那個時候,她穿著黑色的裙子,一言不發地站在最前麵,他站在後頭,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她纖細的胳膊和腿。

身影單薄得有些可憐。

後來他想著,自己好歹是做表哥,哪怕少於來往,也該上前安慰安慰。

於是他走上前,主動和她搭話。

而她抬起頭來,卻是滿臉的倔強和抵觸,她說:“我不用你們管我!”

再之後,朗錦之就隔三差五地聽見鐘家的八卦。

今天是鐘家小姐和她父親大吵了一架,弄得上下都不安寧;明天是鐘家小姐跑到鐘氏公司大鬨,鬨崩了鐘氏的一樁生意;後天又是她小小年紀,獨自跑出門,差點鬨出失蹤……

朗錦之理解她心裡的悲痛和憋屈,但他無法苟同她的行事方式。

她抵觸丁家所有人對她的關心,一心和鐘馳死磕到底,用的辦法還儘都是胡鬨的笨辦法。

這直接導致朗錦之對她的印象飛速下跌。

後來自然也就淡了照顧這個表妹的心思。

朗錦之停住車,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等一走近,他才看清了鐘予歡現在的樣子。白裙子,眉眼舒展,嘴邊含著一點甜軟的笑。

和他印象中……好像完全成了兩個人。

而這頭鐘予歡已經叫出聲了:“表哥。”

聲音也是甜的。

好像見到他,就立刻發自內心的喜悅一樣。

朗錦之微微一愣,然後什麼也沒說,他彎腰拎起了大袋子,放進後備箱,說:“上車。”

鐘予歡點點頭,很是自覺地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並且還飛速係好了安全帶。

鐘予歡這時候才轉過頭,慢慢打量這個表哥。

朗錦之的年紀應該在二十四五的樣子,但卻已經隱約有了幾分威嚴的味道。

他一絲不苟地穿著西裝,戴著金絲邊框眼鏡,俊朗的眉眼底下,掩藏著一分銳利淡漠的味道。

難怪原身會感覺到畏懼,因為表哥看上去,的確就是一副“我不好相與”的模樣啊。

鐘予歡在打量的時候,朗錦之也察覺到了。

他不由側過頭去看她,就見鐘予歡盯著他,眼底帶著瑩瑩光芒,眼眸就好像兩顆閃爍的星子一樣。

有點……可愛。

朗錦之從來沒見過她有這樣的表情。

是因為最近吃夠了苦頭,終於懂得軟化了嗎?

不管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朗錦之的目光都跟著溫和了一些。到底是他的表妹,有一層血緣關係在的。

為了避免尷尬的氣氛,朗錦之主動挑起了話頭:“外公已經在彆墅裡等了。”

“嗯。”鐘予歡點點頭,低低地道:“我想外公了。”

朗錦之乍然聽見這句話,目光不由更溫和了:“外公也很想你。”

“以前我在岄藍彆墅住過嗎?”鐘予歡問。

“住過,你很小的時候,小姨帶你來住過幾天。”說到這裡,朗錦之頓了頓:“現在外公都不住這裡了,自從小姨沒了,外公怕觸景傷情,就搬到另一個地方住了。”

鐘予歡不說話了。

之後朗錦之也沒再說話,就一直等到車停穩,兩人先後下了車。

朗錦之將東西從後備箱裡取出來,說:“我幫你拿著。”

鐘予歡這才抬起頭“嗯”了一聲。

朗錦之一怔。

鐘予歡的眼底帶上了一點淚光,顯然剛才在車裡的時候,就悄悄哭過了。

是因為他說的那番話嗎?

朗錦之盯著她的模樣,忍不住抬起手,動作僵硬地撫了撫她的頭發:“彆哭,外公看見了會更難過的。”

鐘予歡點點頭,抬手揉了揉眼,但眼睛卻被揉得更紅了。

一臉的小可憐兒相。

朗錦之刹那間就無措了起來。

他這才覺得,之前表妹的強硬、倔強、不討喜,也許僅僅隻是她在那種環境之下,本能的自我保護罷了。

而現在,才是她真正的樣子。

這時候有女傭聽見聲音,小跑著出來迎接了:“朗少爺。”

女傭說完看了看鐘予歡,一副不大確定的口吻,道:“鐘小姐。”

“先進去吧。”朗錦之想了想,將右手拎著的袋子換到了另一隻手,然後就用右手牽住了鐘予歡。

鐘予歡沒有掙脫,她乖乖跟著往裡走去。

彆墅內的人很快都被驚動了。

“歡歡。”一道低啞的聲音響起。

鐘予歡抬頭看去。

就見一個穿著中山裝的清瘦老人,正緊緊盯著她,並且朝她張開了雙臂。

鐘予歡準確地認出了這是誰。

“外公。”她低低地喊。

丁外公朝她走了過來,然後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裡。

“歡歡又長高了……又高了……”

朗錦之這才鬆開了牽住鐘予歡的手,站在了一邊。

“先吃飯吧。”他說。

“對,先吃飯。”丁外公鬆開了懷抱。

丁外公看上去並不是一個慈和的老人,他的五官偏淩厲精明,往那裡一坐,就極有威勢。

但他在看向鐘予歡的時候,複雜的目光裡的確摻雜著溫柔與小心。

這一頓家宴,就隻有丁外公、朗錦之和鐘予歡三個人,他們圍著圓桌落了座,女傭們趕緊上了菜,拿來了食具。

“先等等。”鐘予歡彎腰,將腳邊的大袋子拎起來,從裡麵取出了一個盒子:“給外公的禮物。”

“禮物?”丁外公和朗錦之同時頓住了。

“歡歡要送禮物給外公?”丁外公的口吻帶著一點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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