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2)

第三十六章

玄真觀不是賈府的家觀, 但因賈敬常年在此修行的緣故, 賈家便成了道觀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不誇張的說, 這十多年來,玄真觀主要就是靠寧國府養著的。

現如今,賈敬走了,賈珍又來了, 所以這玄真觀,還是寧國府養著。

是以玄真觀的道士們看見寧國府的人, 總是格外殷勤, 畢竟和尚道士也得吃飯不是?

賈玩一行人足有二十多騎, 動靜不小, 但因速度夠快,等觀裡的人聽到動靜出來查看,還沒來得及進去回報,賈玩等人便已進了門。

一個個手持長棍,凶神惡煞,看得小道士心驚肉跳:“二爺, 您這是……”

賈玩抬手,止住小道士的半截話, 隻說了三個字:“關門,砸。”

門被重重關上,上栓,二十多個手持長棍的漢子, 如狼似虎的撲了進去,衝進各個屋子,很快便從裡麵傳來各種動靜。

所謂狗仗人勢,這句話雖不中聽,但理卻實在,對這些下人而言,膽子有多大,下手有多狠,全看主子的腰杆子有多硬。

如今他們家主子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正三品武官,三品勳爵,聽他的吩咐砸一座自家養的道觀,完全沒有任何心裡壓力。

玄真觀大門正對著的是三清殿,算是整座道觀的核心建築,門口的廣場還算寬敞,三清殿也修的頗有氣勢。

賈玩順著台階走上去,也不進門,就背對著大殿,在最上麵的漢白玉欄杆上坐了下來,一腿支在欄杆上,一腿垂在地麵,小臂隨意擱在曲起的膝蓋上,無論表情還是姿態,都悠閒的很。

賈蓉低頭站在他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

觀中幾個管事的匆匆趕來,苦苦哀求,說儘了好話,賈玩隻做未聞,聽著各個屋子傳來的“乒乒乓乓”砸碎花瓶碗碟水壺茶盞玉器甚至桌椅板凳的聲音,忽然間就明白,為什麼電視劇裡動不動就演摔東西了,不僅劇情需要,而且觀眾聽著看著,也挺爽的。

觀主快急哭了,連聲道:“二爺,我的好二爺,您要打也好,要砸也好,好歹給個理由,我們下次也好長個記性不是……”

賈玩恍如未聞。

片刻後,賈珍敞著外衣,趿了一隻鞋子,不知從哪個院裡衝出來,一口氣衝到賈玩麵前,大罵道:“你這是乾什麼?你是要乾什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哥哥嗎?啊?”

他氣的指著賈玩鼻子的手指頭都抖個不停,道:“你趕緊帶著這些人給我滾出去,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賈玩轉頭看了他一眼,又隨意撇過頭去。

賈珍氣的發懵,卻也還記得他這個弟弟是會武功的,不敢衝上去動手,隻得轉而吆喝起下人:“住手!都給我住手!誰敢再動一下,爺把你們統統發賣出去!”

家丁們聽了,手裡的棍棒反而舉得更高,砸的更狠。

笑話,聽他的才會被發賣出去吧?誰不知道先前寧國府裡但凡和他有關的人,已經被發賣的一個不剩了?

賈珍又氣又恨,一耳光就扇在賈蓉臉上:“小畜生,你是死人嗎?你就這樣看著他們作踐你老子?”

說著一連十幾個耳光扇了上去。

賈蓉縮著脖子,憑他又打又罵又扇又踹,一聲都不敢吭。

賈玩閒閒的靠在柱子上,手支著下頜,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一場鬨劇。

無論賈珍如何鬨騰,該砸的繼續砸,該打的繼續打。

玄真觀地方狹小,屋子少,人也不多,加起來不過幾十號人,家丁們很快就完成了任務,且將人都驅趕到了大殿前的廣場上,自己杵著長棍站在階下。

五月得意洋洋的上前表功:“爺,小的親自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看過,今兒晚上,若他們能找到一件替換的衣服,一套完整的鋪蓋,一個喝水的物件……就算小的失職,爺您儘管扣小的的工錢!”

四月拿著一個包裹上前,道:“爺,都在這裡了。”

攤開了給賈玩看。

裡麵是些小件的金銀玉器,珠寶首飾,成色上佳,樣樣不凡,另外還有大小不等的銀錠子、銀裸子,以及幾張銀票。

賈玩拿起銀票看了眼,粗粗算了下,不算物件,僅銀票加銀錠子,不過兩千兩左右。

那邊還揪著賈蓉不放的賈珍終於反應過來,大驚失色,道:“你們敢動爺的東西!”

全幅家當落在彆人手裡,他也顧不得什麼武功不武功了,撲過來就搶。

見他撲來,四月忙捧著包袱退開,賈玩在賈珍肩膀上順勢一推,賈珍便一個踉蹌,從台階上咕嚕嚕滾了下去,雖不曾受傷,卻弄得狼狽之極,一頭一臉都是雪,唯一的一隻鞋子也掉了。

五月“啊呀”一聲,道:“大爺,您怎麼這麼不小心?腿沒摔折吧?腰沒事吧?”

又喝道:“你們幾個乾愣著乾嘛呢?就不知道扶著點兒?”

兩個機靈的家丁扔了手裡的棍子,笑嘻嘻的上前,一左一右“扶住”賈珍的肩膀。

“好,好!你們,你們……”賈珍下頜都在發顫:“你們給爺等著,有你們哭的時候!”

賈玩不理,將四月重新捧上來的包袱隨手放在身側,道:“大家夥兒今兒都辛苦了,待會一人五兩銀子,你們兩個雙份。”

四月、五月大喜,剩下的二十多個家丁也喜上眉梢,背都挺直了幾分。

五兩銀子,可不是小數,這一趟出門,一年的錢都掙回來了!

五月又道:“爺,有幾個人……您看怎麼處置?”

一招手,幾個家丁揮舞著棍子,將十來個人驅趕到賈玩麵前。

這十來個人裡,穿的最多的,道袍還算齊整,就是兩頰通紅,雙目渾濁,一看就是吃醉了酒的。

穿的最少的兩個,一個光溜溜,連胯1下的小鳥兒都敞著,正抱成一團縮在風雪裡哆嗦,一個胡亂裹了一條破布,兩隻大白兔半遮半掩,兩條纖細白嫩的腿,抖得跟篩子似得——這一對兒,顯然是直接從榻上揪下來的。

剩下的,有衣冠不整或滿麵酡紅的道士,也有胡亂披著道袍的美嬌娘,還有雖美雖嬌,但不是姑娘的小“道士”,一個個衣衫單薄的站在雪地裡,凍得瑟瑟發抖。

五月嘿嘿笑道:“那些人原也準備穿衣服來著,小的們沒讓。”

賈玩也懶得細問,隻一個字:“打。”

天底下不守規矩的和尚道士多了去了,賈玩原懶得管這些,隻是一是這玄真觀,兼做著人販子的買賣,二是他們吃喝玩樂,用的都是他的銀子,三是他如今心情不大好,才多管這一次閒事。

當下棍棒齊下,頓時哭爹喊娘,慘叫呼號聲四起。

賈玩一塊碎銀子丟過去,砸在一條揮向某“女道士”的棍棒上,道:“打這些不守清規的道士就行了,動這些可憐人做什麼?”

於是棍棒更集中了。

“啊!疼啊!疼……求求你們彆打了!”

“娘啊,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你敢打你道爺爺,小心道爺咒死你全家……哎喲媽呀……”

“大爺,大爺……求求您說句話吧!”

“二爺,二爺饒了我們吧……嗚嗚……”

賈玩一沒讓人堵他們的嘴,二沒讓人按他們的腿,由著他們大聲哭喊求饒,在地上打著滾,抱著頭,磕著頭。

隻是越這樣,越讓人看得心驚肉跳。

賈珍被人按著,動彈不得,隻得破口大罵,道:“你個沒人養的小畜生,我告訴你,彆說你不過是個侍衛,你就算做了將軍,當了宰相,你一樣是吃賈家飯長大的,一樣要叫爺一聲大哥!在我麵前抖威風,你這輩子休想!

“你等著,明兒爺就去順天府告你!無故羞辱毆打兄長,就算在太上皇、皇上麵前你也說不過去!你就等著被奪爵發配吧!”

賈玩也不生氣,下巴一抬,道:“抽他!”

賈珍怒喝一聲:“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