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第七十章

賈玩的消耗確實有些大了,昨兒晚上開路,旁人看著輕鬆,卻不知那些灌木在山上不知長了多少年,主乾幾乎都是兒臂粗細,他拿的是長刀,加上樹枝濃密、布滿荊棘,往往隻能用刀尖貼地斬斷樹乾——這已經不僅是技巧和力道的問題了,不用真氣根本做不到。

消耗大了,又被加足了料的湯一催化,自然睡得天昏地暗。

賈玩是在一陣濃鬱的香氣中醒來的,睜開眼睛,發現外麵漆黑一片,房裡亮著燈,一個熟悉的人影坐在燈下看書。

明明沒有動靜,那人卻像感應到什麼一樣,放下書,道:“醒了?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賈玩愣愣看著趙軼彎腰盛湯,忽然有種不知是今夕的感覺。

趙軼在這裡,似乎比在自己房間還要自在,道:“起來吃還是就在床上吃?”

賈玩在繼續睡、起床吃、床上吃這三個選項之間徘徊許久,最後還是艱難的爬起來,有氣沒力的撐著頭坐在桌邊看趙軼忙活:“放了人參啊?”

趙軼“嗯”了一聲,將盛好的湯放在他麵前,道:“現在才三更,正好吃完再睡一覺……明天也不用進宮,皇上放了你一天假。”

“哦!”賈玩伸頭喝了口湯,頓時滿口鮮香,滿足的眯起眼,歎道:“皇上可真好。”

給的待遇好、薪水高,和藹可親,體貼下屬,上班摸魚也不扣工資,加班還不忘補假……這樣的好上司哪裡找?

這才拿起勺子正式開吃。

夜宵是人參雞湯,按說隻喝湯就行了,不過賈玩沒那麼多講究——他正餓著,隻湯湯水水的,怎麼飽肚子?

大口吃肉喝湯,連人參都嚼吧嚼吧吞掉了——有先天真氣這貨在,多少補藥都不夠他吃的,完全不存在“補過了”這個概念。

趙軼不悅道:“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下人也不給你準備宵夜?”

他對賈玩身邊的人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的下人,若換了是他,早一頓棍子打出去了。

“不怪他們,”賈玩嚼著東西,含糊道:“我晚上一般不吃東西。”

他這怪病,從小一睡好幾天不醒是常事,她們都習慣了等他醒了再弄東西給他吃,至於偶爾半夜醒了……閉上眼睛繼續睡不就得了?

要是餓的狠了,不是還有點心嗎?

趙軼道:“味道怎麼樣?”

賈玩點頭:“好吃……哪家買的?”

趙軼給他倒了杯水,在他身邊坐下,道:“府裡做的,整鍋端來燉在爐子上。”

不愧是王府的廚子,手藝就是好。賈玩羨慕的讚歎一聲,做皇子可真好,天天有大師級的廚子伺候……不過有個家裡有大廚,並且肯半夜給你送夜宵的朋友,也很不錯。

有錢人家用的碗都小,也就比茶盞大一點,一碗四五塊雞,七八口湯就沒了,見他吃的快,趙軼又給他盛了一碗備著。

兩碗下肚,賈玩滿足的歎息一聲,趴在桌子上,舒服的簡直連床上都懶得去了。

眯著眼看著麵無表情收拾碗筷的趙軼,腦子裡沒來由的冒出“賢妻良母”這個詞……又漂亮又賢惠,可惜是個公的。

趙軼收拾好東西,看見的就是上下眼皮已經快要黏住,腦袋軟趴趴擱在桌子上的賈玩,不由無語。

犯困的賈玩和睡飽了的賈玩,簡直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生物。

在他身邊坐下,道:“沒有什麼想要問的?”聲音很輕。

賈玩艱難的撐起下巴看他:“殿下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趙軼安靜的看了他一陣,道:“去床上睡吧!”

過去扶他上床,蓋好被子,提著食盒穿窗走人。

趙軼的背影消失在窗口,賈玩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閉上眼,低聲道:“晚安,太子殿下。”

……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起床,收拾停當之後,賈玩繼續謅他的族規,他在這上麵的基礎欠缺的厲害,好在有借來的彆家家規作為參考,再加上後世的見識,足夠他捏一個四不像的東西出來。

又令人將玉硯叫來,吩咐道:“先前讓你查的事,可以動手了。”

玉硯微驚,道:“爺,這麼急?如今老太爺尚未建立權威,祭田也還沒發放下去,這個時候發作,會不會引起族人的不滿?”

賈玩淡淡道:“老太爺有沒有權威有什麼打緊,有我的官威就夠了,至於說不滿——就當我囂張跋扈一次好了。”

玉硯又道:“可這兩日,順天府忙著抓人販子,忙的腳不沾地,隻怕沒空搭理我們,要不爺去個帖子……”

賈玩道:“不必,他們人手不足,牢房夠足就好。給你半日時間,賈家上下,甭管是主子奴才,但凡有過作奸犯科的,都關到順天府大牢裡去,至於順天府有沒有功夫問,是他們自己的事。”

玉硯道:“彆的還好,可是隔壁府裡?”

賈玩道:“你隻管抓人,便是老祖宗出麵也不必理會……有話讓他們來同我說。”

玉硯應一聲,快步去了。

賈玩繼續謅他的族規,將借來的家規祖訓統統翻開,看見有用的話都抄錄下來,留著“借鑒”。

如此忙到中午,就見賈政、賈赦帶著賈璉和寶玉匆匆而來,賈赦一臉怒意,見麵就喝道:“賈逸之!快點把我的人給放了!我告訴你,我可不是珍哥兒,由著你磋磨!

“彆以為你如今做了官兒,就可以在賈家作威作福,我告訴你,你官再大,也管不到隔房叔叔的頭上去!這事兒,就算在皇上麵前,你也說不過去!

“簡直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上次修園子的事,已經讓他好生沒臉了,這次竟然變本加厲,一個區區的小廝,竟然敢當著他的麵,將他的親信綁走!

賈玩笑笑道:“叔叔今兒才知道,侄兒的外號就叫‘無法無天’嗎?這四個字,原本就是皇上起的,怕是不會因為這個罰我呢!”

他雖然被稱為“無法無天賈逸之”,但除了在上書房睡覺,加上打過一回自己親哥哥,還真沒做過什麼無法無天的事,如今也算名副其實一回。

拍拍手,道:“來人,請赦大叔去花廳看茶。”

又道:“二叔,璉二哥,寶二哥,請隨我來。”

賈赦勃然變色:“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去說話,讓他一個去花廳喝茶?

賈玩不理,道:“二叔,請。”

率先朝書房走去。

賈赦此人,可算是榮國府的“賈珍”,隻除了上麵有賈母壓著,麵上沒那麼荒唐以外,其涼薄凶殘還在賈珍之上。

且賈珍雖荒唐,好歹也會做些正事,譬如操持族務等,可這個賈赦,榮國府的大老爺、榮國公的承爵之人,除了吃喝玩樂,何曾做過一件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