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宅的路上,駱常慶言簡意賅的說了下這次矛盾的前因後果,最後道:“大爺,我姐跑到我家裡指著您侄媳婦罵,嘴裡沒一句能聽的。也是她自己說要把這兩年吃的菜錢給我,既然她給,我就接著唄。至於我大哥那邊,這次他沒有直接摻和進來,可我大嫂……”
他把那天聽到的劉美青跟他老娘的對話學了一遍,最後無力的歎道:“大爺,你瞧就這三言兩語,就讓我閨女啥也沒做平白挨她親奶一頓罵。像這樣的事太多了,三天也說不完,我也實在忍不下去了。還有我哥嫂,地往外一包,把錢往自己口袋一掖,讓我供著他家的飯桌,轉頭還不說我家好,來裡頭挑唆,有這樣當哥嫂的嗎?”
駱德康越聽越氣,他對駱常勝沒多少認可,又不是親侄子,身邊這個才是親的,他自然向著駱常慶。
當初駱大軍讓繼子頂了工位這事他就不讚同,不照顧親的,非為了臉麵讓給繼子,結果親兒子起房子,駱常勝連一分都不往外舍。
駱立春那個瞎眼侄女更彆提,腦子就跟讓老鼠咬了似的,跟同爹同娘的弟弟不親,倒跟那個繼子好的能穿一條褲。
他沉著臉道:“明兒我往礦上打個電話,讓老大回來。”
駱常慶就說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道:“大爺,咱擺到明麵上,這個錢光明正大的要,得讓我姐夫家那邊的長輩都知道,他們本家要是不認,咱就去他們村委……”
駱德康點點頭,卻又擔憂地道:“不過這樣弄完,你姐可能就不認你這個弟弟了。”
“以往她也沒認啊。”駱常慶冷笑,“她隻瞧得上在縣城的大哥,瞧不上在村裡的弟弟。以前我沒沾過她的光,就算沒這出,往後我也沾不上,留著乾啥?”
“那個糊塗蛋!”駱德康想想也是那個理,這回不叫她怕了,以後還得回來蹦躂,“行,我先去看看你娘咋胡鬨,你娘這個人,哎……真是沒法說。”
爺倆到了門口,大門緊閉,透過門縫能瞧見裡頭有火光,還有香火味兒傳出來。
兩人默契的沒出聲,把耳朵貼門上聽,裡頭念念有詞:“……要錢給你錢,要吃的給你吃的,今天就送你走,吃著了也拿著了,走吧,沒啥好留戀的,讓我小兒子駱常慶過個安穩日子。”
駱常慶:……
砰砰砰!
駱德康氣得直接上手拍門。
院子裡擺著一張掉了漆的小方桌,桌子上用個破茶碗裝了點沙子,裡頭插著香,香爐前頭擺著幾樣供養。
廖春華跟駱立春又是滿院子灑‘神水’又是乾嘛的,忙活了好一會兒,現在正到了‘送’的時候,燒紙錢和元寶,按照高人指點的說辭,嘟嘟囔囔念著。
忙活著正起勁,院門突然被拍得震天響,兩人冷不丁嚇一哆嗦,廖春華不滿‘法事’被打斷,轉頭厲聲嗬斥:“誰啊?拍啥拍?”
駱立春有些緊張:“是不是常慶來了……”
話還沒落,就聽外頭傳來一聲怒喝:“他二嬸開門,在家胡搗鼓啥呢?”
廖春華一愣,小聲跟閨女道:“你德康大爺,他來乾啥?”
“現在燒紙村裡不是不管了嗎?”駱立春也小聲道。
去年管得還挺嚴,不讓弄這些,今年鬆了,不少家裡孩子驚著啥的都找專業的人幫著看,該上供上供,該燒紙燒紙,他們村不少老人還商量著過兩天上‘新麥供’呢。
廖春華不想開門,正‘送’著呢,這一下再送不走不白忙活了嗎?因此朝門外道:“他大爺,我這兒有點事沒忙完,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去看看你跟我嫂子。”
“廖春華,你趕緊開門,我知道你來裡頭乾啥,還送,你送誰呢?往哪送啊?一天天閒的你啊?還有小春也在吧?你家男人給人順電把你電著了還是咋的?咋整天回娘家鼓搗事呢?不用給你家孩子做飯啊?”駱德康在外頭大聲嗬斥,“他二嬸,明兒我往你們家老大廠裡打個電話,跟他領導說職工家屬在家鼓搗封建迷信,我還得讓他領導問問他有沒有摻和這事,這是乾啥呢一天天的,大兒子閨女是你親生的,小兒子就不是親的了?我告訴你,這是我親侄子,我大軍兄弟的獨苗,誰也不準欺負他,開門!!!”
廖春華手忙腳亂的撲滅院子裡的火,嘴裡還告了好幾聲罪。
過去把門開開,駱德康氣哼哼地背著手往裡走,廖春華瞧小兒子還跟門口立著,狠狠瞪了他一眼。
駱常慶笑嘻嘻地挑起大拇哥,由衷的稱讚:“娘,你‘法術’真靈,幾根香就把我‘送’我大爺家了。你要是多點兩根能把我‘送’出村,點個十捆八捆的搞不好能直接把我‘送’去縣城,我正好在那兒吃香喝辣的。”
廖春華氣得一噎,沒好氣地嘟囔一句:“孽障!”
駱立春瞧著駱德康有些發怵,喊了聲‘大爺’,駱德康理都沒理會,拖個馬紮過來坐下,看著廖春華:“他二嬸,你這是日子過的太好,燒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