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1 / 2)

不是痢疾,駱常慶就放心了。

看著閨女乖乖地打針吃藥,打針也不哭,到家吃藥也特彆配合,苦的小臉都皺巴成一團了也不往外吐,堅強的咽了下去。

老父親既欣慰驕傲,又心疼的不行,忙去給她衝了一碗麥乳精。

這一宿兩口子都沒咋睡安穩,生怕她半夜發燒或者再有彆的什麼症狀,起來看了好幾次。

駱聽雨睡覺前也在感歎:蘋果太大,小肚子裝不下。

第二天早上起來又吃過一次藥,她宣布自己痊愈了。

但那些餅乾蛋糕山楂片啥的,都鎖了起來,再也沒了零食自由。

同時,老父親鄭重其事的摸出一朵劣質小紅花,獻寶似的遞到她麵前。

——畫畫水平不行,單麵塗色,也沒塗嚴實,中間還有好幾個白點,實在稱不上優秀。

“九九,看看這是啥?”

駱聽雨深覺不妙,吸了口氣,緩一緩,讓自己降智、再降智,搖搖腦袋,問老父親:“這是啥啊?”

文霞也好奇,常慶這是又給閨女鼓搗了啥東西?

抱著奶團子湊過來。

駱常慶還有點不好意思,看看躺在掌心裡的劣質小紅花,老臉微紅,耐心給閨女解釋:“這是爸爸給你畫的小花朵,以後九九每天認真學習、讀書,如果表現好,就獎勵一朵花兒,小花兒可以用來換吃的,還能換彆的獎勵……”

文霞稀奇的瞧著躺在丈夫手心裡的東西,終於發出內心的疑惑:“哦,這是朵花兒啊?”

駱常慶:深受打擊!

“哦哦!”奶團子倒是很感興趣,他趁著爸爸發愣,小手啪的伸過去抓起來,攥在手心裡怎麼也不肯撒手了,還莫名高興,自己樂個不停。

駱常慶:……

沒關係,他還有,現在也隻是先讓閨女看看。

自己也發現了不足,得兩麵都塗色才好看,單麵塗顏色瞧著有點寒磣。同時加深反思,等一會兒去津店賣蘋果的時候順便買幾支蠟筆。

要是能買到教簡筆畫的書更好,他不光可以把紙蓋在上頭描,還能讓閨女先學學塗鴉,鍛煉鍛煉協調性。

駱聽雨說她自己痊愈的事,駱常慶兩口子自然不信,弟弟也不讓她玩了,也不讓她往地上的涼席上坐,怎麼也得再觀察一天。

駱聽雨坐在墊著小褥子的椅子上晃著小短腿,抱著一碗麥乳精,問來家裡找她玩的駱延婷:“你爹會畫畫嗎?”

現在村裡她這一代喊爹喊娘的有,喊爸喊媽的也有,看當父母的喜好。

當然,也少不了有那思想彆具一格的人在背後講究讓孩子叫爸叫媽的人,覺得喊爹跟娘才是本分。

駱聽雨上一世就聽到過這種話,陰陽怪氣,同時還翻著一個白眼:“唉喲,還讓孩子叫媽,淨出這洋相!”

那情形仿佛還在眼前,駱聽雨記得特彆清楚,以至於後來每每見到那個鄰居大娘,甭管她穿的多麼光鮮亮麗,自己腦子裡首先浮現出的就是她翻白眼的樣子。

駱延婷小臉呆呆的想了想,點點頭:“會,我爹可厲害了,啥都會。”

她那討厭的堂哥這兩天一看見她爹就掉頭跑,她覺得爹爹能把駱延波揍的哇哇大哭,就一定會畫畫。

——雖然這兩者之間沒什麼聯係,她也沒見過所謂的畫畫,反正會就對了。

“我爸就不會,畫的太難看了。”駱聽雨知道小孩子的那種盲目崇拜,她也實在是沒什麼可聊的。

駱延婷這句話就沒接上來,憋了半天又重複一句:“我爹會!”

駱聽雨歎口氣,大家再長幾歲就好了。

她把媽媽給駱延婷衝的那碗麥乳精往她麵前推了推:“不算熱了,喝麥乳精吧。”

駱延婷抱著喝了一口,嘗嘗不熱,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才道:“我爹也給我買了,跟這個一樣。”

她奶奶那裡也有麥乳精,但是不給她喝,隻給駱延波喝,她在邊上看著,奶奶還罵她。

那天爹爹給她買了黃瓜糖,還買了一罐麥乳精,駱延婷特彆開心,那灌麥乳精一口都不會給駱延波喝,隻是她一個人的。

不過如果九九去找她玩,她會讓自己的娘也給九九衝一碗。

駱延婷是跟著王愛紅來的,王愛紅這兩天對閨女的照顧稍微儘心了那麼一點點,知道那天要不是駱聽雨跟她姥娘攔著,自己閨女還得挨揍,過來跟文霞聊天,說那天回去之後的事。

文霞也很驚訝,她覺得駱常江也不像是會管孩子的,看駱延婷的狀態就能看出來,這兩口子都不是那仔細人。

而且,平日裡瞧著覺得他比自家常慶還老實,沒想到老實人一發火也挺厲害。

“是該立起來。”文霞托著兒子讓他站起來練腿勁,跟王愛紅說著,“這樣你閨女少受欺負。”

“可不是嘛,我嫂子總覺得她生了家裡獨苗,就誰都得慣著。那天把我婆婆也嚇著了……”王愛紅最後道,“延婷她爹還把我也數落一頓。你說他數落我乾啥?我那天在坡裡乾活我能知道啥?又不能把孩子帶到坡裡去,讓麥秸茬子紮著不是更難受?那家裡沒人看孩子隻能讓她奶奶看啊,管我啥事。”

文霞聽著暫時沒吭聲,她咋覺得駱常江的數落應該是怨她平日裡對孩子不上心,不是為了那天的事。

不過駱常江自己也夠那嗆的,還說自己媳婦兒。

文霞心裡悄悄腹誹,但嘴上說的沒那麼直白,委婉地道:“以後對孩子多上上心,你們把她捧在手心裡,彆人知道那是你們的寶貝,才不會欺負她……”

“噗嗤!”

王愛紅覺得可樂,先是忍俊不禁,接著就笑得前仰後合:“哎喲喲,還寶貝,我聽著都怪害臊,哈哈哈哈,唉喲,你說話就是有意思。”

文霞無語,她理解不了王愛紅的這種反應。奶團子也驚的擰著身子轉頭去看她,愣愣的。

王愛紅其實沒有惡意,她也是觀念上理解不了,寶貝啥的聽著怪彆扭。

她覺得孩子隻要有骨頭就不愁長,給口吃喝的,早晚能長大,長大了就能懂事。

她自己家兄弟姊妹多,從記事起爹娘就沒咋抱過她,每天嗬斥推搡,她也長大了,身子骨還挺結實,生延婷的時候也沒受罪,她家常江在外頭抽了根煙,閨女就降生了。

——好幾年了,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豪!

對延婷,從她學會走路也不咋抱著了。小孩子跌跌撞撞磕碰難免,磕著了她也心疼,但她不會去哄,尤其不會抱在懷裡哄,她的關愛方式繼承了她爹娘的狀態,嗬斥,罵,罵一回,孩子下次自己就知道小心了。

餓了渴了,給弄吃的喝的,這兩天常江說給孩子買麥乳精補補身體,她其實挺心疼錢,不過還是買了,村裡很少有誰家會舍得給女孩子單獨買罐麥乳精喝。

當然,駱常慶家除外。

駱常慶疼閨女是被外人笑話過的,剛開始還有人認為他是沒得著個兒子麵子上過不去,故意做拿喬作怪的疼閨女給彆人看,讓人家覺得他就是稀罕閨女,誰知道關起門來到底咋樣?

可今年有了兒子,人家照樣疼閨女,拉著一腚饑荒也得給閨女買新衣裳穿,滿村裡找不出第二個這麼精致的女娃娃了。

背後依然有說酸話的,不過少了。

文霞瞧著笑的眼淚都出來的王愛紅,她還不知道‘共同語言’這個說法,就是覺得聊興漸弱,後頭就光聽王愛紅在那裡說些東家長西家短,很少再附和。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傾聽讓王愛紅充滿了成就感,以為自己講的精彩文霞愛聽呢,說的越發痛快,到最後把自己娘家莊裡誰誰誰偷看誰家媳婦洗澡被抓住打個半死、誰誰誰早上天不亮去割麥子誤把鄰居家的麥子割了,還有誰走夜路遇上了鬼打牆……說儘興了,才喊著沒玩夠的閨女回了家。

文霞跟自己閨女感歎:“你王愛紅嬸子太能說了。”然後又問閨女,“小肚子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我早上就說我好了,你們還不信。”駱聽雨嘟著小嘴,“反正我不想再吃藥。”

文霞好笑地哄著她:“好好好,不再吃藥了,你去床上躺著睡會兒,媽媽去麥場翻翻麥子回來做飯。”

吃不吃藥還得看她身體狀況。

駱聽雨歎了口氣,現在根本不到睡午覺的時間,也知道媽媽不相信她病好的事,她想去抱奶團子:“媽媽去,我在家跟弟弟玩。”

文霞正在仔細瞧閨女的臉色,總感覺小臉還有點蒼白,再仔細瞧瞧好像都瘦了一圈,就知道沒完全好,心疼不已,柔聲哄著:“不跟弟弟玩了,去床上躺著睡一覺。”

見閨女不像是能安分住的樣子,想了想又威脅一句:“要不就再帶你去衛生室打針。”

小孩都怕這個。

駱聽雨也‘怕’了,歎著氣爬到自己的小床上乖乖躺下。

文霞笑著在她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道:“乖乖聽話,爸爸說回來給你帶小畫書看。”

“哦哦——”奶團子不知道姐姐被迫養病,他張著手想找姐姐,被媽媽狠狠心抱著出去了。

駱聽雨沒去果園,她怕看見蘋果肚子疼,躺在床上哼了兩句‘我想長大’,都不相信自己真能睡著。

迷迷糊糊的時候還感歎呢:小身板到底是經不住折騰啊!

醒來的時候中午飯都擺到桌子上了,文霞做的西紅柿雞蛋麵,麵條不是自己擀的那種,她去供銷社買的細掛麵。

中午就他們娘仨,吃的不多,隻炒了一個土豆絲。

文霞瞧著閨女眼神明亮,小臉蛋也沒那麼蒼白了,能吃能喝,吃了一小碗掛麵,半個荷包蛋,還吃了好幾筷子土豆絲。

加上上午也沒再腹瀉,知道應該是好個差不離了,中午就沒再讓她吃藥。

駱聽雨也怕再撐著,她自己控製著吃了個八分飽,其實那半個荷包蛋能吃上,最後狠狠心推給媽媽,自己拿手帕擦擦小嘴,去逗奶團子。

下午四點多駱常慶推著車子進門。

現在還得收麥子,不能回來的太晚。

進門就先問:“九九今天又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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