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常慶忍不住想抽根煙冷靜下,一摸褲衩,才想起自己是半夜進來的,還光著膀子呢。
他去小屋裡拿了點菜種子,也沒看是啥,就近找了塊沒翻的地,挺隨意的在地上撒了幾趟。
從果園出來回到屋裡重新躺下,都在懷疑人生。
如果種子沾地就長,而且成活率跟正兒八經伺候著種一樣,那他之前翻的…其實也挺好。
就當鍛煉身體了!
接下來,駱常慶以收雞蛋和采摘為主。
還坐車去周邊較遠的地方收了一圈。
現在果園小屋裡,連之前攢的加新收的,放著幾大筐雞蛋,地上也堆滿了各個品種的蘋果、桃。
“富士也摘上些,少摘點搭配著賣……”
果園南邊以富士為主,也是果園裡顏值最高的果子,因為離的遠,幾乎沒怎麼摘。
等去省城的時候看看那邊能不能往上要要價,少賣一點,剩下的留到年底,想法包裝一下,再把價格往上提提。
紅彤彤的果子瞧著本就喜慶,加上個頭均勻,個頂個的大,過年送禮啥的很能拿的出手。
駱常慶騎車過去開始摘紅富士,往垛簍兩側均勻著放,防止車子偏了。
撥著樹枝彎腰摘的時候,眼神無意識往遠處一瞥,目光頓了頓,又越發彎腰仔細往那邊瞅。
他眼神不錯,咋瞧著遠處的地上白不楞噌的像是有堆東西呢?
但距離還是有點遠,瞧不清楚到底是啥,忙騎上車子過去看。
一堆白菜!
總共加起來也就十來顆吧,但因為種的密集,都堆到一塊兒了。
就這樣都沒影響白菜的成長,往一個方向長不開就往多個方向長,棵棵出息。
“誒?這——”駱常慶把車子支好,走過去看,一臉詫異,“我啥時候在這裡種的白菜啊?”
但也很明顯,這不是刻意種的,倒像是種子漏在這裡自己長出來的。
“奇怪了,啥時候在這裡漏的白菜種子啊?”
他是騎車來這邊轉悠過,但實在不明白種子是咋從他口袋裡漏出去的。
“難不成是漏在垛簍裡,走到這兒的時候剛好顛出去的?”
不是沒這個可能。
沒看旁邊還掉了個編織袋嘛?
這東西是經常在車子上放著,裝果子倒糧食都能用得著。
正好要給苗大娘湊青菜,這也算意外收獲了。
駱常慶把這十來顆白菜□□放到垛簍裡,瞧著地上坑坑窪窪的不好看,用腳抹平整,閃退閃進一次,回到了小屋裡。
把菜和蘋果弄出來,又過去摘了滿滿一垛簍。
剩下的不準備動了,留著過年再賣。
吃過黃師傅家的酒席,跟著就是給苗大娘交貨。
因為大兒子不常回來,可送回來的東西和錢卻又最多的,這次她難得淘換到這麼好的菜,苗大娘自是很舍得出血,黃瓜柿子各要了一百斤。
駱常慶的菜個頭大,重量瓷實,一百斤還真沒多少。
要了一個整冬瓜,大白菜要了二百來斤,水果也是,一百斤蘋果、一百斤桃。
到了那邊兒子少不了得分分,也就沒剩多少了。
剩下的萵筍跟茄子要的量少,各二三十斤。
幫著搬貨的兩個小戰士不停的讚歎這果蔬的品質好,苗大娘聽著也開心,給他們各裝了點,幾人有紀律,都不要,苗大娘就道:“路上吃,這果子可好吃了,柿子生著吃不比果子差,一定嘗嘗啊,這大熱天的……”
倒是水蘿卜由於時間短沒種出來,駱常慶就把之前自留的四五個送給了苗大娘。
要的這麼多,給幾個蘿卜給的著。
駱常慶也是錢加票,這次苗大娘給了十來張全國糧票。
同時也才知道苗大娘的大兒子是在部隊裡。
幫著搬菜的是兩個小戰士,還有一個沒戴肩章、可言談舉止就應該能看出來是軍官模樣的人,想來張家老大在部隊裡應該也是軍官級彆的。
但他沒多打聽。
給家裡留足了菜,拿上錢和文霞給婆婆扯的那塊布,回了石安村。
這次回去開介紹信、還債,還打算在那邊收收雞蛋,可能要住個三五天再回來。
從公社割了塊肉,瞧著有賣活魚的,他要幾條。
果園裡有水桶、桶裡有水,就把那幾條魚養了進去。
提著肉,拿了幾個桃去了老宅。
廖春華正在家裡生悶氣,聽見大門口那裡有動靜,一瞧是小兒子,心裡一咯噔,忙道:“常慶,你大哥叫你回來的?”
駱常慶一愣:“我回來跟他啥關係?”他一瞧老娘臉色不對,心說不會又叫老大家哄回去了吧,便問,“咋了?咋看著你不高興呢?”
廖春華鬆了口氣,道:“我還你以為老大說動了你回來收自留地呢。”然後話匣子就打開了,“老大是真不實誠,都答應說給我了,說好了等包期到了收回來給我種。這兩天不是你侄子放暑假了嗎?回來了一趟……”
她看見倆大孫子是挺高興,哪成想是帶著孫子回來勸她,不讓她繼續賣菜。
廖春華正是勁頭足的時候,一聽就不高興了,擠兌了老大兩句,轉頭把炮火對準劉美青,劉美青嘴上沒個把門的,說著說著就禿嚕出來,原來是她表妹還想繼續包,給他們加錢了。
“你說說,王文山家一加錢他就不舍得給我了,人家能加多少?三塊?五塊?”廖春華氣道,“狼心狗肺的東西,讓我攆了回去,上午剛走,你這下午回來,我還以為他說動了你,讓你回來收地呢。”
駱常慶沒忙著說啥,先去垛簍裡拎了塊肉出來遞給老娘,廖春華一瞧,頓時眉開眼笑:“這塊肉可不小,肥的煉油,瘦的我煸出來,多放點鹽,能擱的住。”
樂顛顛的提進了飯屋裡。
剛一出來,小兒子又在她臉前頭抖開一塊的確良料子,靑色帶點小白花,廖春華眼睛又亮了:“這是給我的?”
“文霞給你扯的。”駱常慶道,“上午老大他們給你買的啥啊?今年給你扯衣裳穿了嗎?”
廖春華先去洗手才拿布,嘴裡沒好氣地道:“四口人就給我買了一包桃酥,還給我扯衣裳?她不得心疼死。”
接過來打量,越看越喜歡,嘴裡也知道客氣兩句了:“好生生的,文霞咋給我扯塊布?”
小兒媳婦是比村裡其他媳婦子酸氣一些,但眼光向來好,挑的東西都沒得說。
“下個月我丈母娘過生日,給我丈母娘買的時候順手給你買了一塊。”駱常慶道,“今年你過生日時給你扯布可沒給我丈母娘捎帶著。”
下個月他們回來去給丈母娘賀壽,老太太也會知道,與其讓她自己琢磨著想些有的沒的,還不如說出來。
就是捎帶著給你買的,要是嫌棄可以拿回來。
廖春華沒有不高興,捎帶著能多給她扯件褂子她也開心,這布瞧著就好看,還是的確良的,穿著也兩塊。
“等趕集的時候我去做件褂子。”喜滋滋地收起來,出來給小兒子做飯。
駱常慶轉頭在老娘這院子裡打量一眼,然後站在飯屋門口跟老娘說話,說出來的話茶裡茶氣的,他自己都差點彆扭死:“娘,我哥要是實在不願意給就算了,你就光種著我那塊,千萬彆因為這點事傷了母子和氣,那畢竟是我大嫂的表妹,鬨的太僵也是我哥在裡頭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