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奶團子就不好哄了,直往廖春華懷裡鑽,哇哇地哭,饞母乳。
衝得奶粉不喝,胳膊來回搖著,哭得小臉通紅。
廖春華顛著哄著,駱聽雨開了電視轉移他的注意力:“言言,看電視啦。”
駱言抽噎著一頓,委屈的撇著小嘴回應他姐姐‘哦’,然後又開始哭。
“吃蘋果泥吧,果果泥。”駱聽雨拿了個蘋果衝他晃。
一聽‘果果’,駱言衝姐姐張開了胳膊。
他以為去看果果呢。
“咱吃果果泥。”駱聽雨裝看不懂的,拿勺子刮蘋果泥。
她一邊刮著蘋果泥還一邊琢磨呢,如果把奶團子帶進去正碰上老父親,老父親是不是能把奶團子帶出去吃完奶再送進來?或者把老媽帶進果園喂奶?
嗯,她想象力還挺豐富。
她媽得瘋吧?
估計一家人都得瘋了!
駱聽雨跟廖春華倆人連哄帶喂,才算把奶團子哄睡了。
祖孫倆都累出一身汗。
廖春華感歎,要是沒有小九,她都弄不了小言。
“九,我給你洗洗澡?”廖春華問小孫女。
“奶奶,你幫我兌好水我自己洗,衝衝身上的汗就可以了。”
廖春華還是幫她擦洗了下後背,她自己挑的衣服,穿哪套她自己可有主意了。
給小孫女洗完,廖春華問了問駱聽雨能不能單獨在這邊待會兒,她回老宅擦洗擦洗,身上黏膩膩的不得勁,也得換身衣服。
“行,奶奶你去吧,鎖上門就行。”
“我很快就回來。”
廖春華回去飛快的洗完,回來的時候小孫女還在看電視。
見她回來,自己爬到床上睡了,特彆省心。
第二天又‘戰鬥’一天,終於在第三天下午文霞風塵仆仆的進了門。
駱常慶留在津店了,文喜糧也留下了,幫著常慶看攤子。
文霞是惦記倆孩子惦記的不行,一下火車就趕緊坐汽車往回趕,連口水都沒顧上喝。
進門來就聽婆婆滿嘴的誇小九:“唉喲,咱家小九真不是我誇她,這孩子咋這麼靈呢?”
“還算著你們快回來了,讓我給你們曬水,又晾涼水,怕你們進門得喝。”
文霞趕緊接過兒子,又摸摸閨女的腦袋,心裡才算踏實了,笑著跟廖春華道:“娘你也辛苦了,我給你買了件毛衣,等過兩天就能穿了,你瞧瞧咋樣。”
又道:“在包裡呢,你自己拿。”
廖春華滿心的高興,嘴上也說著客氣話:“唉喲,花那個錢乾啥!”
卻迫不及待的去看毛衣。
一件暗紅色的開衫毛衣,廖春華一摸那毛線那麼軟,手都不敢抬,生怕手上的老皮太粗糙把毛衣勾了,小心翼翼的把手挪開。
“機器精織的,從齊城百貨大樓買的,搶不上,手慢一點就沒了,都沒法仔細挑顏色。”文霞倒是沒說假話,她跟常慶兩個人就搶了兩件女款,兩件男款,顏色根本沒得挑。
她自己看中了一件奶白色的,都沒擠到那邊,就沒貨了。
搶到的這兩件顏色更適合上年紀的人穿,給婆婆一件,給邢愛燕一件。
男款駱常慶留一件,給她爹一件。
廖春華跟小兒媳說:“這機器織的毛衣看著就是板正,人家這線也軟和,得花不少錢吧?”
“還行,你試試尺寸。”
“不用試不用試,看著就行。”廖春華說著,還是拿起來在身上比劃了下,樂的滿臉褶子都堆一塊了。
她也沒忙著回去,主動去收拾菜,準備做後晌飯。
做著飯又開始誇小九,又當趣事說起小九教她做飯的事。
“是嗎?”文霞也驚訝了下,笑著跟婆婆道:“她在家看我做飯,有時候聽我跟他爸嘀咕這咋弄,那咋做,沒想到就記住了。”
“是啊,小腦瓜太好使了。”
駱聽雨體貼媽媽的辛苦,進屋給媽媽端了水來:“媽媽喝水!”
“誒,謝謝九九,我閨女真好。”文霞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
廖春華張了好幾次嘴想問問她那皮鞋的事。
先前她擔心不好賣,可要是不好賣,小兒子那邊能連夜去進貨?
不過她也知道這皮鞋確實不便宜,小三十一雙呢。
又開始琢磨,這麼貴的東西人家能從她這個老太太手裡買嗎?
猶豫一番,最後決定還是好好賣她的解放鞋算了。
吃完晚飯,婆婆回了她自己的老宅,閨女兒子都睡了,文霞洗了個澡,又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晾上,往床上一躺,才覺得渾身跟散架似的。
心裡又惦記著常慶在津店賣的咋樣,這個點了有沒有找地方住下。
剛要迷糊住,聽著外頭突突突地響,文霞一激靈,忙豎著耳朵聽了聽,真是三輪車的聲音,趕緊穿上鞋拉亮天井裡的燈,出去開門。
是駱常慶回來了,不是說就著住下嗎?
這皮鞋在津店真是賣瘋了,一下午沒挪地方,賣了九百多雙,忙到天擦黑,怕有人渾水摸魚,就收了攤子。
本來計劃的是收攤晚了找招待所住一宿,他帶著介紹信,老丈人也有,不然也坐不了火車。
是那天晚上走的時候去砸開村長家的門,讓人家給開的。
駱常慶還給人家塞了兩包煙。
今晚回來是想明天帶著文霞一塊去,主要是車上的貨摞的太滿,用帆布蓋著,賣的時候卷起來,隻露出一小部分。
就這樣兩個人還有點看不過來。
主要這回不能小幅度往外倒,畢竟他把三輪車弄過去,到齊城再弄出來,就費了不少心思打馬虎眼。
三輪車裝不下所有的貨,還是找借口說人家幫著運,還得勸服固執的老丈人去路邊攤上喝水休息,自己開著三輪車找地方往外倒貨,就不能太頻繁了,能摞上多少摞多少。
最後臨時改主意,跟老丈人一商量,就回來了。
一路騎回來的,先把老丈人送回去。
也是考慮到走這幾天怕丈母娘擔心,回家說一聲,也洗洗換換衣服啥的。
明天老丈人直接從他們公社那邊坐車過去,在車站等著,他和文霞過去跟老丈人彙合,再去擺攤。
“行,那跟他奶再說聲。”
反正也耽誤下來了,廖春華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是耽誤了幾天賣茶葉蛋,可要是沒有小兒子帶著,她咋能掙來收音機、電風扇,還把家具都換了呢?
保不齊就跟其他老太太一樣,見天坐棒子秸垛前頭曬太陽,除了說些家長裡短,就是算計著口袋裡的分錢咋能一分當成兩分花。
況且看兩天孩子,小兒媳還給她買回來一件毛衣,她現在就盼著趕快下兩場雨降了溫,好穿上毛衣出去走一圈。
就是按照當地習俗,八月十五看閨女,她本來打算明天去小李莊走一趟,這樣就挪到後天,正好八月十五那天過去,上午去打個逛,吃了午飯就回來。
所以第二天駱聽雨睜開眼,看到的還是奶奶。
駱言好在也跟奶奶熟了,一醒了就讓廖春華抱著。
不過吃完早飯沒多會兒,邢愛燕來了。
八月十五她也得看閨女,前兩天就開始忙,從大閨女家開始往後排,挨著轉了一圈,就剩小閨女沒看了。
往年她不按排行轉,按著距離遠近排,今年感了場冒,小九姐弟倆年齡又最小,怕過來傳給孩子,就一再往後挪。
昨兒好多了就想過來,也琢磨著再抻一天,今天知道小閨女沒在家,她老伴兒一早也去津店幫小女婿擺攤了,她想孩子,加上也思量著小閨女的婆婆被占了好幾天工夫,估計也得去看閨女,就過來了。
倆娘少不了說兩句客氣話。
要是往年,說不上兩句廖春華就開始陰陽怪氣,今年整個大變樣,說的都是人話,邢愛燕聽著也跟她客客氣氣的。
心說還真是變了不少。
這倆娘以前也不是沒吵過,不過吵的不算厲害。
說了會兒話,邢愛燕知道廖春華還沒去看閨女,就笑道:“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你還能正日子去啊?我在這裡待一天,你趕緊去看看他姑吧。”
也不是說正日子不行,但基本上都是提前幾天看,正日子都在家裡過節呢。
廖春華又東西又有點不好意思,道:“你看,你來走閨女家,沒招待你啥還得叫你幫忙。”
“咱倆一個孩子奶奶,一個孩子姥娘,都不是外人。”邢愛燕笑道,“咱用不著客氣啊!”
她帶了兩條鈣奶餅乾,拿了一條要給廖春華,廖春華沒要,她現在不缺吃喝,手裡也有錢,自己去供銷社買就行。
這本來就不好意思了,要是再拿小兒子丈母娘送來的東西去看她閨女,咋也說不過去。
廖春華去供銷社買了兩包點心,買了罐麥乳精,她沒買月餅,沒有月餅票,而且供銷社裡也賣完了。
往年她也不買月餅,就買上幾根麻花,有時候再打上二斤豆油。
今年規格這就高了不少。
當然,比不過文霞她娘,她看著除了點心魚肉、細掛麵,還給小兒子家做了床被單。
可文霞也比她小春會疼娘啊,這毛衣她雖然沒問,也猜著肯定少不了他姥娘的。
走娘家的東西肯定也少不了。
再想想她小春每回來帶啥?光帶著嘴來,一帶帶好幾張。
要是放在往常,廖春華不去琢磨這些,她這段時間不是讓小兒子點撥的會反省了麼?
尤其是琢磨透了老大家,對自己閨女那琢磨的更透,有些事的看法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過到底是親閨女,該去看還得去看。
駱立春這兩天也是望眼欲穿,想著以前甭管是五月端午還是八月十五,她娘提前兩三天就來了,今年這都到跟前了咋還沒來呢?
自家兒子惦記著姥娘來買好吃的呢,見天回來問。
彆是因著上回她回去給駱常慶告狀豆餅的事時,順口勸她彆出去賣菜,讓她把哥嫂那塊還回去,留著沒良心弟弟那塊種點夠家裡吃的就行,出去拋頭露麵不夠那丟人的,結果老娘就把她罵出去了。
不會到現在還沒消氣吧?
有可能,秋收都沒來家裡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