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捉蟲)(2 / 2)

從旁邊拖過來一袋子打開倒到地上,連同今天的這些一起開始整理。

先把大團結挑出來,數個一百張一摞,拿毛線捆好,碼到旁邊。

地上這些剩下的大團結要是湊不夠一百張,就挪到一邊,再整理五元的,隨後是兩元的、一元的,再就毛票和成分的。

要是精力夠呢,就再倒出一袋接著整理,精力不足就去洗洗睡。

整理了一個多小時,駱常慶打了個哈欠,把沒弄完的裝回袋子裡,將分好的也裝起來,想存銀行就抽空分批存上一筆,不想存,也去把零的兌一兌,兌成大團結好打理。

次日他就沒讓老娘帶羽絨服,但是給了她一本本子和筆,如果有要的,讓人家寫上姓名和哪個村的,到時候他去送。

送的這個也會按五元一件給她結賬。

賣完了也不用等他,他晚上不一定回來。

廖春華道:“行,那我省事了,可有些字我不會寫啊,要是人家也正好不會寫咋辦?”

“寫替換字,實在不行找人幫著寫。”

“那行!”廖春華上一批褲子和皮靴,駱常慶還給了她五十件節約領,跟她說好價格,賣一件能掙三毛。

老太太還看不上一件才掙三毛的節約領了,但是一聽小兒子說他昨天賣了一千多件,廖春華一時沒算過來這賬,可也知道賣上這個數也能掙不少。

“你這是給了我…五十件,我要是全賣了能掙……”她使勁扒拉了半天,才‘喲’了一聲,頓時笑了,“這不也能掙個十來塊啊?”

“可不呢,五件一組給人家便宜五毛,我還是按三毛一件給你。”

廖春華樂嗬嗬地同意了。

但是瞧著小兒子車上沒東西了,就隻有給她的這些,還道:“你那裡沒貨了啊?這不沒鴨絨服了?”

駱常慶麵不改色地扯:“有,我今天就去津店現提,就算昨天邢友民不來,我今天也得跑趟津店,人家發火車站上了……”

廖春華就趕緊催著他走,可彆再丟了。

駱常慶還是按老辦法去了津店,提上東西去了黃師傅家。

黃師傅這兩天接了個五鬥櫃的活,正在屋裡忙活著,瞧見駱常慶進來,頓時笑道:“你挺麻利啊?這是連夜坐車來的啊?”

“沒有沒有,我正好在老家,昨天我媳婦往村裡打了個電話,今天早上就坐車過來了。”駱常慶把手裡的東西交給黃師傅的小徒弟,黃師傅拿鼻子一聞,就道,“鹹魚?”

“對,我去外頭進貨,從外頭買的。你家裡肯定不缺這東西,嘗嘗人家彆的地方做的,看看咋樣。”駱常慶笑道。

黃師傅瞪了他一眼,道:“你這話說的…誰家不缺啊?這可是好東西,我還真稀罕這一口,就不跟你客氣了。”

但是小徒弟告訴他還有煙葉、茶葉和新鮮的魚,黃師傅道:“你這…見外了啊,我是圖你這點東西啊?”

駱常慶哈哈笑著跟他逗:“煙葉不稀罕?茶葉不愛喝?不稀罕我拿走!”

“哈哈哈,帶進來就拿不走了。”黃師傅也樂。

跟駱常慶說了兩句話,問了問家裡的情況,抽了根煙,才跟他說打聽著的院子的情況。

宅子是祖產,位置按市中心來看的偏西北一些,黃師傅是覺得那位置不好,有點偏了些。

駱常慶卻滿意地不得了。

齊家村啊,這時候是不起眼,十五六年以後再看。

那邊他去轉過,當時他咋沒打聽著有要往外出售的院子呢?

“除了我說的齊家村,還有一處地方……”黃師傅瞧著駱常慶,搖頭笑歎,“就是你以前住的那戶。”

大崖村張金水家。

案子結了,院子也解封了,可張金水兩口子都不可能再回去住。

不光不會回去,還恨不能跟那邊脫離關係。

就想把宅子賣掉。

尤其是劉翠雲,說整天做噩夢,隻要一想到家裡的宅子出了人命案,就整宿整宿的做噩夢。

張金水也是沒辦法,就托了人問,可誰要啊?這院子已經成了凶宅,有幾個不忌諱的?

價格一降再降,從一千出頭,降到八百了,也沒有人問。

駱常慶聽黃師傅說完,也笑著歎了口氣,那宅子他不想接。

他在乎的不是凶宅不凶宅,甭管是不是凶宅,房子買來又不是為了住,能租就租出去,租不出去就放著,等城中村改造。

隻是不想跟張金水兩口子打交道了。

“走,咱去看看齊家村那戶。”

隻要確定是祖產,能把手續辦全就沒問題。

院子還挺寬敞,跟石安村的老宅差不多了,五間房子,土坯的。

這院子裡住的老人去世一年多了,家裡三個兒子是等著上完了周年墳才打算賣掉。

上回駱常慶來打聽的時候他們還沒有這個打算,自然也不會往外放消息。

前段時間才商量這宅子咋處理,甭管給誰家,另外兩家都不會樂意。

想要得掏錢給另外兩家補償,誰也不乾,這才打算出售,也才往外放的消息。

兄弟多,駱常慶辦手續的時候也格外謹慎,要求每個人的字都簽全了才行,不光有村裡的證明,還找了周圍的鄰居當見證人,都簽了字。

他是怕將來出現些有的沒有的的牽扯。

寧可這時候麻煩一些,搭上兩條煙幾包茶葉,手續也得弄全一些。

哪怕在外人看來覺得沒這個必要,他也得弄完善了。

院子的價格也比省城的房子便宜,一千二。

忙活了大半天才弄利索,他在津店這邊就多了處院子。

等人家交了鑰匙,駱常慶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把鎖一換,等著明年開了春,他把院子收拾收拾,租出去。

準備離開的時候就敲開了鄰居的門。

這人就是給他作見證的人之一,叫齊忠良,掏出一塊錢拜托他幫忙看著點院子,也不用照料,就是如果有啥事,幫著發個電報。

齊忠良不要這錢,他都不好意思了,就是幫忙做個見證,人家給了他一條煙一包茶葉,說啥也不要,熱情地道:“不能拿不能拿,院子你放心,我看著,有事一定給你發電報,這錢不能拿……”

“發電報的錢,先預支,我不能讓你墊錢啊是不是?”

齊忠良推讓不過,隻好收下了。

駱常慶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了,駱常慶就騎車去了百貨商店附近的路口上,開始擺攤。

黃師傅沒等駱常慶辦手續,他見兩頭裡都滿意,開始商量價錢和辦手續的事了,就先回來了。

家裡還有活呢。

結果到家的時候大崖村的李擁軍在,小徒弟說他跟駱常慶前腳走,李擁軍後腳就來了,讓黃師傅給他打幾個凳子。

加上他也看見駱常慶了,瞧著像,就問了一嘴,小徒弟也沒覺得這事有啥值得保密的,就跟李擁軍說了駱常慶托他師父幫著看宅子、買宅子的事。

因此黃師傅一進門,李擁軍就問這個事。

的確沒有啥值得保密的,況且買宅子還算喜事呢,黃師傅就道:“對,小駱從齊家村買了處院子。”

至於多少錢,他就沒說了。

李擁軍直咂舌,道:“還真看不出來啊,他家當時是賣…賣蘋果來對吧?後來賣菜,我還聽村裡誰說,見著他賣解放鞋還是啥來著。真是沒想到啊,人家都掙下一套宅子了。”

黃師傅笑道:“小駱多勤快啊,見天的不閒著。”

“是,是!”李擁軍抽著煙,就說起胡同裡的事,“你說那個張金水,讓小駱一家住著多好?就算想賣都能就地賣了,這倒好,草他娘的,弄的整條胡同不安穩。”

他彈了彈煙,又感歎:“也是命,黃師傅你說是不是命?”

“小駱住就好好的,小駱一走,那宅子就出事了。張金水他老婆還說是駱家方的她……”

黃師傅趕緊擺手,啐了一口:“彆聽她瞎說,跟人家啥關係啊?小駱都搬走了還扯著人家說事,有毛病。”

李擁軍家以前對駱常慶家也不是很看得上,外來戶就是他媳婦喊的。

結果後來出了那檔子事,整條胡同的人晚上都不敢在胡同裡走,都開始念駱常慶家在那兒住的時候有多好多好了。

李擁軍他媳婦也不說駱常慶家是外來戶了,直念叨:“他們不搬走多好!”

跟黃師傅這裡定好了凳子,回到家少不了提一嘴:“以前在張金水家住的那個駱常慶,我今天看見他了。你猜怎麼著?人家現在騎著三蹦子,還在津店買宅子了。”

他媳婦一愣:“他家在這邊買宅子了?騎三蹦子還是三輪車啊?三蹦子是三蹦子,三輪車是三輪車,他開始拉人了嗎?”

她其實想說的是機動三輪和腳蹬三輪。

“三蹦子呢,我能分不清嗎?”李擁軍思量著吸冷氣,“賣東西這麼掙錢嗎?”

剛在街頭停下的駱常慶要是聽見了,肯定得回他一句:是真掙錢,掙到數煩了的那種!

文霞幾個姐姐家還真賣力氣,來這邊逛了好幾趟,有問的就宣傳,比昨天在縣城聽的還直接。

他把車子停好,東西還沒往外擺,就有人過來指著他身上穿的黑色鴨絨服問:“同誌,你這鴨絨服是從哪買的?這兩天我看見好幾個人穿這個了,問人家,人家說從省城捎回來的,叫鴨絨服,咱這邊好幾個百貨商店都沒有啊……”

駱常慶打開車門掏出一件,笑道:“這不就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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