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就碰上來找她的馮亮,馮亮氣道:“跟你說了彆摻和彆摻和,你聽不懂人話啊?”
一會兒沒看住就跑回來了。
“我娘家的事我憑啥不摻和?就沒有他駱常慶這麼辦事的。”駱立春還氣急敗壞地道。
馮亮氣道:“我就挑明了說吧,你哥嫂跟你說這就是為了讓你回來鬨。”
駱立春道:“對啊,我這不回來了嗎?”
“你…你這個蠢的,你還對?人家拿你當刀子使讓你跑回來得罪人你知不知道?”馮亮氣道。
“我得罪誰了?得罪我娘?那是我親娘,得罪不得罪她也是我親娘。還有誰?得罪駱常慶?是他得罪我!”駱立春罵道,“那個沒良心的,掙兩個錢燒得他不知道姓啥了。你還幫著他說話,他知你這個情嗎?”
“行,你這腦子我跟你說不通,你這種朝巴人家不戳哄你戳哄誰啊?我就跟你明說了,往後離老大家遠著些,你要非覺得你大哥大嫂好,以後你跟他們家過去吧,甭回去了。”
馮亮說完轉身走了。
駱立春這才冷靜下來,忙追上去,道:“不是,你這咋還急眼了呢?跟我急眼乾啥啊……”
反正甭管誰攔誰鬨,宅子的事是鐵板釘釘,誰也改變不了了。
駱常慶在村裡的人緣多好啊?
甭管是找宋勝武辦各種手續,還是找駱家族裡證明,沒人不支持。
唯二的兩個阻礙都已經敗下陣去了。
但搬家得過了正月十五。
省城的店還得開呢。
一家四口先回了省城,把那邊安排好,去進上一批貨回來賣著,他再回來弄宅子的事。
到了省城,準備下火車的時候駱常慶還在跟文霞說著,等到家後去胡同裡串串門,再去給郝大娘拜個年,之後他去店裡收拾收拾,明天一早飛趟穗城,先少進點貨來回來擺上。
老家那輛三輪車還沒往回弄,用他閨女說的那話:“爸,不能每回都那麼湊巧啊,總有不趕趟的時候啊……”
就跟媳婦說能幫他捎車的‘朋友’初八以後才回省城,下回找機會再把三輪車弄回去。
你瞧,這樣就顯得真實多了。
所以一家四口下了車就去做電車。
下了電車往回走,走到胡同口的時候他跟文霞兩人頭皮都麻了一下,臉色都變了。
駱聽雨也小臉一怔,跟著爸媽住了住步子。
“誰啊?”駱常慶看著胡同頭上站的三三兩兩戴著‘孝章’的人,還有地上的紙錢和擺在路邊的花圈,都覺得不太敢相信,“誰走了這是?”
正好王軍康從胡同裡出來,他看見了愣在那裡的駱常慶一家子,過來打招呼:“你們回來了?”
王軍康身上沒戴孝,但看著麵色憔悴,眼圈發紅,知道駱常慶應該想問胡同裡的事,就道:“黃大娘走了,今天出殯。”
黃大娘,齊愛雲她婆婆。
文霞吸了口氣,眼圈瞬間紅了,失聲道:“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這咋這麼突然呢……”
駱常慶也道:“是啊,是出啥事了嗎?”
“該遭槍斃的人販子。”王軍康先道,“對了,你們也好生著些,千萬得把孩子看緊了……”
他就說了這兩天的事。
就年前,誰能想到大年三十還不消停啊?
黃波跟胡同裡的小夥伴跑出去玩,家裡大人也沒太在意,畢竟好幾個人呢,又是在胡同附近玩,誰能想到會出事啊?
家裡的大人們都在忙活著下午祭祖上墳的事,結果中午的時候王有皓幾個孩子臉色發白的跑回來,說黃波讓兩個騎摩托的抓走了。
胡同裡的人就趕緊按照幾個孩子說的方向去攆,攆的攆,報警的報警,亂做一團。
老人誰能受住這種刺激啊?
齊愛雲乍一聽說的時候往前跑都打了好幾個趔趄,更彆說她婆婆呢。
一頭就紮天井裡了。
還是胡同裡留在家裡的女人們擔心黃大娘出個好歹,去她家裡看,結果還真出事了,又趕緊把人扶起來扶到屋裡,又去找大夫。
那會兒黃大娘還沒事,醒了以後還哭了一通,就怕孫子回不來。
她情緒激動,滿心思都在孫子身上,大夫診斷病情也不好診斷,見她額頭上有點擦傷,給她抹了藥,也開了消炎藥,還叮囑最好去醫院做個檢查。
那時候誰顧得上啊?
萬幸的是,黃波機靈,他一路上又抓又咬,還大喊大叫,正碰上個警車巡邏,那倆人販子怕被抓著,就把黃波扔出去了。
冬天穿的厚,他又皮實,就隻是受了點傷,讓警察送了回來。
黃大娘這才鬆了口氣,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
一家人也說祖宗保佑,雖然受了點驚嚇,可好歹人回來了,能過個囫圇年。
家裡知道黃波奶奶摔了,想帶她去醫院看看,她不去,說自己也沒啥事,就腦袋上蹭破了點皮不值當跑趟醫院,自己多躺著歇歇就行。
大年初一也挺好,胡同裡的人去拜年還說說笑笑的,初二還在家裡招待來走娘家的閨女和女婿。
初三吃晚飯的時候說好像有點感冒,頭嗡嗡的難受,家裡人說去醫院看看,她不去,說吃片藥睡一覺就好了。
自己吃了兩片感冒藥早早就躺下了。
初四早上起來,□□山看著他娘臉色發黃,也擔心年前摔那一下子,就跟齊愛雲帶著她去醫院檢查。
都沒到醫院,人就不行了。
出了這種事,駱常慶跟文霞都得過去看看。
駱常慶放下東西先過去了。
文霞先把爐子生著,燒了壺水灌到暖瓶裡,才語氣低沉地跟閨女道:“你跟弟弟在家待著,媽媽從外頭把門鎖上,一會兒就回來。”
駱聽雨忙點點頭,道:“我跟弟弟乖乖的。”
在家裡都能聽到那邊傳來的哭聲。
他們回來之前就啟靈走了,現在就是等著火化回來直接去墳上。
文霞咋著也得過去走一趟。
駱聽雨心裡也有點難受,沒想到短短幾天,黃奶奶就走了。
文霞回來的時候眼睛有些紅腫,駱常慶沒回來,跟著在那邊幫忙。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駱聽雨聽著令人心裡發堵的哭聲從黃波家出來,一路往外走,出了胡同,遠遠的去了。
駱常慶四點多才回來。
兩口子裡裡外外的收拾了一番。
駱常慶計劃明天等鋪子那邊放完鞭炮就走,現在有點不放心,道:“晚上甭管幾點打烊,都讓鄭國強他們跟著往這邊走一段。”
“我明天先不去穗城了,先回趟老家,把他奶送過來讓她待兩天,過了正月十五回去。”
讓老丈人和丈母娘安安心心在家過個年。
文霞也不敢大意,道:“行!”
駱常慶又道:“年前是亂,不光黃波,聽說楊芳她兒子也差點讓人搶走,還有棉紡廠宿舍那邊也亂了一陣子……”
“啊?那趙磊沒事吧?”
“沒事,就是嚇的發了場高燒。”
兩口子說著話,心裡都有些不大安穩。
第二天店裡開了業。
放完鞭炮,駱常慶就著買票又回去了。
廖春華這兩天是沒事乾,她是打算等著學校開了學再開始賣茶葉蛋。
就整天在家裡看電視,或者出去找彆的老太太拉呱,過上尋常老太太的生活了。
沒想到小兒子頭天走,第二天就又回來了,還納悶呢:“常慶,你沒去進貨啊?”
駱常慶就簡短把話一說,廖春華一聽,這可了不得,忙道:“那行,那我去開介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