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陽很好,是曬太陽的好機會,駱聽雨讓廖春華幫她把椅子搬出去,坐到天井裡認認真真的曬太陽。
同時聽著莊裡傳來的有節奏的敲鑼打鼓的聲音,是為了正月十五的扮玩排練。
廖春華牽著晃晃悠悠走路的小孫子過來,問小孫女:“九,咱中午吃啥?你有啥好主意跟奶說,奶來做。”
駱聽雨曬得懶洋洋的,想了會兒才道:“奶,咱醋溜個白菜幫子,再用那個大湯碗蒸半碗雞蛋羹,冰箱裡還有肉餡和蒜薹,把蒜薹切丁,跟肉餡混著炒了,出鍋後鋪在蒸好的雞蛋羹上,吃的時候用勺子挖著吃,特彆好吃。”
廖春華使勁記著,嘴裡跟著嘟嘟囔囔重複一遍,最後還納悶地感歎:“這是啥吃法啊?你爸媽都忙成這樣了還有工夫琢磨這些稀奇古怪的吃法呢?”
說歸說,但是她隻要按照小孫女教的做,做出來就是好吃。
還直誇她聰明呢,都能記住這麼多東西。
廖春華去收拾白菜,按小孫女說的光用白菜幫子,切之前還得先用刀拍一下,她以前都不知道白菜幫子欠拍。
拍完了得斜著刀、片著切,切完自己欣賞了下,彆說,還挺好看。
小兒子家現在過的是挺講究,切個白菜幫子都能切的這麼洋氣。
至於做法,醋溜嘛,做法也沒那麼難,沿著鍋沿用勺子撒進去,那味道一下就出來了。
做著這道菜,旁邊的爐子上蒸著雞蛋羹。
等白菜出鍋,廖春華又按照小孫女的指點開始炒肉沫炒蒜薹丁,連啥時候放啥調料都是駱聽雨教的。
最後把炒好的肉沫蒜薹鋪到雞蛋羹上。
今天的粥是熬的八寶粥——約等於八寶粥吧,材料沒那麼齊全,但是有兩三種豆子、有棗有花生,也很好喝。
最後是大饅頭。
店裡上了新貨,門上貼了通知:春裝到貨!
還搞了個所謂的‘元宵節’促銷活動,新品九五折優惠,時間截止到正月十六。
新貨鋪滿,活動一出來,人氣也跟著攀升,雖說跟年前沒法比,但一天能賣個三四百。
文霞還是會回來吃飯,就是時間不固定,得看店裡能不能招呼過來。
隻要看著到飯點文霞沒回來,廖春華就給她單獨盛出來留著,她跟小孫女先吃,小孫女吃完了得睡午覺,瞌睡時間可準時了,五分鐘都撐不上。
醋溜白菜很開胃,再說了,白菜幫子誰沒吃過是吧?從前手抖的時候擱醋擱多了跟這個味兒也差不太多。
就是沒想到在她看來挺稀奇古怪的雞蛋羹蓋炒肉末,居然這麼好吃。
這道菜駱言也能吃,底下的雞蛋羹如果不弄碎不會全部混合,隻要稍微混上一點湯,多少有點滋味,奶團子就吃的恨不能一頭紮那個大碗裡去。
廖春華‘唉喲’著道:“這麼做還真是好吃啊。”又道,“當然了,肉也多。”
肉多肯定香。
“這都能當道大菜上席了!”
廖春華覺得自己又學了一招,還期待地問小孫女:“咱晚上吃啥?你琢磨琢磨,你琢磨出來教著我做。”
又道:“還有塊白菜,晚上炒個白菜葉子,再做個彆的。”
“那咱做個老廚白菜,再做……”
駱聽雨奶聲奶氣的話還沒說,就聽見外頭突突突的響,一聽就知道她老媽回來了。
但不是她老媽一個人進來的,還有兩個公安。
咋又是公安?
廖春華瞧著也愣了,她嚇了一跳,嘟囔道:“你大娘又惹啥事了啊?”
說完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省城,又哎呀一聲,道:“咋還讓人家找到這裡來了呢?”
跟著,院子裡傳來文霞的聲音,把那兩位公安讓了進來。
但是文霞臉色有些不好看。
她先安撫婆婆,道:“娘,沒事,人家找咱問點情況。”
那兩位公安也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吃飯了,我們就是過來問點事情。”
廖春華忙招呼著讓人家坐下,不解的看向文霞,很想問問是不是劉美青招惹來的。
就聽文霞跟那兩位公安道:“我們是大年二十八回的津店老家,家裡兩輛三輪車,一輛放在我們的院子裡,一輛在老家。我家孩子他爸騎那一輛,年前一直在老家那邊賣帶魚。我們有自己的店鋪,每天都騎著三輪車往返,期間從來沒有外借過,我跟我家孩子他爸也一直忙著做小生意,忙得腳不沾地,我們也都有證人。”
廖春華聽不明白,駱聽雨也聽不明白。
公安看著廖春華,問道:“這大娘是……”
文霞道:“這是我婆婆。”
公安又問:“你婆婆年前是跟你們一起回去的嗎?”
“不是,年前是我爹娘在這邊,我婆婆是初八過來的,她是頭一回來省城,年前一直在老家,也自己做著點小生意,賣茶葉蛋,有時候我們進了貨她也帶著賣點褲子鞋子啥的。”
廖春華抱著駱言站起來,道:“還有我的事啊?”
公安很和煦地跟她道:“大娘你彆緊張,我就是問兩句話。”
“你問!”廖春華先道,“我大兒媳婦的事跟我小兒媳婦沒關係,我大兒媳婦說啥都準是胡說八道,她滿嘴裡沒句實話……”
文霞忙道:“娘,不是咱家裡的事。人家就是問問咱家的三輪車有沒有外借。”
廖春華納悶地道:“這麼貴重的東西誰往外借啊?”
公安笑著問了她兩句彆的,就是文霞一家年前啥時候回去的,駱常慶年前是不是一直在老家賣東西啥的。
之後就走了,也沒離開,在胡同裡做了一番調查。
家裡,文霞的臉色就一直沒好,這才跟婆婆說了原委:“這邊不是出了一幫人販子麼……”
搬到棉紡廠宿舍住的楊芳她兒子也差點被抱走,還嚇的發了場高燒。
那邊丟了一個孩子至今還沒找回來。
據說那夥人是分兩撥的,一撥是騎了輛摩托,另一波是騎了輛三蹦子,帶棚子的,把孩子捂住嘴抱到車上就跑。
廖春華像是聽明白了,又像是沒聽明白,先道:“這是知道咱家有三蹦子,所以過來調查?”
“這不是胡鼓搗嗎?有三蹦子就跟人販子有關係啊?”
文霞道:“如果沒有人提,人家肯定不來調查,咱家是被人家點名的。”
當然,人家公安沒說,但是提到國棉廠那邊,她就知道是誰了。
“那人誰呀?誰的嘴這麼欠?”廖春華氣衝衝地問。
楊芳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彆人不招惹她,她非得上趕著找罵。
公安年前問她兒子被抱走的詳細過程時她倒是沒提,那時候公安也沒說犯罪團夥還有輛三蹦子的事。
是這兩天調查有了新線索,又去問趙磊當時注沒注意到附近或者哪的有輛機動三輪。
楊芳一聽機動三輪,不假思索的就把駱家提溜出來了。
然後一股腦的把她跟駱家的矛盾連編加造的說了一遍,還表示了一番懷疑。
公安問她駱家是乾嘛的,她更是再次不假思索的說了一句:“就是前兩年的投機倒把,現在不是允許了麼,他們就開了衣裳店,賣衣裳。文霞她男人經常出發,說是進貨,誰知道他來外頭乾啥。”
公安也沒有貿然行動,畢竟他們覺得楊芳有些話說的很不著調。
先去看了看那家店鋪,結果發現居然是年前最火的那家服裝店。
年前他們局裡還有人陪家屬來買過衣服,說店裡生意多麼多麼火之類的。
正經買賣做的這麼好,誰還會去乾犯罪的事啊?
估計也沒那個時間吧?
其實文霞都不知道,初六開業那天就有便衣警察在附近轉悠了。
連駱常慶離開進貨的事都知道。
也就幸虧駱常慶那天下午出去‘接’貨的時候真去火車站虛晃了一圈,要是從沒人的巷子裡往外‘變’,早被和諧了。
盯到今天,公安自己也覺得楊芳提供的信息不準。
總不能人家有三蹦子就按人販子處理吧?
但還是過來問了問話。
也準備在胡同裡走訪一圈。
廖春華聽完跟楊芳家的那些牽扯氣得不行,那楊芳臭嘴爛舌頭先來挑事,結果搬走了都還往他們身上潑臟水。
駱聽雨驚出一身冷汗,趕緊找機會寫了張紙條放進了果園裡。
她得提醒老爹注意,再收東西取東西時做假也得做的真一些。
人在海城的駱常慶給閨女送生煎包時就看到了地上的紙條,拿起來看了一眼,深刻反省了一下。
之後就是被楊芳惡心的事。
駱常慶想了想,給閨女留言:把你奶送過去,讓郭大旺或者朱東風跟著,隻要不動手,就不用打擾你奶的發揮。
畢竟牽扯到拐賣兒童的事,就算公安最後知道楊芳趁機報複也沒法說啥,提供線索嘛,當然有判斷失誤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