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的合同有疏漏,自己也沒說不讓用,本以為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規矩,現在被一方打破了。
“駱老板,好久不見啦大忙人。”胡敬友熱情的跟駱常慶打招呼,“何時來的喔?”
“胡主任,我也是剛到沒多會兒。”
“那中午我請客啊,咱們去喝一點。”胡敬友殷勤的招呼駱常慶。
這是位財神爺,去年廠裡效益翻了好幾倍,又加了個車間,新上了一批機子,擴大了規模。
駱老板單子下的爽快,錢給的痛快,心眼實,錢還多。
今年下這批紅裙子又爆了,就是下單沒去年那麼痛快了。
給他發過兩次電報也沒回,今天也想過來問問表弟,沒想到正碰上了。
駱常慶擺擺手,笑道:“不喝了,我貨還沒選,晚上再跟成老板盤盤賬,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去。倒是胡主任不在廠裡盯著,咋有閒心跑這批發市場上來啊?”
“你們定的那批裙子全下線了,我聽大發說衣服很搶手,肯定不夠賣啦,過來問問加不加單啊。”
“加,當然得加。”駱常慶笑道,“先加一萬,到時候看看銷量再定。”
見慣了駱常慶的大手筆,冷不丁隻要了個一萬,連成大發都有點驚訝。
剛才兩人沒談完,他估摸著駱常慶加貨的量最低也得先報個三萬的單,五萬也能搞起來,畢竟是爆款。
沒想到隻要了個一萬。
胡敬友都愣了,旋即恍然:“哦,我忘了,你們那邊現在還穿著春裝吧?”又拍拍駱常慶的肩,“駱老板,貨會不會爆看批發量啊,據我所知,上次那批貨得銷掉差不多一半了吧?再加一萬肯定不夠賣啦,最起碼也得三萬起跳喔。”
又道:“運動服今年還搞不啦?牛仔裝還加不……”
提到牛仔裝,他又‘哦’了一聲,狀若無意地道:“忘了跟駱老板道個喜了,你拿來的樣圖海城那邊的商販很認喔,上回還到廠裡定了一批貨,這也是對駱老板的設計的一種肯定。”
“咱們都是朋友啦,廠裡不能虧待朋友,下回再有新圖,一張圖多給駱老板這個價……”
他伸出一根手指。
駱常慶笑問道:“一萬?”
“一…怎麼可能?駱老板彆開玩笑。”胡敬友哈哈大笑道,“一千啦,廠裡員工出新圖紙,隻有十塊,一年十張以上熱款圖紙,年底有一千的大紅包。廠裡對駱老板很有誠意,一張圖紙給一千,是不是熱款都按一千算啦。”
成大發又接待了兩個過來拿貨的,他在邊上點貨、收錢,沒顧上他老表,等聽到的時候已經開始報價了。
不知怎麼著,瞧著駱老板臉上的笑不像是友好的笑,可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適才捕捉到那絲不悅已經消失了,又恢複了往常的溫和。
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他跟駱常慶的合作很愉快,是基於互相尊重的基礎上。
但是這回廠裡招呼沒打一個就私自用了駱常慶的設計圖,有點…不把駱常慶放在眼裡的輕視。
那是人家的東西,即便駱常慶沒提過廠裡不能用他設計的款,可廠裡自己應該有根線啊。不說歸不歸,大家都心知肚明啊。
再者說,就算真要用,你好歹先問問,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他是把駱常慶當朋友的,所以在知道的時候特彆氣憤,偏偏他老表還是不以為意,覺得他太把駱常慶當回事了。
駱常慶笑道:“謝謝貴廠抬愛,那要不要先把運動服、牛仔服的圖紙費結一下?”
“哈哈哈,駱老板真幽默。運動服壓價壓到廠裡一點利潤都沒有,都讓駱老板發財了,沒找你要個大紅包嘞。”胡敬友微微一愣,旋即又拍了下駱常慶的肩,誇張的大小,“不開玩笑,晚上咱去喝一點。”
胡敬友怎麼能看不出駱常慶情緒中一閃而過的不快。
他之前接外邊單子的時候的確沒怎麼在意,在他的意識裡,駱常慶應該不是一個有版權意識的人。
先把單子接了,以後見了他打個招呼,覺得駱常慶應該不會在意,他甚至都能想到駱常慶會以慣有的爽朗語氣說:“拿去用!”
一個沒有版權意識的人,又哪會在乎兩張紙呢?
大不了以後廠裡單子多的時候可以優先照顧照顧他這邊,以他的單子為主,先生產。
那天大發去找他吵,他還覺得大發有點過於激動了。
當駱常慶是島國那邊的客戶啊?
他肯定不會在意的,相反,還會爽快的雙手呈上,說不定會以此為驕傲,覺得他的點子受到了旁人的認可,是一種榮耀呢。
但是剛才捕捉到駱常慶臉上一閃而過的冷漠,胡敬友不光沒底,心裡還多少有點不爽了
他不爽是先入為主的把那幾張設計圖當成了廠裡的東西,把駱常慶當成了自己人。
自己人不談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