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2 / 2)

牧清拉著他往前走,邊走邊解釋說:“我在樹裡呆了很久很久,迷迷糊糊的時候,總覺得它在給我指明路,我們要往前走,一直走,前麵會出現一處懸崖,就可以出去了。”

“你確定?”

牧清也不確定,這隻是他當時恍恍惚惚間的猜想,但死馬當作活馬醫,總比一直呆在這裡原地徘徊要好些,兩人定好方向,沿路做了些標記,便徑直朝著牧清所說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不過情況比當初牧清一個人時要好上不少,至少如今有了相依相伴之人,不再寂寞孤獨,或許困境能增加人與人之間的親密感,走到最後時,陸玉鏘毫不顧忌地拉住牧清的手,慢慢攜著他一同往前走。

遠遠看去,就真像是一對情侶。

就在兩人以為走不到儘頭時,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前方突然出現一道碧綠,山中綠葉蔥蔥,大樹招風而起,竟是真走到了出口處。

陸玉鏘帶著牧清爬上山,打開手機信號,不懷希望地給向姚撥去電話,豈料那頭響了幾聲鈴後,向姚咆哮欣喜的聲音充斥了整座山間,震得山中飛鳥齊齊逃竄,在天邊曳出一道翅痕。

“陸玉鏘,你死去哪了!”向姚瘋狂在那邊喊,“警察警察,對我們找到了,舅媽,舅舅,你們過來,彆躺著了,活過來快,鏘鏘來電話了,沒、錯,這次確實是鏘鏘來電話了,不是假的!”

一時間,電話那頭各類聲音交錯不停,嘈雜不斷,向暖的哭聲顯得格外紮人:“鏘鏘清清,你們跑去哪裡了,我跟你爸,跟你爸差點就--”差點就躺著就再沒起來,兩老口子年紀加起來都快過一百,實在受不了這種刺激。

之後陸玉鏘報了具體的救援地址,一行人匆匆趕來,才算是正式得救,餘逸和李得明時刻守著這山脈,聽到消息後著急趕來,不過十多分鐘,也都站在了休息處。

餘逸那臉漲得通紅,見到牧清時久久不語,最後才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說:“回來就好。”

他一直自責說:“都怪我,要不是我一直找你,才不會出這種事。”

牧清心態倒是好:“那還要怪天氣了,要不是下了好幾天暴雨,不然才不會出這種事,怪你乾什麼啊,是我自己一定要過來找你的,因為我把你當朋友,擔心你才過來,朋友之間不用講究那麼多。”

餘逸聞言笑得開心,他這幾天倒都換上了男裝,身上便多了幾絲男孩子氣息,笑起來時乾淨清爽,對,乾淨清爽,旁邊坐著休息的陸玉鏘忽然雙眼瞪圓,有了一絲奇怪的危機感,拿出自己的手機摁滅,對著黑屏去看他的臉蛋。

摸了一把,皮膚手感倒還好,絲毫沒差的,不過胡子長得確實多了些,當中多了一股飽經風霜的悲愴感,觀感並不佳,他雙眼一瞪,悄悄去比照餘逸的臉蛋,忽然覺得那笑分外紮人,再去看他不老實的那雙手,頓時不滿起來。

“過來。”他給牧清招手,“到我這邊來。”

餘逸卻還拉著牧清止不住地說話,就在牧清說出我們都是朋友時,他笑中帶淚,都快控製不住噴湧而出的情緒,連著說:“是朋友,對我們是朋友,明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能抱抱你嗎?”餘逸問,“我好想抱抱你,我就抱一下。”

這還有完沒完了,能隨便抱嗎,一個說自己有相公的狐狸精,非要去抱另外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他要是這狐狸的相公,定是心中不滿,是要鬨的,沒道理,是紅杏出牆。

“過來。”陸玉鏘拿腳背輕輕踢牧清的小腿邊,一手扶住額,同他道,“我腦袋疼,幫我按摩按摩。”

“我得過去了。”牧清跟餘逸說,“下次我們一起玩,這是我乾兒子鏘鏘,他人很好的,我介紹你們認識。”

餘逸最初並不喜歡陸玉鏘,當初他那通天能力還在時,便總用靈識搜尋四處環境,那會兒他便看到陸玉鏘總跟牧清摟摟抱抱不成樣子,而他一旦認出牧清就是他的朋友得明時,便總嫌棄陸玉鏘的動作放肆大膽,心中不喜。

不過這回知道陸玉鏘為找牧清耗費不少力氣後,心中對他有所改觀,此時便忙道:“侄子你好,叫我餘叔叔就可以了。”

朋友的乾兒子,可以算得上一句侄子,餘逸自覺這聲叔叔討得沒有任何問題。

而陸玉鏘、陸玉鏘要被氣死過去了。

將那不長眼的狐狸趕出門後,陸玉鏘先是刮了胡子洗淨臉,這才故作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他這倒還真有些病,從那地方出來後,便覺體內不時湧起一股刺骨嚴寒,即便是在這還稍稍有些溫熱的季節,偶爾時候也得裹著毯子才能度日,但他生怕牧清擔心,與此同時覺得再過一陣便好,所以一人擔了下來。

牧清走過去替他蓋上被子,坐在床沿,慢慢同他對視。

“所以我一共失蹤了二十多天。”牧清總結這幾天來所遇到的奇怪經曆,“而我覺得鏘鏘你進來找我沒多久,居然也過了七八天,那個空間裡麵的時間應該和我們現在的不同。”

陸玉鏘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很神奇,第一次聽說。”

“對啊,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牧清按住他的身體,叫他不要亂轉動,又重新替他掖好被角,掖得嚴嚴實實的,這時候才終於有了些家長的樣子,和那在空間中哭鼻子的、試圖拔他胡子的牧清全然不同,陸玉鏘不習慣這樣的牧清,又悄悄把被子開了道口,有些叛逆。

“對了,我在裡麵還遇到一件事。”牧清脫掉鞋子和外套,同他躺在一張床上,慢慢給陸玉鏘說,“我最開始的時候走了好久,然後見到了一間紅色大屋子,叫做舞龍莊,我就進去避了一段時間。”

“然後呢?”

“然後--”牧清同他說了些具體的見聞,不過之後將重點放在那間主臥之上,先是說那種隻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茶壺,再說到桌上寫到一半、寫給吾妻得明的信件,介紹到他驚覺不對,總疑惑自己這是漏說了什麼東西。

陸玉鏘說你慢慢想,覺得有些冷,便起來給自己倒水喝,騰騰熱水一下肚,才覺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他正欲喝上第二口時,便聽牧清突然拍腿道:“我想起來了,那一箱子玉。”

陸玉鏘潤了一口水含在最終,含糊不清地問:“什麼玉?”

“是一些材質特彆好的玉,雖然我不懂,但是看色澤,看裡麵的純度,應該都是非常棒的。”牧清給他說,“隻是樣子我不懂,有很多根,有長有短,跟黃瓜差不多的形狀,頂端比較大。”

大字剛出,卻見陸玉鏘突然噴了一口水,全落在了他身上,他邊咳嗽邊去找紙巾,牧清見狀忙爬起來,蹲下來替他擦拭。

這姿勢就、就蠻奇怪,牧清同他靠得近,噴出的灼熱呼吸透過濕軟的布料侵入陸玉鏘的身體,頃刻間,他便覺一股血氣從腦仁,往四肢百骸間流竄,就快要控製不住這樣的自己。

“起來起來,跪著我乾什麼。”陸玉鏘忙把牧清拉起來,蠻橫地將他重新塞進被中,自己躲得遠遠的,總不敢和他再有什麼肢體接觸,與此同時他問牧清,“那一箱子是什麼形狀的。”

“紅色的。”牧清回答。

陸玉鏘努力去回想那會兒夢中的情景,問:“還有彆的特征嗎?”

他現在倒是奇怪了起來,哪裡有如此巧妙的事情,他當時在夢中,也是夢到了一箱子玉,勢,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難不成這夢竟然是在真的。

可那夢中的新人,是牧清,他跟誰結了婚,跟那個喉嚨壞掉了,吐字不清楚、發音不準的男人結的婚嗎,那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牧清也去想,隻是當時他那一門心思全撲在奇怪的玉物上,自然是沒注意其他外在的東西,這會兒倒是絞儘腦汁都想不出個具體來,陸玉鏘迫切想要得到答案,又問:“上麵有沒有一個喜字?”

“不記得了。”牧清搖頭,他尚還在那個問題上糾結,跟陸玉鏘說,“真的,就是那個東西跟黃瓜一樣,有小黃瓜,也有大黃瓜,真的是奇怪死了,你說能乾什麼,疏通東西的嗎,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求求你,彆再說了。

陸玉鏘麵無表情道:“你說對了,疏通東西用的。”

他現在腦海中還有些亂,隻覺得自己仿佛陷於一個怪圈中無法自拔,如果結婚那事是真,可為何會出現在他的夢境中,或者那人是他,也不是沒有可能,呸,陸玉鏘回憶了一番,定是不是的,就那個男人的嗓子去唱歌發專輯,公司準要賠錢破產。

算了,他想不通,便乾脆不再想,隻是也不願再和牧清在一個屋中待下去,怕是又要起了什麼不該有的齷齪想法和反應,正巧身上又有一股冷意傳來,便忙跑去衛生間,想要衝個涼水澡。

牧清躺在床上查看自己的手機,同意了餘逸給他的微信好友請求,片刻後餘逸便同他來說,自己就要離開這座山,跟著李得明去藍城的妖怪學院求學。

這消息著實猝不及防,牧清都怪了,問他:“不是說被限製住了,沒辦法離開嗎?”

“剛才見到你太興奮,忘記說了,暴雨之後,我的能力漸漸沒了,現在小了很多,結果前幾天我出去轉了一圈,發現居然可以離開了。”餘逸給他發語音消息,“李得明說那我也可以出去讀書,外麵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而且在學院裡麵可以讀書,我喜歡讀書,我還要找我的相公。”

“你跟他的關係挺好了。”牧清欣慰,“那就好,你們都是做直播的,到時候可以互相交流。”

“其實也可以的,我覺得他人不錯。”餘逸那邊的聲音小了不少,想來是悄悄在同牧清說這段話,“不過我有點為難,我相公最討厭牛,他跟牛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就怕到時候找到我相公了,不好解釋。”

“牛?”牧清怪了,“什麼牛。”

“公奶牛,李得明找我去吃飯了,我們現在在村民食堂這邊吃飯,先不說啦。”餘逸說了最後一句,“明明,你也快點來學院上學,後天就開學了,我們明天就走。”

牛?什麼牛?

牧清退出同餘逸的聊天頁麵時還覺得奇怪無比,這裡沒人是牛啊,誰是牛,他想不明白,便乾脆把這問題拋之腦後,後頭覺得一陣困意襲來,著實勞累,趴在床上昏昏沉沉正欲睡去時,陸玉鏘放在旁邊的手機忽而一震動,連著震了好些條消息,生生把牧清從睡夢中拉回現實。

他迷迷糊糊地去看手機,之後虎軀一震,見到了一個讓他生厭的名字,安曉連。

安曉連連發數條消息,皆是,陸哥你還好嗎,陸哥聽說你回來了,我能過來看看你嗎,或者是更直白的,陸哥我喜歡你,還有就是,陸哥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浪費跟你在一起的時間。

這人怎麼又來了,當時那事牧清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純粹就是安曉連自己主動投懷送抱,卻害得陸玉鏘在網上背了鍋,最後還是向姚機智,這才反轉了網上那事,不過也著實惹了不少的麻煩,實在不省心。

牧清爬下床,去找陸玉鏘,敲門後問:“鏘鏘,安曉連找你,我不太開心。”

直白總比轉彎抹角要好上不好,牧清從來都是如此直接地表達自己的喜怒,陸玉鏘倒也是喜歡,他關停了裡麵的水,給牧清說:“忘拉黑了,你看著處理吧,怎麼高興怎麼來。”

“我不知道密碼。”

“1204。”陸玉鏘也不怕他查,“我的生日,你記著,彆忘了。”

牧清說好的,便又爬上床,開鎖後打開同安曉連的對話,那人還在鍥而不舍地給他發消息,內容露骨奔放,實在有些不忍直視,牧清正襟危坐,給他說:“你好,我是鏘鏘的長輩,你可以叫我叔叔,正巧打開鏘鏘的手機。”

他也沒撒謊,就是如此。

那頭終於安靜了片刻,就在牧清以為自己一語擊退對方時,過了半晌見安曉連說:“您好。”

“你好。”牧清回。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安曉連也不明白為何是個長輩同自己聊天,但他不敢輕視,於是對話框中那話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才好,正在這時牧清同他說:“我覺得你們不合適,你的行為已經對我們鏘鏘產生了一定的困惱。”

“可是叔叔,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那也不行啊。”牧清一直跟他說,“反正不行的,他不喜歡你,你這種單方麵的喜歡對人是會造成困擾的。”

牧清同他說不明白,見他著實不上道,心中便更氣,他原先還想著給他留個麵子,叫做好聚好散,而且兩家聽說還有些關係,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如此,於是發了大招:“反正我不同意。”

他想著,安曉連要是再鬨,他便罵,狠狠兒地罵,把之前的仇都給報了。

不過他那句反正我不同意,語氣聽著便不像是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輩,安曉連產生了懷疑,覺得自己或許是受了誰人的誆騙,立即開了視頻通話請求,牧清也不想,當即接了他的電話。

“你好啊。”牧清氣他,把頭往鏡頭前湊,他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對的是我,我是鏘鏘的長輩,我叫牧清。”

安曉連咬牙切齒:“□□妹的,你有沒有毛病,我追人關你什麼事,還是說你們有奸情,你是他的誰?”

“爸爸。”牧清給他說。

安曉連忽然就想起來,當時機場那個男孩,角色扮演,一度爆過熱搜,是他當時心急,沒有認出這人來。

“草,你們。”他突然就覺得臉上沒光,本來臉皮已經被這連日來的拒絕弄得堪比天高,現在卻又被牧清戳得一朝回到解放前,整個人在鏡頭前呆滯了幾秒後,安曉連迅速掛斷通話。

“那你--”牧清剛想再問他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對方拉黑。

好氣,這拉黑分明得他主動,不然就像是虧了一億那般痛苦,沒趕上第一時間,牧清悶悶不樂,伸手也把安曉連給拖進了黑名單,叫禮尚往來。

不管如何,總算解決了一個爛桃花。

陸玉鏘正巧穿好衣服出來,牧清正欲跟他說明處理情況時,卻見他底下步子忽然踉蹌,整個人無力靠在門沿上,竟是快要坐到地上,牧清大驚,忙跑上前去,著急地想要拉著陸玉鏘起來。

“送我去醫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