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潁川荀氏(2 / 2)

青年聞言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好,你大病初愈不宜食飯、餅[1],廚上已備了豆粥。”他叫了聲“阿勉</p!”又低聲安撫荀忻,“且等一等。”

有人在外間應聲,片刻後便有一穿著夾襖的少年人端著托盤進門,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見到他也是歡喜道:“郎君你醒啦,彧郎君命奴煮了豆粥,說您今日會醒,果真如此。”

“玉郎君?”荀忻心裡默默吐槽這什麼膩歪稱呼,他不是穿越到言情劇裡了吧?

他還倚在青年懷裡,抬頭隻能看到青年側臉,看著接過托盤的美貌青年,感覺整個房間都因青年亮堂了,蓬蓽生輝不過如是。

人這長相,叫“玉郎君”也不算太誇張。

托盤上放著兩個冒著熱氣的碗碟,一碗是黑乎乎的液體,看著像中藥,另一碗裝著粥。

青年將粥碗遞到他麵前,豆粥的香氣撲入鼻腔,喚醒了他的食欲,他的確是餓的久了,饑腸轆轆,伸手想接,右手卻仍然無力,顫抖著接不住碗。

少年仆人見此急忙道,“郎君,奴來喂您。”說完伸手欲接青年手中的碗。

青年道:“阿勉,彧來即可,去備些熱水,服侍你家郎君盥洗。”說完便將碗放回托盤,將荀忻往床頭靠牆挪了挪,拿來一條軟被墊在荀忻背後,以便他能靠牆坐穩。

荀忻看著少年仆人稱諾轉身退出去,一勺豆粥就遞到他唇邊了,他順從地張嘴吞下,溫熱的豆粥煮的軟爛入嘴即化,吞下去還有些香甜滋味,讓他迫不及待想吃第二口。

青年看他這餓極了的模樣笑了笑,道:“彧知忻弟素來不喜被人侍候,但你尚在病中,不能自理,且忍一忍。”

荀忻吃著粥,點了點頭,忻弟?原主和他撞名?不過應該不是一個“忻”字。

吃完一碗粥,荀忻意猶未儘地望著青年,一碗粥下去隻是墊了墊肚子,他還沒飽呢。

青年很善解人意,“沒吃飽?”

荀忻點點頭。

青年把藥碗拿過來喂他,“該喝藥了。”

荀忻覺得自己可能沒控製住翻了個白眼。

因為美貌兄長又笑了,他道:“你久未進食,脾胃虛弱,應少食多餐。”一勺藥溫柔堅定地送到了他唇邊,不容拒絕。

荀忻乖乖地一口一口喝完了藥,等青年用絲帕為他拭過嘴角,全程安靜如鵪鶉,一聲不吭。

他的求生欲告訴他,這個時候亂說話,恐怕會被當成妖孽抓起來。

“我應該沒死,這就不算是借屍還魂吧,等等,該不會是我睡著了的時候地震了,某店也不處於地震帶啊?”他胡思亂想著,一邊又

想著“害,哥們你咋還不走?”

好在那碗藥似乎有什麼安神的作用,荀忻還沒沉默多久就漸漸困倦,隻覺眼皮沉重,意識昏沉。

又聞到了木質香氣,好像是青年又把他抱住,讓他躺平睡好,他迷迷糊糊半睜開眼,握住青年的手,隻喚道:“兄長。”

青年歎息一聲,應他:“為兄在,睡吧。”他回握少年的手,把那纖瘦的手重新塞回被窩裡。

……

等到荀忻再醒過來

,臉上被濕潤溫熱的布巾擦拭,耳邊是淅淅瀝瀝的水聲,睜開眼室內光線有點暗,似乎到了傍晚。他之前醒來時見過的少年正在為他擦臉。

見他醒來,少年憨憨地笑,“郎君你醒啦!”之前沒注意到,這個少年笑起來會露出一隻小虎牙,瞧著怪可愛的。

荀忻回憶起之前青年叫他的稱呼,似乎是,“阿勉。”他試探道。

“阿勉”沒露出異色,隻道:“郎君餓沒餓?可要食飯?”

郎君之前就沒吃飽,此時給他飯吃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他點點頭並提出要求,“我想漱口。”他回憶了一下之前美貌青年說的話,補充道,“盥洗。”

溫熱的鹽水被裝在碗中送了上來,荀忻用鹽水漱了口,感覺聊勝於無,算個心理安慰。

阿勉端了一個銅盆放在地上,手裡拿著個水壺,對他道:“郎君請伸手。”

荀忻依言伸出對著銅盆伸出雙手,阿勉將他的手按低一點,緩緩用水壺倒水給他洗手,水流落到銅盆中,“嘩嘩”作響。

洗完手少年從腰間抽出一條素白的絲絹來幫他將手上的水擦淨。

荀忻沉默,原來這就是來自封建地主的剝削嗎?

可能因為之前吃了東西,好歹他這次醒來手沒再抖了,勉強可以自理,他自己拿著碗吃了碗肉羹。

想了想荀忻還是問阿勉,“兄長怎麼不在?”

阿勉一邊收拾碗碟一邊答他,“彧郎君方才回家休息了。郎君不知,自郎君臥病起,彧郎君便常來看顧,關切郎君更甚同產兄弟,昨日深夜踏雪而來,說憂心郎君在家夜不能寐。”

“阿勉今日才知鄉人議論不假,彧郎君真是明德君子,郎君從小就與彧郎君交好,真是有……有那什麼……”少年仆從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有先見之明!”

荀忻默默聽著,原來“玉郎君”不是我親哥,聽起來應該是堂哥。

堂哥能這樣照顧他,果然人美心善,咳,是明德君子。

那邊阿勉還在絮絮叨叨,“說來郎君生病發熱,服了藥病卻一直未好。寒天臘月的,阿勉一介奴仆請不到良醫。”

“萬幸遇到彧郎君,是他親自為郎君請了潁陰名氣最大的醫師……”

“郎君今後一定和彧郎君好好相處,是彧郎君救了郎君,郎君是奴的天地,彧郎君便是奴的救命恩人。”

少年人說著說著情緒就低落下去,他看了看同樣年少的主人,似乎下了某種決心,道:“郎君,臨近的荀氏族人都不是善人,郎君病了,奴求前後鄰裡為郎君延醫,卻無人答應。”

他得出結論,“高陽裡[2]中隻有郎君的親人才值得信任,郎君要多親近彧郎君。”

荀忻本來一直靠在牆上,擁被坐著聽他說話,突然捕捉到盲點,一驚之下都能坐直了,“我姓荀?”

他這具身體也叫荀忻嗎?荀忻,荀玉,荀玉……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阿勉卻以為他在不忿族人對他的冷漠,“人心有遠近,郎君不必傷心,都是姓荀,他們哪能比得上郎君呢?郎君的父親可是‘玄行先生’,是‘神君’所生的‘三龍’,要是主公還在……”

荀忻越聽臉色越不好,阿勉見了連忙道:“奴多舌,又惹郎君傷心了,郎君方才病愈,切勿傷感。”

他的主人盯著他,試探問道:“我是不是有個從侄,名攸?”

阿勉道:“攸郎君月前去外鄉訪友去了,郎君與他交情不深,奴未曾找過,攸郎君一向也頗有令名,若是在家,定不會對郎君袖手旁觀的……”

荀忻此時已經聽不進去了。

什麼荀玉,是他想錯了,那位大帥哥是荀彧啊,荀彧是他哥,他還有個年紀比他大的堂侄叫荀攸,他爸爸是‘荀氏八龍’之一的荀三龍,這些意味著

什麼?

他低頭把臉埋進被子裡,沉痛地想,“我穿到三國來了?”

他腦海中開始滾動播放著各個版本的《三國演義》電視劇畫麵。

最終停留在諸葛和王朗的鬼畜視頻上,諸葛斥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荀忻按著腦袋呻.吟。

“郎君哪裡不適,可是頭疼?”阿勉慌慌張張趕來扶他。

穿越就穿越,為什麼還非得挑個亂世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