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奇偶之辯(1 / 2)

第7章

黃昏之時,荀家的晚宴便開始了,席中之人,不僅有荀忻見過的荀緄一家、荀爽,還有荀忻沒見過的其他幾位叔父及家小,他不知道原主與他們的關係如何,見禮過後沒主動說話。

他們這一大家足有二十餘人,分席列座,荀緄、荀爽等長輩東向坐,這是尊者位。小輩們多坐在末位,或夫婦同席,或兄弟同席。

此時女子的地位遠比後世明清時要高,對女子的約束也相對較少,沒有男女不同席的說法。

堂上諸人,男子冠袍整齊,玄冠赤袍,端方雅正;女子發髻高聳,盛裝錦服,秀美婉約。

荀忻環視了一圈,感慨還好他二伯家廳堂足夠大,不然根本坐不下這麼多人。

侍女仆從手捧盤碟,隊列而行,行走裙裾翩翩,進廳便分成兩列,為廳堂兩列的主賓進獻菜肴。

荀忻和荀彧又分到了同一席,看著荀彧端正跽坐在案前,絳紅色的袍袖垂順及地,脊背挺直如鬆如柏,不覺自己也挺直脊背,模仿堂哥的坐姿神態。

食案上菜肴上齊,杯中酒已添滿,一直等到經過眾人敬長輩酒,長輩敬酒小輩伏避等等禮儀環節,荀忻終於可以拿上筷子吃飯了。

食案上肉多蔬菜少,荀忻驚訝地發現了一碟韭菜雞蛋,嘗了一口,雞蛋炒的火候不足,想想如今似乎沒有鐵鍋,也不知道這道菜是怎麼做成的。

肉菜很豐富,有塗抹豆豉的醬雞肉、爛熟的羔羊肉、焦黃的煎魚、切好的豬肝、泛油的烤豬肉等等,還有幾碟他吃不出來是什麼的肉,考慮到有可能是危險的野味,便沒再下過筷子。

主食還是湯餅和麥飯,所謂“湯餅”也就是麵片湯,荀忻從一日三餐被迫簡化到一天吃兩頓,餓的不行。

彆人都在行酒令,吟詩談笑。

而他畫風與眾不同,他……他一直埋頭吃飯。

荀彧飲儘一杯酒,案前擺著敞口的酒壺,他拿起酒勺給自己添酒,順便給荀忻空了的耳杯滿上。

這一看,少年還在埋頭苦吃,並且還有把案上食物全吃完的勢頭,絳衣青年不禁莞爾,喊道:“忻弟。”

少年終於放下箸,鼓著兩頰疑惑看向他。

荀忻趕緊把嘴裡的食物咽下,拿起耳杯喝了口米酒壓了壓。“兄長,有何事?”

“不可多食。”荀彧解釋道,“歲暮夜席,不可全然食儘,要留下剩飯,至新歲十二日,則棄之街衢,以去故納新。此為‘留宿歲飯’,忻弟忘了?”

“弟忘……忘了。”荀忻聞言悻悻然望著自己麵前堪稱“肴核既儘,杯盤狼藉”的食案,感到十分尷尬。

荀彧看著少年低下頭,白皙的臉上染上脂紅色,似乎無措至極,仍覺有幾分好笑。

“無礙。”他把自己案上沒動多少的麥飯碗放到了荀忻案上,又將荀忻的幾乎見空的碗拿去。這樣置換一下,果然兩張案上都留著剩飯。

荀忻感激地看向他,“多謝兄長。”他又心生歉意,“兄長所食甚少…

…”因為我你都沒吃飽,太對不住了。

荀彧指給他看自己的沒剩多少的肉碟,“不必擔憂,我不餓。”

……

漢代也有“守歲”的習俗,因此今晚的宴席是要通宵達旦到淩晨的。

荀忻在現代時是個資深修仙黨,熬夜到兩三點是常態,來到這裡後被迫養生,每天早睡早起非常規律。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熬夜,還是大型集體熬夜活動。

在現代的時候,除夕可以一家人在一起看春晚,或是各自玩手機,但眼下,荀忻看了眼碗碟被收拾乾淨,隻剩下耳杯的矮案。

荀忻:“……”

好無聊啊。

他看向荀彧,荀彧正在和一位不知名的堂弟聊天,那位青年正崇敬地看著荀彧,似乎是在請教荀彧經義上的問題,荀彧為他講解過後便恭敬道謝回席了。

臨走前注意到他的眼神,笑著點頭向他致意。

荀忻牢記此時的禮節,拱手回禮,荀彧的堂弟卻也是他的堂哥。

作為這一輩年紀最小的荀忻,在這種親戚聚會時簡直苦不堪言,誰讓他是所有人的弟弟。

這時荀諶也走過來,擠著他在他身邊坐下,荀忻確認自己用眼神表達出了十二分的疑惑與譴責。

荀諶,荀諶不為所動,他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錦囊,“閒談無趣,不如我等來猜枚。”

“還是如往日一般,猜奇偶,猜中了你們喝,猜錯了我喝。”他解開錦囊,囊中裝的是一顆顆玉珠,白皙修長的手指探入囊中摸索,而後握成拳在荀彧、荀忻麵前展示。

“今日換個玩法。你們二人隻能有一個答案,為求公平,一人可提一問,不能直接問及奇偶、數量,可問是否在幾枚之上,或幾枚之下,我隻答‘然’與‘不然’,絕不妄言。”

荀忻想說他不是很想玩,但看荀諶這樣子也沒給他們拒絕的機會。

荀忻和荀彧對視一眼,荀忻覺得後一問更重要,要留給荀彧,於是先問道:“可是五枚之下?”

這種遊戲就是要縮小猜測範圍,以玉珠的大小來估算的,荀諶手掌能握而不顯的數量最多在十枚,五枚是截了一半來問。

荀諶答:“然也。”

於是猜測的範圍控製在五枚中,一到五之中,單數有三個,雙數有兩個。

荀忻猜測著荀彧會如何問下一個問題。

卻聽荀彧問道:“可是一枚之下?”

荀忻聞言不禁挑了挑眉,這個問法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