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雨中投宿(2 / 2)

人突然道:“雨勢未減,我看要明日才能放晴,尊客不如在我家留宿一晚。”

荀忻微笑感激道:“不敢請耳,固所願也。”

荀彧也拱手道,“多有叨擾。”

主人客氣了幾句,起身道,“我去為尊客收拾兩間客舍,尊客稍坐。”

等他走了,荀忻看向兄長,低聲道,“怪哉。”

青年點點頭,他的目光停留在主位案上堆積的簡牘上,囑咐身後的兩個車夫,“此處有異,</諸事小心。”

隻聽堂外腳步聲響起,那位主人回來了,他臉上帶著笑,友善道:“客舍已經備好,尊客若不嫌棄寒舍粗食簡陋,不妨暫留堂中等候哺食。”

哺食即是晚飯。

蒼袍青年站起身來,溫和有禮地拒絕道,“不必如此,我等隨身攜帶了乾糧可食,煩勞主人帶路,能有片瓦遮頂,已是感激不儘。”

中年男人似乎還想再挽留客套幾句,青年人已經向外走去,並沒有給他留再多說兩句話的機會。

荀忻等三人自然是緊跟著荀彧,他們在門口重新穿上木屐,拿好鬥笠蓑衣,四個人四雙眼睛齊齊盯著中年男人,似乎是在疑惑催促主人怎麼還沒有帶路。

中年男人:“……”

“請隨我來。”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又重新掛上親和的微笑,領著四個人穿過回廊,推開一間屋門,指著鄰近的兩間客房道,“尊客今晚便於此二間屋內休息,寒舍簡陋,照顧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荀彧等人紛紛稱謝,在主人眼前各自進了兩間屋。

等中年男人走了,阿添和阿燕又偷偷溜到了荀彧他們的屋裡。

荀忻坐在榻上,打量著屋裡的家具,得出結論,“這家主人很有雅興。”

屋裡的擺設整潔,榻上設案,榻旁還設了一個小書架,上麵整齊堆放著一些簡牘,窗邊的花瓶中還插著幾枝行將凋謝的梅花。

而被這麼精心布置的,隻是一間客房。

荀彧笑了笑,“是雅興是凶性,今晚便知。”

阿添與阿燕聽得一頭霧水。

錦衣少年走到書架前,拿起一卷簡牘展開來看,“是經書。”

又展開了幾卷,他將手中一摞竹簡按原本的順序放了回去,竹片相撞發出聲響,“還有詩賦。”

“應該是個士子沒錯了。”荀忻坐回榻上,對著兄長吐槽,“不知為何,總覺得他有些違和。”

青年頷首道:“此人家中整潔無塵,應是好潔之人,有人踐汙堂席,他卻看也不看,毫不在意。”

荀忻回憶到之前阿燕踩了一腳汙泥在他家草席上,一般人雖然說出於禮貌,會儘量表現出自己不在意席子被踩臟了,但心裡下意識還是心疼的,外在表現就是會盯著被踩臟的地方看。

何況按情理來說,他應該是一個愛乾淨的人。

不過這個疑點也能解釋,比如說他對家中事務並不關心,是他妻子或者家仆打掃勤快。

“進門之時,我看見晾衣繩上有孩童的衣服未曾收走,仍在雨中。”荀忻道。

處處整潔乾淨,這說明操持家中事務的人必定是個頗有條理,心思細膩之人,不太可能會發生下雨忘記收衣的情況。

何況還是理應最受重視的小孩子的衣服。

青年麵容微凜,“彧方才與他擦肩而過時,他的後頸衣領外,繡著一個如紋飾般的‘救’字。”

這一點便無法解釋了,誰會在自己背後繡“救”字,這也太秀了。

倒像是有人在向外人釋放求救信號,讓他不禁聯想到那個在雨中飄搖的小衣裳。

他回想了一下荀彧的話,似乎又找到了盲點,“他是不是不識字?”

荀彧點了點頭,“我方才望了一眼他案上簡牘,所見之字為正置。”

荀彧當時是站在主人對麵說話的,他看到的字是正的……

荀忻感慨,果然是文盲經典操作,倒著拿書。

阿添與阿燕這會兒已經聽明白了情況,此時加入了討論群中,“奴方才係馬車時,見他一直朝馬車窺探,恐怕心懷歹意。”

“這麼大一個院子,居然沒見到一個家仆。”

青年莞爾道,“我等已心有偏見,自然如‘疑鄰盜斧’,徒增猜忌,多說無益,隻看他今晚是否動手。”

夜半沉睡之時,的確是最佳的動手時機。

少年垂眸,“得做好準備才是。”

……

當夜入夜時分,回廊裡人影幢幢,有三人躡手躡腳走到了兩扇門前,門閂被悄無聲息地打開。

一手提著柴刀的中年男人把撬門用的匕首收回腰間,無聲地嘿然一笑,暗暗咒罵一句“蠢狗”,推門而入。

片刻之後,屋內傳來重物墜地聲,而後似有器皿墜地。

陶器碎裂之聲,清脆巨響,尤為刺耳,擊碎了漫漫長夜的寂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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