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鬨市驚馬(2 / 2)

“二卿之行於途,有如美玉,而世人皆瓦礫也;有如明珠,而世人皆泥塵也。”他

捋須而笑,“其奪目也如此。”

荀彧與荀忻連忙口稱“謬讚”、“不敢”。

“賢昆仲為何而來?”何顒出人意料並無醉態,他神態溫和儒雅,“還請入座。”

荀彧依言與他隔案而坐,荀忻自覺去拿酒肆裡空著的席子,坐在荀彧身側。

“彧聽聞先生近日憂愁,為先生解憂而來。”青年聲線清澈如流泉。

何顒歎口氣,“文若還請試言,不知我所憂者何?”</青年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不知先生可是憂心此位?”

荀忻想了想,天?杞人憂天?咳咳,天應該是指天子,算算日子,漢靈帝應該快不行了。

何顒又歎口氣,“正是如此。”他微微壓低聲音,“上病篤,欲棄史侯而立董侯。”

“嫡庶有彆,長幼有序,禮怎可廢。”何顒一臉憂色。

荀忻這才聽明白,所謂“史侯”應該指的是大皇子劉辯,而“董侯”指的是劉協。據說漢靈帝寵愛王美人所生的劉協,認為長子“輕佻無威儀”,想要放棄嫡長子,轉而立劉協為太子。

青年人微微垂眸,道:“先生忘大將軍否?”

何顒聞言臉上露出驚色,繼而一喜,“是我所慮未及也。”

他振袖作揖,謝道:“文若解吾憂矣。”

荀彧卻並無喜色,他拱手回禮,叮囑道:“閹豎失勢,垂死掙紮,必做困獸鬥,大將軍不可不防。”

荀忻坐在一邊默默當背景板,聞言心裡感慨,他兄長簡直像個預言家,他記得是曆史上何進不就是疏忽大意,被宦官反將一軍,丟了狗命。

何顒應下,說會親自去提醒大將軍。

荀彧又陪著何顒喝了幾杯酒,寒暄過後便要帶著荀忻告辭,何顒卻也站起來道,“文若為我解憂,顒也無需再酗酒消愁。”

於是等他結了賬,三人一起走在市中。

何顒此時精神好了許多,拉著荀彧談天說地,還不時問問荀忻“治何經典?”“幾歲讀書?”諸如此類的問題。

荀忻回憶原主家中筆記做的最多的簡牘,一一答了。

荀彧突然對何顒拱手道:“先生,彧還有一事相求。”

“文若但說無妨。”

“舍弟欲入太學治經求學,已得郡中推薦,今日既逢先生,不知可否求得先生相薦?”

荀忻愣住,誒,怎麼吃瓜吃到他自己身上來了?

我什麼時候欲入太學求學了?

兄長你什麼時候弄的“郡中推薦”?

然而沒有人能聽到他的心聲,何顒很痛快地答應了,他問了荀彧如今所住的地址,說寫好了薦書便送過來。

正說著,耳邊似有喧嘩,荀忻轉頭一看,心中一驚。

竟有一匹馬像是掙脫了韁繩,朝荀忻他們所站的位置飛奔而來。所過之處,人群躲避不及,互相踐踏,馬鳴嘶嘶,四蹄揚塵。

荀忻連忙拽住荀彧手臂,往旁邊躲避,荀彧這才發現情況危險,也拉住了何顒。

可憐何顒猝不及防被他一拉,重心不穩,絆倒在地,卻也剛好避開了驚馬的襲擊範圍。

驚馬一刻未停向前奔去,馬蹄聲遠,引起又一陣騷亂狼藉,直到此時才有一隊衣著富貴的仆從追趕而來,“莫放走了那畜生!”

荀彧連忙將何顒扶起,“先生,情急之中多有冒犯。”

何顒擺擺手,以示無礙,“我若未跌,此時已喪命矣。”

他甩了甩袖,上前問那家仆,“汝是誰家仆人?”

孰料那家仆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震驚道:“何伯求?怎的又是你!”

荀忻與荀彧對視一眼,這是什麼情況?

隻見那邊何顒的臉上也是真實的疑惑,“汝識得我?”

那家仆憤憤道,“袁家何人不識得你。”

“袁家?”何顒皺著眉頭,“是本初之仆,還是公路之仆?”

那家仆唾他一口,“

我家主人自然是袁公路。”

何顒氣得甩了袖子,罵道,“袁公路小人乃有惡仆!”

荀彧上前提醒何顒,不必糾纏,“鬨市驚馬,漢律當誅。”

那家仆聞言瞪向他,隻是見他儀容不凡,終究不敢冒犯。

對峙間,人群騷動,有家仆喊道:“主公!”

荀忻定神看去,隻見一人錦衣高冠,仗劍佩環,器宇軒昂,越眾款款而來。

“何伯求,汝自求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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