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俟河之清(1 / 2)

第25章

冰冷的刀刃抵在脖頸側,激起一陣寒意,鄭泰不自覺吞咽唾液,喉結上下滾動,他定神問道,“足下何人?”

荀攸則沉聲回答來人剛才的問題,“董卓非我之君,我非卓賊之臣,足下為何汙我為‘走狗’?”

鄭泰反應過來,恐怕是他和荀攸之前對董卓的奉承招來了誤會,他解釋道,“我等會上所言,不過是為救楊、黃二公性命,曲意奉承隻是權宜之計,實非本意。”

“此言當真?”來人半信半疑。

“絕無虛言。”鄭泰指天發誓道。

身後兩人放下了刀,荀攸與鄭泰忙轉身退後。

隻見那持刀二人都三十多歲,著絳色官袍,皂色領袖,顯然也是方才會上之臣。

兩人皆頭戴武冠,其中一人武冠上加有黃金璫,並附貂尾為飾,顯然是兩千石的侍中。

鄭泰驚道,“種君,伍君!二君為何持刀相向?”

“多有冒犯,德瑜曾言二位乃忠直之士,是我有心試探。”這位種侍中持刀長揖致歉。

“德瑜”是伍校尉的字。

伍校尉也作揖道:“今日殿上之事情有可原,我知二位高亮雅直,絕非佞幸奸人。”

“如今卓賊當道,倒行逆施,我輩勢孤,正需忠勇如二卿之人。”

荀攸與鄭泰對視一眼,終於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他們是來拉山頭求入夥的。

而且,鄭泰看著這兩人手中倒握的長刀,剛才頸間的涼意仍存,顯然是不容拒絕。

荀攸心中思考利弊,這二人都是兩千石,尤其伍瓊作為越騎校尉手中有兵,與他們結黨的確能借力。

但有利也有弊,這兩人當街橫刀質問,可見心思不縝,行動不密,同盟後很可能因為謀劃泄露而事敗。

然而此時他與友人困守城中,除了放手一搏,還有彆的辦法能對付董卓嗎?

沒有選擇。

絳袍青年長揖道,“願與二位共謀誅賊!”

鄭泰也拱手相拜,“敢不從命!”

四人就此結盟,當即密謀誅董之事。

……

屯軍在酸棗的關東盟軍,這時剛剛得到董卓即將遷都長安的消息。

關東各州郡之主齊聚一堂,渤海太守袁紹作為盟主坐在主座,後將軍袁術坐在上首,其餘各位刺史、太守列坐席上,共同商議此事。

荀諶作為袁紹的幕僚,與逢紀等人一起侍坐在袁紹身側。

青年下頜也蓄起了短須,與原先隻唇上有一撇小胡子相比,氣質愈顯成熟穩重,儒雅英俊。

他聽著席上諸侯的發言,心中嗤笑,所謂使君、府君,也不過是庸庸碌碌之輩,膽小怕事,目光短淺,不能成大事。

荀諶拿起耳杯飲一口酒,這時便聽到他現任的主公道,“卓賊懼關東兵勢,竟望風而逃耶?”

堂上諸侯哄笑,紛紛舉觴慶祝,各自吹捧。

一人在滿堂笑鬨中起身

,朗聲道,“卓賊欲西逃,軍心必亂,此乘勝追擊之時,機不可失也。”

堂中歡慶的氣氛遭他擾亂,歡笑聲戛然而止,有人麵露不悅之色,將酒樽重重放回案上,木案被磕出鈍響。

荀諶從容放下耳杯看向說話之人,隻見那人身披玄甲,頭戴赤幘,身量不高,相貌也尋常,隻是眉眼沉毅,頗有將帥氣質。

“孟德莫急,今日之議本為商議此事,稍安勿躁。”袁本初儒雅而笑,示意曹操請坐。

荀諶若有所思,原來此人是當年率兵來援潁川的騎都尉曹操,曹孟德。

“諸君以為若何?”

河內太守王匡安坐席上,緩緩而道,“卓賊身經百戰,早年名震關西,豈能不知兵?”

他斷言道,“此時追擊,必中卓賊埋伏。”

“天下善戰之兵,儘在並、涼,而我關東承平已久,民不習戰。我等若驅牛羊而戰虎狼,安能有勝算?”有人附和道。

“不若按兵不動,圍困於此,卓不得出,久之必將覆滅。”

曹操坐在席上環視諸人,很不理解為什麼有人能說出這種腦殘言論,而席上諸人還隱隱流露讚同的神色。

他忍不住起身離席,“我等舉義兵以誅.暴.亂,大軍聚合於此,已成兵臨城下之勢,諸君為何遲疑!”

“假使董卓遷往長安,據關中之險,仗王室之勢,到時已成大患,為之奈何?”

“如今他焚燒宮室,劫持天子,正是四海震動,軍心動蕩之時。”

三十多歲的將軍正值壯年,眉眼有著意氣,言辭切切,“此天亡董卓之時,一戰而天下定,諸君切不可錯失良機!”

堂上隻聽得到他一個人的聲音,無人應和。

荀諶垂眸歎息,這位曹將軍倒是有識之士,將帥之才,可惜勢單力薄。

曹孟德環視四周,見堂上諸人還是沉默,於是向上首的袁紹拜倒,請求道:“渤海!”

袁紹站起身,走上前去將他扶起,“孟德忠貞高義,天地知矣,便由卿領兵西向,為我軍先鋒。”

曹操還欲開口,隻是失望、氣憤淤積在心頭,也知道多說無益,袁本初絕不會分兵與他。

最終還是拱拱手,稱諾而去。

掀帳而去時似乎還聽見嗤笑與歡祝聲,他大步往前走,將一切嘈雜拋在腦後。

軍帳外,二月春風,草長鶯飛,青山蒼翠;軍帳內,美酒佳肴,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可在曹孟德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