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長安獄中(2 / 2)

直到靠問路走進了郎官們所住的裡巷,荀忻思索著如何才能找到荀攸,沉思間他餘光看到一個熟人。

荀忻眼睛一亮,推車上前,“鄭君?”

他極為驚喜,此人寬衣博帶,身穿儒服,分明是當初在雒陽時荀攸的友人鄭泰,鄭公業。

鄭泰皺著眉打量眼前的推車小販,他對著這張臉毫無印象,並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人。

看著鄭公業臉上的迷惑,荀忻這才想起自己現在這副尊容,於是伸手擋住下半張臉,隻露出眉眼,提醒道,“當日雒陽,公達喚我小叔父。”

鄭泰思考片刻,終於有一點印象,他四下看了看,將荀忻拉到一處死巷中,低聲問道,“公達言郎君已回鄉,你如何來的長安?”

剛問完他就想起自己也是回了鄉後又回的雒陽,人都在這裡了,問這個問題實在沒有意義。

荀忻急急問道,“公達可還平安無恙,他住在何處?”

“我今日就是為公達而來,方才從他庭中出來。”鄭泰道。

隻見見此人麵帶憂慮地搖了搖頭,“家中無人。”又補充道,“廬舍被毀。”

荀忻心中一沉,難道我還是來晚一步?

--

他抓住鄭泰的袖子,請求道,“鄭君,帶我前去。”

鄭泰看著眼前人與荀攸如出一轍,仿佛祖傳式的抓袖子手法,沉默地點了點頭。

“數日前,我被捕入獄,是公達為我奔走,才得以釋出。”鄭泰邊走邊道。

“如今他或許入獄,我卻無能為力。”

荀忻腳步匆匆,低聲問道,“君等謀刺董賊,已然事泄?”

“伍校尉謀刺未成,身死事敗。”鄭泰歎口氣,麵色慘淡。

鄭泰本就剛剛從荀攸家出來,不過百步的距離,片刻就走到了荀攸家屋簷下。

郎官們所住的地方是征用的民房,茅草蓋頂,夯土成牆,院門到房屋不過十幾步距離。

站在院門口就可以見到院門和屋門一起被拆毀破壞,顯然有人破門而入。

荀忻深

吸一口氣,眼前場景如此熟悉,讓他回憶起那段難以遺忘的記憶。

沒時間多想,荀忻快步走進庭中,先往廚房而去,灶上的釜中置甑,甑是蒸盤,釜是鍋。

荀忻掀開蒸盤的蓋,隻見蒸盤上有一些麥粒,他嘗了一口,煮熟的麥粒沒有餿味,證明主人沒有離開多久。

他又跑進堂內,堂內僅有的兩個木箱被翻開,木箱內外是散落的衣物。

其餘如木案之類的家具橫倒在地,書架被推倒,竹

簡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荀忻目光四處搜尋,走近木案,拾起地上的硯台,地上濺落不少墨跡,硯台裡麵的墨已經乾涸。

鄭泰過來問道,“郎君可有所得?”

荀忻放下硯台,“應該是一兩日前陡生變故。”

————————————————

長安獄中,獄卒正在分發晡食,他提著木桶,用勺盛取其中麥飯,囚徒們忙將陶碗從欄杆縫隙中伸出,嗷嗷待哺。

獄卒一路行來,一遍遍重複盛飯。麥飯本是粗疏之食,然而在這個荒亂之世,從士大夫到囚徒,貧窮的人們吃的都是這種主食。

--

一直走到一處,囚徒仍躺在草席上不動,獄卒敲了敲欄杆,“汝不食?”

裡麵的囚徒沒有動靜,旁邊右側的囚徒邊吃邊道,“獄君莫呼,此人已死。”

“已死?”獄卒皺起了眉頭,“死於何時?”

那名接話的囚徒答道,“今日午時,他撞壁而死,我親眼所見。”

獄卒麵色沉沉,他可記得死的這位剛關進來沒多久,聽說叫何伯求,是山東的大名士,這位自殺了,也不知道上官會不會追責獄吏看管不力。

“其言當真?”獄卒想到這裡,敲了敲旁邊左側的欄杆,問裡麵那位囚徒道。

他記得這位是和何伯求一起關起來的,應該是相熟的人。

此人和其他囚徒一樣,身著麻布所製的赭衣,披頭散發,赤腳而坐,手腕腳腕戴著木質械具。

但他在草席上,在這臟汙不堪、不見天日的牢獄中,卻凜然端坐,仿佛身居朝堂,與這長安獄格格不入。

隻聽此人答道,“然也。”

他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周圍的影響。

獄卒在心裡否定了他是何伯求友人的想法,就算是點頭之交死在身邊,常人也會心生哀慟,怎麼可能像這人一樣平靜淡然。

他一邊想著如何上報何伯求自殺的事,一邊用木勺盛飯,“汝食否?”

那位起身將陶碗伸出欄杆,赭色麻衣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待獄卒將麥飯盛進他碗中,此人將碗拿回去,頷首道:“多謝。”

作者有話要說:《三國誌》和《後漢書》記載常有相左之處,甚至於《三國誌》所記的史實各傳之間也有矛盾的地方,引注也有不一。

比如《荀攸傳》說他參與刺董,然而和他一起參與刺董那幾個人早早就死了,還有伍瓊和伍孚,籍貫、官職、表字都一樣,卻在三國誌中分前後死了。

本文同人,儘量尊重史實,有很多私設請見諒。

感謝在2020-03-0721

:19:54~2020-03-0822:23: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願做你的小狐狸、windlin、未聞雪名、團團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歌40瓶;指間不見、雨霽10瓶;曰澄7瓶;未聞雪名、魚吃貓、默語5瓶;我又快樂了2瓶;彌樂、蝶子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