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忻勾唇慘淡一笑,人生的際遇,誰說得定呢?
荀攸家門外響起敲門聲,住在門邊的老仆被驚醒,邊起身邊斥道,“漢律,夜行犯禁,豎子不知所謂!”
他推開家門,差點沒被嚇得原地去世,隻見門外站著一個渾身濕透,白麵喪服的水鬼。
老仆揉了揉眼,看清楚“水鬼”容貌,驚道:“荀君,這……何以這般形容?”
聽著荀忻在夜風中咳嗽幾聲,老仆反應過來,“請進,荀君快請進!”
“老奴前去通稟主公。”他匆匆趕到荀攸所居的內堂,喚了幾聲“主公”。
荀攸聞聲披衣而起,與妻子叮囑幾聲,疾步走了出來。</p“元衡。”他看見荀忻這副模樣,瞬息間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攸思慮不周……”
荀攸趕緊吩咐老仆拿套自己的衣服過來,繼而扶上小叔父濕透冰涼的肩,攬住他往廳堂中帶。
看著荀忻雙手微抖捧著漆碗喝熱水,荀攸少有地喜怒形於色,垂眸間現出冷硬的神色。
兩人沉默半晌,荀忻道,“公達,此事多謝。”
“若非公達示警,我不知會死在何時。”
他將漆碗放在案上,“是我識人不清。”老仆站在他身後,散開郎君的發髻,用布巾為他擦拭濕發。
“荀君安能自責?”老仆義憤道,“老奴平生未嘗見如此悖主忘恩之徒!”
“奴年已花甲,所見士族近百家,獨我荀氏待賓客寬厚……”
“召翁。”荀攸喊他一聲,止住他喋喋不休的話頭,“且去歇息。”
讓老仆退下後,荀攸道,“元衡之意何如?”
“我平日諸事托於趙扶,於田莊中威信或許比不過他。”荀忻平靜道,“我荀氏之地,荀氏之人,自然要重歸我掌控。”
“趙扶欲求寵於袁公,必然要獻一物。”
“火.藥。”荀攸想起在長安見過的陶罐,了然道。
荀忻接道,“為防藥粉受潮或誤爆,田莊中並無火.藥留存。”
趙扶如果想用火.藥,隻能現做。
“如此,我已有計,趙扶由我處置。”荀攸看向小叔父,“元衡當畫策收攏人心。”
“多謝公達。”
荀忻想向眼前人拱手行禮,卻被荀攸扶住,“豈獨元衡憐我?”
隻聽他如歎息一般道,“我亦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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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扶忙著研磨藥粉,斟酌劑量造□□時,田莊中貼出了一份絹帛告示,眾人簇擁來一位識字的家仆,讓他為大家講解絹帛上的文字是什麼意思。
那位家仆一字一句念完,農人們麵麵相覷,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好事?
原來告示上寫著,從此以後各家各戶種糧,隻要畝產量超過五石,就能額外得到超過的糧食作為獎賞。
從此以後耕牛與農具由荀氏族中提供,可以免費借用,隻是借用時要登記在冊,損毀時要按原價賠償。
他們這些人都是荀氏的佃農,為田主荀氏耕種,此時的慣例是“見稅十五”,也就是佃農要向田主繳納二分之一的收成,田租極重。
這兩項舉措讓他們驚喜得恍惚以為在做夢。在這個時代糧食就是硬通貨,以物換物可以置換到生活用品。
田莊中興修了水利,又無償租借農具,佃農們常年種地,根據他們的經驗今年不出意外能豐收。畝產超過五石絕不是難事,如果畝產六石,那豈不是光獎賞的糧食就有一石?
此時的一石換算到現代的重量單位,大概有五十斤。
佃農中有人疑道,“果真如此?”
這莫不是戲耍他們
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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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家仆遭到質疑,指著告示底下蓋著的印鑒,“明文公章,豈能有假?”
人群中爆發出驚喜的歡呼聲,紛紛讚歎荀氏仁義,有人高呼“主公賢德”,大家這才想起來這一切都是田莊之主荀元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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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功德,可比父母。”
“豈不見鄴城外流民失地,路有餓殍,若非荀氏,我等安得衣食安居之所?”
人群其樂融融,為如今充滿希望的美好生活感恩頌德,卻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幾乎土地震動,塵土微移,眾人揉了揉被巨響聲震得轟鳴的耳朵,望向趙仲升趙君所住的院落,屋頂上空,白煙從炸塌的屋頂豁口冒出,還未消散。
這是……又炸爐了?
荀忻帶著自家仆從正往田莊中趕來,聞聲快步跑入趙扶家,隻見遍地瓦礫狼藉中荀攸持刀而出,寬衣博帶,衣不染塵。
刀刃上隱隱有血跡,他還刀入鞘,“趙扶炸爐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荀公達(沉默望屋頂):……第一次炸這玩意兒,沒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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