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2 / 2)

朱老大又罵罵咧咧一句,早痛快點兒多好,你瞅我為給你放條毒蛇,和那蛇難免會對視一眼,還差些要把我自己嚇死。

而馬老大,是由朱興德和楊滿山親自在審。

馬老大早沒了初見朱興德的嗜血勁兒,一通折磨下來,猶如老了十歲般,被五花大綁跪在朱興德麵前,低著頭。

朱興德坐在石凳上,身邊亮著四隻火把,不遠處的籠子裡,關著兩條被蒙著紅布的蟒蛇。

朱興德晃晃手上的幾張紙,那上麵全是左撇子的字跡,記錄那些賊人的自述,最後是那些賊人的畫押手印。

“就憑這些,無關偷不偷盜我家,你應該清楚,你也活不了啦。”

真牛逼啊,眼前這位馬老大,殺人像殺小雞似的,隻被外麵那些同夥互咬,現在就已經被咬出身上背著二十幾條人命案了。

可想而知,身上的命案隻會更多,畢竟還有許多外麵那些同夥不知道的事。

大多數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所以,這馬老大還在扛,什麼也不說。心明鏡的,那些所謂曾經的兄弟們真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他都什麼時候做的,哪年幾時做的,全都有理有據。

而永甸縣馬上要迎來新知縣。

這個節骨眼兒,一旦朱興德將這些供述交給新上任的知縣,他上麵的徐三郭頂保不住他,梁主簿更是不會出麵保他。

朱興德望著麵前跪著馬老大:

“你以為你一人能扛住?你是不是還想著,你不亂咬,大不了自己被砍頭,梁主簿那麵,過後就不會難為你的家眷。你成親已十年載,雙生兒子卻三歲,你這倆兒子就能好好活著?”

馬老大忽地抬頭,臉上有被毆打的血跡,眼睛也是充血狀態望著朱興德:“你到底想說什麼。”

朱興德很誠懇道:“我想說,我也在心裡算了個帳,在捆了你們之前就細細算過。如若,我不能趁此機會將梁賊人一網打儘,那在捆了你們之後,萬劫不複的就會是我們。嗬,死的就是我們。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麵前,你現在要想的不是你被砍頭後,梁賊人會不會善待你家,你不覺得那事兒還太遠嗎?你應該先顧忌眼下,在關係到我左家、朱家、羅家幾十口性命前,我會不會先放過你的家人。唔,忘了告訴你,你家眷我全都帶走了,你該不會還做夢我將他們扔在炕上任由昏迷吧。”

滿山適時地一把掀開紅布。

掀完後,扯住捆住馬老大身體的繩子,將馬老大拽到籠子前,讓看清裡麵兩條碩大的蟒蛇。

馬老大臉色極為難堪,嗖的一下扭頭瞪視朱興德。

朱興德是衝他笑了下:“彆瞪我,這不是給你準備的,我要是想殺了你,何必大費周折將你們綁到山上,在你家就捅你幾刀好不好呢。所以說,我這人和你不一樣,我不喜殺人,死是最沒意思的。我比較稀罕……”

“稀罕什麼!”

“稀罕看意外,嘖,你那對兒雙生子夠這兩條蟒蛇下口嗎?

“還稀罕看你將自己作死、崩潰、無望、無能為力。

眼睜睜看著多年的兒子在隻距離你幾步之遙的地方怎麼被蛇咬,一點一點將血吸沒。

聽說,你那倆兒子出世你不在身邊,那就看看他們是怎麼沒的吧,到時想必正好隨了你的意,無牽無掛被砍頭,這世間再無羈絆,十八年後又能重新托生一回好漢。嗯,我喜壞看這些。”

“朱興德?!你還是人嘛!”

楊滿山一把掐住馬老大的脖子,平日裡話很少的滿山怒道:“那你是人嘛,你殺的那些人的家人,看到的不就是這些!”

朱興德適時對滿山揮手,讓鬆開馬老大的脖子。

在馬老大大口大口倒氣兒時,朱興德站起身: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剛才說的那些稀罕,永遠大不過我更想過小日子、好日子的心思。

我這是沒辦法,必須將他們一窩端,以防後患。

一旦事成,我圓了這份心思,就沒再沒有理由難為你的家眷。我的這雙手啊,在不涉及我家人安危的情況下,還是乾淨些比較好。你說呢。

畢竟我和你不同,不依靠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活計吃飯,也沒那嗜好,拿人命不當回事。

你考慮清楚是和我合作,去狀告梁賊人,將他們一窩端了,還是選擇不配合,你被砍頭後,我這裡落不下好,也會先拉許多人墊背。”

朱興德說完就朝外走,剛留下一句,我沒有什麼耐性,隻給你撒泡尿的時間考慮,馬老大就叫住了他。

“我說。但我知曉的不多,不知道能不能咬死他們,你的那個輿圖可能是關鍵。”

朱興德和楊滿山對視一眼,又一起回頭。

審問馬老大持續到天亮。

有用的信息很多。

馬老大雖然隻從徐三那裡分來為梁主簿看守黑磚窯的活計,但是由於跟在徐三這麼多年,多少也知道且能猜測出一些事情。

比如,他看見過運糧。

猜到了近八年來,梁主簿可能是要挖鐵礦,人手是八年來征徭役的人,每次征收,壓根就沒死那麼多徭役,可能會扣留一部分。具體是幾分之一的人數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還告知,由於永甸縣在北麵比較靠近邊境,他再聯係到曾經見過運糧隊伍所走的方向,懷疑鐵礦的地點是朝廷明令禁止永甸縣以北的長山附近。

“那座極為偏僻的山被傳是龍脈,皇朝禁止百姓進入,要封掉的。而邊緣位置恰好歸永甸縣管轄。”

“還有,死去的徭役,事實上朝廷前幾年在沒打仗時是有補貼的,隻是那筆銀錢一直沒發。被征徭役的人家都不知道這回事兒。這也是梁主簿隻要想征為他乾私活的人,多數都會征鄉下和偏僻村莊的原因。”

直到天亮。

朱興德才走出山洞。

他先問了其他賊人們的狀況,得知都沒死,命都挺硬的,稍稍鬆了口氣。

而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確實沒想在他這裡鬨出什麼人命。

打罵、打殘、折磨成半瘋,這都可以。

即便那些賊人裡有幾位身上背人命案的,他也沒想整死。

他的目的一直是拿到口供,達到放下山後,互相會攀咬狀告的目的,自有新知縣審案判令是否砍頭。

問過那些賊人的事,朱興德這才看向他那位憂心忡忡的老丈人。

“爹,沒事兒,今兒就能出定論了。”

以為老丈人怕他們會抓:“如若我夢裡的新知縣不是假的,真是那人,想必說清楚後不會難為咱們,搞好了還是立功呢,會從梁賊人的家產裡扣除他們偷咱家的銀錢。”

左撇子說:“我是在想,到底有多少鄉下的窮小子被那梁賊人抓走,活活累死了。這事兒一掀開,又會有多少家會受不住。”

左撇子著急:“那馬老大第一個擊鼓狀告嗎?哪天告啊,新知縣到底是哪天來。”

朱興德看了眼即將要升起的太陽:“今天。”

如若他沒記錯,小妹夫科舉第三日,新知縣忽然輕車簡出出現在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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