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不散之筵席(2 / 2)

擺脫掉疼痛,江晚總算鬆了一口氣。

“既然你狀態不好,乾脆就待在這兒等我回來吧,不必跟著去了。”薛師兄說。

江晚毫不猶豫地搖頭否決這個提議:“我現在好多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師兄請你一定讓我一起去!”

不然她會被那個選項框給搞死的,她十分確定。

她的眼神十分堅定,大有“你不讓我去我就躺在地上打滾耍賴尋死覓活”的意思。

薛懷朔的眼睫眨了眨:“那就跟著吧,我想師父會高興看見你。”

不惜燒掉幾百年修為也要救回來的小姑娘來感謝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江晚點頭,問:“明天上羅候山,除了緊跟著師兄你,還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薛懷朔想了想:“你隻要記住,基本碰到的所有活物,現在的你都打不多也跑不過就行了。”

江晚:“……”

所以遇見活物就站著等死嗎,還是拔出劍向它衝去,這樣死得有尊嚴一點?

薛師兄總結:“跟著我,不要亂跑。”這山上沒一個能打的。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發現正是這家的老板娘,捧著個托盤熱情地走進來:“姑娘好些了嗎?”

她把江晚帶下去換洗的衣服給送回來了。

江晚有點不好意思,抿嘴笑了笑:“好些了,麻煩您了。”

老板娘笑道:“我們羅候山邊上住著的人家,什麼事情沒見過,小姑娘是正經修道者吧,我們家之前還住過一個狐妖,長得嬌嬌媚媚的,但是也很有禮貌。”

江晚客氣地笑。

等老板娘走了之後,薛師兄問:“你的頭發顏色,你知道的嗎?”

江晚正在吃老板娘端過來的點心,入口的甜味一下子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回答了一句完全無關的話:“這是甜的!”

薛懷朔沒有把她忽然高昂的興致當回事,繼續問:“我沒有辦法把你的頭發完全變回黑色,這也是之前晉位失敗留下的後遺症嗎?”

現在上麵隻是附了一道障眼法,看起來是黑色的而已。

江晚並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突然出現的甜味上,隨口答了一句:“是啊……師兄快來嘗嘗,這是我上次說的甜味,特彆特彆好吃!”

她眼眸亮亮的,像被水洗過一樣,特彆期待地把手上的小塊點心捧到他麵前:“嘗嘗看嗎?”

薛懷朔心裡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因為她這幅完全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態度,但想到她之前痛苦地蜷縮在床榻上哭,難得現在喜笑顏開,還是順從地張開了嘴。

他檢查過了,是安全的。

食物一入口,薛懷朔立刻皺了皺眉,他已經不用進食了,自小也很少吃凡俗五穀,不是很能理解自己這位師妹為什麼如此執著於某個味道,而且這味道很膩,並不算特彆好的感覺。

但是他剛才咬到她的指尖了。

她收手收得不夠及時,指腹還在他唇上輕輕擦了一下。

“好吃嗎好吃嗎?”江晚期待地看他。

薛懷朔:“……”

他沒什麼心裡鬥爭,順理成章地說了句善意的謊言:“好吃。”

老板娘端上來的點心不多,隻有小巧精致的幾塊,可能想的是已經晚上了,客人不會吃多少。

江晚一掀被子下床,風風火火地跑去屏風後把衣服換了:“師兄!我還想吃!我要去請老板娘再做一點!”

薛懷朔真的無法理解這種執著。

他不讚同地開口:“你現在應該抓緊時間調息,而不是去……”

江晚充滿渴望地請求道:“就吃幾個,吃完我就上來調息!”

薛懷朔:“……”

江晚:“拜托了師兄!你明明也覺得很好吃的!”

薛懷朔:“……給你一刻鐘。”

江晚立刻歡呼著去拉他的衣袖:“走走走!”

薛懷朔覺得自己的師妹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剛才還痛到躺在床上哭,為了一口好吃的就可以堅韌不拔的跳下床來。

他選擇性遺忘了自己曾經拿出過一塊歲星玉來,也選擇性遺忘了那塊歲星玉最後的下場。

老板娘在櫃台前整理野雞的毛羽,解釋說:“不是我自己做的,出門斜對麵那家店裡買的,客人想吃的話,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們家開到很晚的,新鮮出爐的比我們店裡放涼的更好吃。”

江晚覺得自己又行了。

她決定待會兒把那家店所有的庫存都買下來,吃不完可以放在虛空戒指裡,反正點心包好了不怕壞的。

那家點心店的名字十分酷炫,賊拉長,而且標牌上字寫得很難看,越寫越小,寫著寫著就沒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筵席的“筵”字還寫錯了。

江晚踮著腳告訴店家自己要買下所有的點心,給了錢等店家包裝的時候,她就仰著頭去讀他們家的標牌。

現在已經不算早了,晚秋的風涼意縱橫,行道邊酒肆燈火方盛,月不甚明,隻有淡淡的冷光。

她又讀了一遍:“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薛懷朔看了她一眼,看見她仰著頭,脖頸的曲線在月亮的冷光下顯得尤為脆弱,仿佛隻要伸手就可以輕易折斷,微微笑道:“正是如此。”

江晚搖了搖頭:“雖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但要是師兄你請客,我可以多吃點。”

她見到他臉上浮起微微笑意,以為是不信,嘻嘻笑道:“我慢慢吃可以吃很久的,保證所有客人走了我還坐著,坐到和主人家一起收拾碗筷,然後天色晚了,就不回去了直接住下吧。”

薛懷朔見她笑得開心,一副笑嘻嘻咱們好的模樣,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沒接她的話。

他們還在等著的時候,街角來了一對母女,穿得很樸素,母親挑著個大擔子,女孩拎著兩個小桶,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

小女孩噠噠噠跑到點心店門口,站在櫃台前麵看,她看的都是最下麵一層很便宜的餅,看了會兒,她母親跟上來了,轉過頭很期待地對母親說:“娘,我今年過八歲生辰的時候,可不可以買一個餅啊?你說過生辰可以買給我的,我隻要那個最小最便宜的就好了。”

江晚想,雖然這麼辛苦,大晚上還要跑去乾活,但是小女孩還是很好滿足的啊。

那個母親滿臉的皺紋,沒好氣地斥責了一句:“你弟弟生辰還沒過,你就想著你自己的了。”

小女孩瞬間就不說話了,有點膽怯地抬頭看了江晚一眼,又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一下那個很小很便宜的餅,低頭噠噠噠地跟上自己的母親。

“小姑娘等一下!”江晚出聲喊住他們,她把櫃台上已經打包好的點心一股腦全拿下來了,快走幾步跟上去。

小女孩有點驚慌地躲在自己母親身後,怯生生地看她。

江晚把點心都送給了她,還當場拆了一個塞到她手上,看著她們走出去好遠。

薛懷朔問:“你在傷心什麼?”

江晚搖搖頭:“我沒有傷心……就是以前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很討厭它再發生一次。”

薛懷朔有些吃驚地問:“你修道之前生過孩子?”

江晚:“……”

江晚:“……”

江晚:“……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誰能夠想到,第一次寫傻白甜主角,竟然不是女主傻白甜,而是男主傻白甜。

總感覺女主要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下一秒就會被騙身騙心。

(老母親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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