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真陽之氣(1 / 2)

若說打架有什麼講究, 無非是不能遊移不定,不能拿不準目的,要殺就殺、要傷就傷、要立威風就立威風,猶猶豫豫, 再高的修為也沒用。

薛懷朔哄姑娘不在行, 打架倒是沒有輸過。

一是他修為確實精純;二是他目標明確,又下得了狠手。

雖然他的目標一般都是“把他們全殺了”。

那些冒著金光和黑氣的令牌都沒有實體, 甚至江晚都看出來那隻是虛招,為的就是讓對麵躲開,好陷入他下一招的攻勢中。

看出來了,但是卻不得不按照他設想的去做。

因為那些令牌雖然是虛招, 但是卻明明白白地帶著森森鬼氣, 鬼氣入體,上仙自然沒那麼容易死,但接下來一段時間受到影響行動略為遲緩卻是沒辦法避免的。

在這種級彆的鬥法中, 隻要慢上一個瞬息,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蔣長老笑談中將薛懷朔尊為上仙, 但其實誰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修為到底如何。

薛懷朔有龍族血脈, 並且因為生母是未曾修行的人族,他體內龍族血統其實占絕對上風。

這意味著他不必按照普通修行者那樣一步一個腳印, 必須老老實實晉階才能真正擁有上仙實力。

因為上仙界是三清道祖開辟的,進階規則是此次元會運世才製定的。

而龍族是僅存的天之四靈之一, 天之四靈時代遠早於三清道祖。上古異獸和人族修道者一直走的是兩條道路, 它們不像平常獸族必須化為人形才能繼續修道(雖然現在為了不顯得太異類, 一般的龍族還是會早早修出人形)。

尋常獸族,比如小熊貓就必須要先修出人形,才能繼續下一步的修行。

羅刹山畢竟位於南瞻部洲,就算上仙間消息比較靈通,蔣長老知道的也隻是混元內門被屠了,具體怎麼回事也是雲裡霧裡。

所以他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真的能索他的命。

而且是瞬息之間。

當初混元內門的幾位人族上仙攔不住他,如今幾個羅刹族的魔修自然也攔不住他。

羅刹族的男性一般在修行上有超乎尋常的天賦,而且他們出身魔界,又有尚武之風,比尋常上仙的戰鬥力要強不少。

但是並沒有用。

薛懷朔不常用劍,儒雅君子用劍,他不是,他用刀,而且是極薄極銳利的快刀。

快刀易折。

在蔣方明之前,他的兩位同伴——族內按輩分要小他兩輩的同伴就已經搶先迎擊上去了。

蔣方明不覺得在他人打鬥的時候偷襲有什麼問題,也不覺得三打一有什麼問題,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這個道號執明的年輕人也是時候知道——快刀易折,他這樣的快刀,在這種世道活不了多久的——

蔣方明用的是蛇形長鞭,他本人也如毒蛇一樣,不吝於用一切毒招、狠招,他死死盯視著對手,隻能他露出一點點破綻,就置之死地。

然後他如願以償看見那柄快刀斷成數截——

同時斷成數截的還有他的兩位同伴。

那柄鈍了的斷刀接下來就插進了他的胸口。

薛懷朔大約覺得這麼短的刀殺不死人,得補個刀才放心,接下來就把刀抽出來,隨手扔開,冷冷看了他一眼。

名叫蔣方明的鷹派長老得到了和萬裡之外混元內門諸位一樣的結局。

他炸成了一團血霧。

剛才那高高在上的、笑裡藏刀的、老道而圓滑的、野心勃勃的,全部炸成一團血霧,什麼也沒有了。

由於薛懷朔離這位蔣長老有點太近了,他的血濺了不少在薛懷朔身上。

薛懷朔今天穿了件黑色外袍,倒是不太明顯,他不甚在意地擦了擦臉上的血漿,重新落在了江晚身邊。

屑金丸是三清道祖命令九曜星官煉製,幫助其進階的第一次嘗試。

失敗了,接下來才是那枚素魄。

這種強力外掛再加天之四靈浮山龍的血脈,就意味著戰無不勝。

鬼域玄聖真君都無法戰勝的人,區區幾個上仙級彆的魔修又怎麼能傷他?

華服少年見短時間變故陡生,不由得臉色大變,他沒有父輩那麼高深的修為,年紀輕輕,也不曾見過什麼大世麵,原本強行假裝出來的謙遜瞬間破功,喊道“你怎麼敢?!”

薛懷朔重新換了把刀,接他的話說“我有什麼不敢的?”

華服少年目呲儘裂,喊道“這是我羅刹族的事情!你憑什麼插手!三清道祖要是知道你殺了我父親!搶了素魄!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薛懷朔“什麼素魄?他怎麼知道這裡有素魄?”

華服少年“你明明知道……”

這個瞬間他猛然反應過來薛懷朔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二話不說立刻轉身想逃。

接下來江晚看見了一場安靜的屠殺。

殺了在場所有人,自然不會有人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泄露出去。

江晚無法確切描述到底發生了什麼,總之薛師兄把手上的刀扔掉,再換了第三把新的刀時,在場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全部屍體都擁有整齊劃一的傷口,喉嚨一刀,立刻斷氣。

他甚至轉頭把刀架在剛剛救下來的那個盔甲少年脖頸上,平靜地威脅他“剛才你沒有聽見什麼素魄,知道了嗎?”

那少年連忙點頭,主動立了個不破之誓,表示自己死也不會亂說。

薛懷朔把囚禁阿昊的木籠劈開,挑斷他身上的繩索,朝小姑娘一揚頭,示意接下來是她自己的事,然後對江晚說“走。”

江晚問“去乾什麼?”

薛懷朔說“殺人。”

今晚發生的事情是這樣的鷹派和鴿派之間發生了一場血腥暴力的奪權武裝鬥爭,在艱苦卓絕的爭鬥後,鴿派最終獲得了勝利,並且將鷹派所有餘孽清洗乾淨。

鷹派輸了,代表羅刹族與三清道祖聯絡的人自然是鴿派,鴿派怎麼會說自己救命恩人的壞話呢?

以一己之力挽救他們全族的救命恩人。

那自然是鷹派的三位上仙胡作非為、為所欲為、膽大包天、殘害忠良,這才被他們請的外援殺了嘛。

薛懷朔不確定素魄的事情有沒有彆人知道,所以他選擇把可能知道的人全殺了。

把所有反對派全殺了,他說什麼都是對的。他說今晚發生了什麼今晚就發生了什麼。

一場政治鬥爭,自然要有贏家。

江晚對之後的事情記得不太清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跟著薛師兄到底殺了多少人,支撐她乾這些事情還沒有崩潰的主要是

那些鷹派的打手,在被殺之前,多半在對無力反抗的平民為所欲為,以發泄這麼多年的怒火。

一場戰爭,總要有贏家,總要死人。

贏的是鷹派,今晚鴿派就要死傷大半;贏的是鴿派,今晚鷹派就逃不出一個活人。

薛懷朔不在乎哪方贏,他隻是殺人,把一切可能泄露出秘密的人全殺了。

但是在那些剛剛被殘殺侮辱的鴿派平民來看,他確實不亞於救世主。

雖然救世主把剛殺的敵人身上搜出來的砍刀扔給他們,催促他們去殺人有點怪怪的……

反正在他確定的勢力範圍內,已經找不到一個鷹派的活人了。

最後他對鴿派已經戰至絕望、卻猝不及防迎來大反轉的某個高層長老說“這幾天在你們這兒玩的很高興,你們鴿派的人都挺好,不用謝,以後我有空還來玩。”

那位長老“……”

他顫顫巍巍地問“您為什麼幫我們?如此大恩,沒齒難忘!”

薛懷朔敷衍地回答“因為你們這裡山好水好看著順眼,而且主要是你們自己的人戰勝了敵人,和我沒有太大關係,明白了嗎?”

長老很上道,點頭正要再說些什麼,眼前的人已經瞬間消失不見,閃身飛出老遠去了。

不求名不求利,事了拂衣去,簡直是個真正的俠客。

所以說世間的事情真是奇怪。

離開羅刹山和海邊之後,溫度就陡然降了下來,或許是因為薛師兄的速度太快了點,而外麵正常的季節是冬天。

江晚被他牽著手,風聲呼呼的從她耳邊刮過去。

她的手腳發麻,腦子裡還在自動回放剛才的血腥場景,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隻是走了走神,瞬息千裡,然後就降落在了某個不知名的小鎮。

薛懷朔扔了錠金子給旅店櫃台,現在正是淡季,又已經深夜了,人少得可憐,雪下得那麼大,讓人感覺這家裝潢精美的旅店入不敷出、虧損嚴重,下一秒就要原地倒閉。

進了浴室,在明亮的燈燭下,江晚才察覺到自己師兄的疲態已經很明顯了。

他屠滅混元內門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