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下)(1 / 2)

喬五兒又給了因為麻藥後勁還不怎麼清醒的敖烈一針, 然後讓他自己去那個大罐子裡找他師妹的內丹,把人抱進到小屋子裡去,彆在她身邊礙手礙腳。

很多入魔的魔修,都喜歡留下祭品的骨頭來把玩, 甚至將骨頭做成裝飾品或食器。因為魔界認為人的神機蘊含在骨頭裡,聚集神機最多的地方就是頭蓋骨。

最過分的一種魔修,據說來自天山之後, 認為女性的身體蘊含著世界上最多、最有宜修行的神機,他們獨特的修行方式是將女性的身體作為祭品,而自己從女性身體中吸取神機。

……沒錯, 就是把女性當爐鼎啦。

總之,各地不同的魔修,都有把祭品骨頭留下把玩的習慣, 骨珠鏈、骷髏頭也是常見的祭品。

也算床上這龍族姑娘走運吧。

弘陽仙長原本定下計劃的時候, 和她說:“兩顆藥,既然她(西靈元君)不在了, 一顆藥給晚晚, 另一顆藥你就拿著吧。”

喬五兒表示自己並不想要, 本來幫他忙就已經很麻煩了,再拿了藥完全摻和到這件事情裡去,她以後怎麼愉快地撒手不管繼續去睡美男子。

更何況她喬五兒就沒有尊嚴的嗎?自己修行到的長生才算長生,吃藥算什麼?

她原本想剩下這顆藥乾脆也給江晚算了,現在見碰巧還能再救個人,索性送出去了, 還能賣龍族一個人情。

……原諒她搞了那麼多龍鱗龍筋吧,不要追殺她,她也是迫不得已。

喬五兒一般快速地調配需要的藥劑,一邊看了一眼已經被她放進溫水中的江晚,溫水裡加了些她研製的藥丸,現在還沒化開,沒太起作用。

弘陽仙長送給自己女兒的那盒朱砂很好找,江晚的芥子戒可以直接衝開,裡麵的東西也不多,一下子就找到了。

雖說朱砂有毒,但現在也顧不得了,萬一這姑娘沒熬到她把藥配出來呢?

於是喬五兒還是把那整盒朱砂都倒進了溫水裡,朱紅色如同晚霞暈開,水原本能沒到她的臉頰邊,但朱砂一入水,煉化之後附在上麵的修為就立刻發揮作用,水在她周身一漾一漾的,喬五兒放進去的藥丸也融化在其中不見了蹤影,沒一會兒水位就降到了她耳後。

江晚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額頭上的傷口逐漸愈合,躁動不安的魂魄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看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弘陽仙長製造傀儡的手藝真的太厲害了,這簡直就是活人嘛。喬五兒想,要是他的三昧和太真玄女的完全一樣,他絕對能再造個新種族出來。

喬五兒把長生不死藥收在了自己身上,見她情況穩定了下來,再加上手上的藥劑需要時間才能煉化,便往外走了幾步,去找剛才西靈元君被她捏爆的頭顱。

是這樣的……喬五兒剛才忽然想到,既然西靈元君被砍了頭還能繼續活著,說不定她頭被捏爆了還能活著呢?她又不是人族,不能以常理度之。

為了防止被打不死的西靈元君偷襲,喬五兒決定再去補兩刀,把剩下的那點渣渣都碾成粉全當風揚了,她不信劇情還能反轉。

現在的三流話本就是喜歡寫這種結局反轉的故事。

要不要順便去看看那個被她上了劇毒的薛懷朔?

喬五兒思索了兩秒,決定不去,任他自生自滅。

草。這位姓薛的小朋友,我喬五兒雖然渣,但也很少乾這種事情,你到現在經曆的事情記得算在你師父弘陽仙長頭上,不要來找我,我和這件事沒關係。

待喬五兒迅速找到西靈元君那顆殘缺的頭顱,把它完全給碾成灰之後,再回到那個房間的時候,出乎意料地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薛懷朔。

他明明眼睛完全看不見了,剛才還因為劇毒纏身一動不能動,被喬五兒敷衍地給了一針解毒,喬五兒剛才還覺得他可能還要再掙紮一會兒才能恢複。

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找過來的,他不是什麼都看不見嗎。

衣服上留著鞭痕,臉上還有點臟兮兮的,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在摸溫水裡躺著的姑娘的臉。

喬五兒在他的衣服上看見半個血手印。可能他手上本來有血,想伸手去摸自己妹妹的臉,又怕弄臟她,就先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喬五兒也不知道該想什麼,心下歎了口氣,走過來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室內的年輕男人聽見響動,猶豫片刻,往後退了一步,以保護的姿勢站在了自己師妹身前。

薛懷朔還以為自己如此鏖戰之後的五感依舊和全盛時期沒什麼區彆,沒想到來人已經發現自己了,隻是想著喬五兒似乎不太喜歡自己,怕她看見自己起了厭惡之心,不願意施救,於是後退了一步。

可他又想萬一喬五兒把自己師妹的傷口治好不是為了救她呢?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意圖?她這一係列看不懂的行為到底是要乾什麼?

薛懷朔從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做好事,想著大不了和師妹一起死在這裡。

於是他站了回去,靜靜地和響起腳步的方向對峙。

喬五兒走了過去,俯身把江晚臉上的血痕擦掉,薛懷朔看不見,再加上他太急切,手上的血又太多,其實並沒有擦乾淨,還是在她臉上留下了淡淡的血色印痕。

“我是在救她。”喬五兒說:“你出去吧,礙手礙腳的,不要反應過度。”

沒等他有什麼疑問,喬五兒就繼續說下去:“我救她是因為她是我義兄的女兒,我義兄臨死前把她托付給我,讓我好好照顧她。”

薛懷朔頓了一下,說:“你義兄是……太陰星君,也就是我師父,弘陽仙長。”

喬五兒見他眼眶空洞洞的,渾身到處是血,自己看著也是活不久的樣子,還這麼堅定地擔當一個“保護者”的角色,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隨後說:“是的。他已經死了,而你師妹是你師父的女兒。”

薛懷朔抿了抿嘴,說:“師父沒告訴我,他說他女兒出生就死了。”

喬五兒道:“確實出生就死了,她現在用的身體是具傀儡,我義兄用儘心血才造出來的。”

薛懷朔:“她在混元山外門的這些年,我師父並沒有去看過她。”你不要騙我。

喬五兒笑了笑:“因為傀儡身體會消磨魂魄的神機,我義兄也沒法避免這一點,於是他想了另一個辦法,用其他魂魄先養著這具身體,等他拿到長生不死藥之後,再把女兒的魂魄放進去。如今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從西靈元君手上拿到藥,來救我義兄的女兒——否則朱砂一旦用儘,她魂魄神機遲早有一天被消磨殆儘。”

她摸了摸江晚的頭發:“我義兄還動搖過,覺得女兒在彆的世界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可是有次他拿到一麵殘缺的鑒世鏡,迫不及待去看看女兒過得怎麼樣,發現她在被那個世界的父母虐待……之後才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薛懷朔:“……她說她自毀過,就是那個時候?”

喬五兒點點頭,她忘了薛懷朔看不見,又說了一句:“我義兄臨死之前讓你彆叫他師父了,你們兩清了。”

薛懷朔不明就裡:“什麼兩清?”

喬五兒說:“他養了你這麼多年,手把手教導你心法修行,給你提供居所,保護你不受他人欺晦,已經兩清了。”

薛懷朔道:“我是感念師父恩情,所以來為師父報仇,不是要與他兩清。若……若真如你所說,晚晚是師父的女兒,我自然會好好對她。”

喬五兒短暫地笑了一聲,她沒想到眼前這人竟然還是什麼都沒發現,可能是思維定式了,被洗腦洗習慣了,不願意把師父往不好的方向想。

薛懷朔見她笑,頓了頓,又說:“她是我妹妹,我當然要愛護她。”

喬五兒忍不住笑:“抱到床上去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