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合一(2 / 2)

反而是慣常對這些事漠不關心的虞珩反應最快,對紀璟嶼道,“恭喜嘉王,小王必如約而至。”

“到時我親自在門口迎表弟。”紀璟嶼語氣親昵的道,“新雪年幼不知事,隔壁的明通更是隻知道玩鬨。若是她們行為不當,無心中得罪表弟,還請表弟憐她們年幼,不要與她們計較,儘管來告訴表兄,表兄替你教訓她們。”

虞珩聽過不少人對他說類似的話,那些人不是眼中滿是警惕和防備,就是言語間含沙射影讓人極不舒服。從來都沒有人像是紀璟嶼這樣,態度自然又不失親昵。

紀璟嶼也是第一個叫他表弟的宗室。

襄臨郡主生前就幾乎不與宗室來往,她去世後,虞珩先是守了半年重孝,又休養半年。

之後大半年的時間,他偶爾在英國公或英國公世子身邊見到宗室,無論是長輩還是平輩,都禮貌又疏離的喚他‘小郡王’。

明知道紀璟嶼說的隻是客套話,根本就不可能為他而責罰誰,虞珩還是因為紀璟嶼是紀新雪的兄長,和紀璟嶼帶給他的新奇之感,對紀璟嶼有很好的印象。

虞珩抬頭看著紀璟嶼,十分認真的道,“寧淑縣主很好。”

宣明縣主沒見過。

紀璟嶼莞爾,井不在意虞珩口中隻有紀新雪。

其他人聽了二人的對話,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爭先恐後的說起吉祥話。

紀璟嶼態度溫和又有耐心的與每個人打招呼,最後總要提一句紀新雪年幼,請眾人多擔待。

學堂中沒有完全不長眼的人,聞言立刻開始誇紀新雪,恨不得將紀新雪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紀新雪噙著笑站在紀璟嶼身側,聽紀璟嶼請眾人照顧自己,心間暖的一塌糊塗。

直到眾人開始變著花樣的誇獎他且用詞越來越沒有底線,紀新雪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收斂。他轉頭對紀璟嶼道,“阿兄,我們去找阿姐吃飯好不好?她昨日......心情不好,你去陪她吃午飯,一定能讓她高興。”

讓寒梅院那些看四娘子熱鬨的人知道,四娘子除了阿耶,還有阿兄。

這是紀新雪第一次對紀璟嶼提出要求,紀璟嶼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嘉王交給紀璟嶼的任務是通知所有國子監小學,國子學和太學的學生,嘉王府即將設宴的事,然後親自去各宗親和公侯勳貴府上送請帖。

可惜他出門晚,正好卡在這個時間,隻剩下寒梅院還沒去。

既不能在大中午的時間去彆人府上拜訪,也不能去寒梅院學生小憩的院子發請帖,正好可以與四妹和五妹一起用膳。

紀璟嶼帶著紀新雪離開時看到仍舊站在門口的小郡王,停下腳步問道,“表弟可要一起?”

虞珩沉默了一會,搖頭道,“我院子裡還有事。”

他沒說謊,他今天要徹底將屬於他的院子都圈起來,等過兩個月好動土的時候,再砌上圍牆。

紀璟嶼聞言也不強求,與虞珩道,“五日後,我在王府等表弟。”

虞珩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看著紀璟嶼和紀新雪的身影徹底模糊。

“小郡王!”張思儀垂著眼睫出現在虞珩身後,小心翼翼的道,“家裡說今日要給我送新鮮的河蝦來,可以請你來我的小院共同享用嗎?”

二月末的新鮮河蝦,在寒竹院,也能算得上是稀罕玩意。

張思儀為了給虞珩賠罪,特意央求祖父給他找來這些新鮮河蝦,代價是要在兩個月內,背通兩本大書。

虞珩毫不猶豫的拒絕,“多謝,你留著吃。”

沒等張思儀再鼓起勇氣,說出更多挽留的話,虞珩已經走遠了。

“小郡王不吃我吃啊!”李金環攬住張思儀的肩膀,腆著臉道,“好兄弟,這次你請我吃河蝦,下次我請你吃新鮮的荔枝。”

施宇懶洋洋的抬起手,“我雖沒有新鮮的荔枝卻能央求父親弄幾條活海魚來。”

旁邊看熱鬨的祁株笑道,“我去歲按照祖上留下的釀酒方子釀了幾壇好酒,不知可否能入兄長們的眼。”

張思儀本就為被拒絕傷心,聽了眾人話更覺得糟心,狠狠推開靠在他肩膀上的李金環,轉頭就往學堂外跑,“煩死了!”

被推開的李金環轉頭與施宇對視。

兩個呼吸後,整個學堂都是二人幸災樂禍的誇張笑聲。

“不行,我今天非要求他賞臉,給我個河蝦吃。”李金環挽起袖子,誓要與河蝦奮鬥到底。

施宇不甘落後,應聲道,“小郡王不吃,我們吃了也不算浪費。”

二人再次相視而笑,興致勃勃的去打秋風。

走到門口時,李金環突然回頭看向祁株。

剛才還跟著湊熱鬨的祁株仍舊坐在座位上,絲毫不見被李金環和施宇丟下的尷尬,見李金環回頭,還對李金環笑了笑。

李金環默默咬緊後牙,想到那河蝦畢竟是張思儀要請小郡王,小郡王不要才會剩下的東西。以小郡王和祁株之間緊張的關係,要是讓小郡王知道他不要的河蝦便宜了祁株,恐怕又要生氣,也會讓張思儀裡外不是人。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讓祁株跟上來,狠心轉過頭。

祁株目送李金環和施宇離開後,才慢吞吞走出學堂。

寒竹院還沒有小玉竹的書童們都圍著小郡王轉,根本就沒人理會他,但他井不著急。

他想要的是左膀右臂,而不是伺候他洗漱給他跑腿的人。

現在,他要先弄明白,他放在院子裡的東西被小郡王扔到哪裡了。

那裡麵有李娘子親手給他縫製的東西,必須要找回來才行。

李金環和施宇大搖大擺的走入張思儀的小院,猶如餓虎般直奔飯桌。

張思儀的表情比剛被小郡王拒絕的時候好看了許多,甚至有心情與來吃白食的兩個人打招呼,“你們來了。”

“你彆沮喪。”李金環大馬金刀的坐下,“小郡王慣常獨來獨往,不肯輕易賞臉也很正常。以後我們每半個月就在院子裡來次燒烤,軟磨硬泡的去求小郡王,實在不行的話,再求寧淑縣主為我們說說好話,小郡王遲早都會賞臉。”

施宇連連點頭,“有句話這麼說來著?”

“烈王怕纏郎!”李金環拍手搶答。

施宇滿臉震驚,頓時忘記自己原本是打算說什麼。

張思儀被兩個人逗得笑出聲來,“罷了,我們先吃,其他事以後再說。”

李金環和施宇連連點頭,在張府仆人的服侍下淨手後,立刻抄起筷子直奔河蝦。

不對,河蝦呢?

兩個人抬起頭,茫然的看向張思儀。

張思儀親自用公筷將中間盤子中的六枚河蝦,分彆放在三個人麵前的碗底中,“快吃,彆和我客氣。”

“隻有六個?”李金環難以置信的和與張思儀確認,“不是,這東西你就算是再帶回家也未必能活到晚上,還不如咱們吃個新鮮。”

施宇則想到另一種可能,“該不會是隻剩下六枚活蝦吧?還好小郡王沒和你來吃蝦。”

張思儀嘴角的笑容逐漸爽朗,“我隻留六枚新鮮河蝦給你們嘗鮮,剩下的河蝦都遣人送去小郡王的住處,小郡王收下了。”

李金環和施宇麵麵相覷皆無話可說,隻能將錯過新鮮河蝦的遺憾發泄在已經被煮熟的河蝦上,親自給河蝦褪衣。

好在張思儀已經另外在酒樓要了好菜,怎麼也不至於餓著李金環和施宇。

三人吃的正高興,忽然見虞珩的書童紫竹提著個食盒過來。

張思儀剛紅潤起來不久的臉頰,再次變得蒼白,可憐巴巴的望著紫竹手裡的食盒。

小郡王該不是讓人將新鮮河蝦煮熟後,又送回來了吧。

李金環和施宇也都想到這種可能,皆神色複雜的看向紫竹手裡的食盒。

想到張思儀看到食盒中是河蝦,可能會有的種種反應,李金環和施宇都覺得屁股下麵像是長了個仙人掌,恨不得能立刻逃跑。

紫竹雙手用力將食盒放在桌子上,發出‘哐’得一聲。

他靦腆的笑了笑,對張思儀道,“小郡王讚賞您送去的河蝦非常鮮美,讓我給你送幾隻從封地上送回來的湖蟹。”

說罷,紫竹掀開食盒,露出裡麵的紅色蟹殼。

“小郡王說,‘可惜現在不是吃蟹的時節,這些蟹隻是看著大,井不肥美。’請您不要介意。”紫竹將食盒中尚且冒著熱氣的蟹端出來放在桌子上,三層食盒,正好裝下六隻蟹。

正想著要怎麼提出跑路,才不會讓張思儀太尷尬的李金環和施宇,頓時覺得屁股下的仙人掌變成漿糊,目光灼灼的盯著桌麵的色澤如美玉的大螃蟹。

他們今日果然沒白來!

紫竹從張思儀的住處離開時,隱約聽見身後傳來十分激烈的‘讚美’聲。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小郡王知道張郎君收到大螃蟹後的喜悅,一定也會高興。

四娘子見到紀璟嶼和紀新雪來找她,果然十分開心,她還記得昨日嘉王對紀璟嶼發怒的事,小心翼翼的問紀璟嶼是否要緊。

紀璟嶼溫柔的摸了摸四娘子的發髻,將四娘子耳邊有些歪的絹花扶正,“阿耶已經罰我,等我受完罰,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四娘子又纏著紀璟嶼問,嘉王是如何罰他。

聽到嘉王的懲罰是讓紀璟嶼通知所有國子監小學,國子學和太學的學生,嘉王府即將設宴的事,然後親自去各宗親和公侯勳貴府上送請帖,四娘子眼中閃過濃濃的羨慕,搖晃著紀璟嶼的手臂撒嬌,“阿兄,下午帶著我一起,好不好?我都好久沒去王府和國子監之外的地方玩了。”

紀璟嶼頓時哭笑不得。

他倒是願意成全四娘子,但他正是待罰之身,再帶著四娘子奔波就不太合適。

紀新雪拉住四娘子的手腕,學著四娘子的口氣撒嬌,“阿姐,我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他自己感覺良好,沒覺得哪裡不對,四娘子卻滿臉呆滯,半晌都回不過神。

救命,阿雪怎麼能頂著和阿耶如此相像的臉,學她的語氣撒嬌。

這感覺就像......阿耶親自在對她撒嬌。

四娘子被自己的腦補刺激的打了個哆嗦,抓著紀新雪的手就往寒梅院的酒樓跑,再也不提讓紀璟嶼將她帶出國子監的事。

下學回府後,紀新雪與四娘子都被守在王府門口的王嬤嬤叫去正院。

從未參與過宴席的紀新雪這才意識到,王府擺宴遠比他想象中的複雜。

不僅他和四娘子被抓到王妃的正院補課,平時隻在自己的院子中活動的兩位孺人和鐘娘子也被王妃分派了任務。

如此每日在王妃的院子中補課到三更的日子過了整整四天,終於熬到正式開宴的日子。

天還蒙蒙亮,晴雲就將紀新雪喊醒,用蘇嫻提前選好的衣服和配飾給紀新雪裝扮。

碧絹則被紀新雪派去鐘娘子那搭把手,免得鐘娘子多年沒有交際,突然出現在這種盛大的場合會忙中出錯。

全套裝扮完,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紀新雪唯有舉止端莊,才不會被頭頸上沉重的裝飾和幾乎要拖在地上的裙擺絆倒。

為封王而廣邀賓客,這樣的喜事,不可能隻擺一日宴席。

皇宮擺宴都要求官員隻帶妻且限製兒女人數,王府設宴卻是來者不拒,來客不怕招人眼,甚至連遠方親戚都可以帶來。

長安官員各個都攜家帶口的前來,且不說王府能不能顧得過來,最重要的是,王府真的裝不下那麼多人。

今天是頭日宴,也是最重要的一天,隻請宗室和有爵位的勳貴及家眷。

第二日,請三品以上的大員及家眷。

第三日,請六品以上的官員及家眷。

第四日起,在府內府外擺三日流水席,隻要在王府大門處說吉祥話的人都能吃王府的宴。普通百姓在府外吃,有官身的人及家眷在府內園子中吃。

第七日,王府閉門設宴,府內仆人換班去園子裡吃流水宴,與主人同樂。

嘉王和王妃要分彆在前院和後院主持大局,除非有如清河郡王那般既是族長又是長輩的人前來,否則輕易不會出現在門口。

在王府大門處迎接客人,基本上由嘉王的兒女們負責。

除了才兩歲的紀寶珊,誰都逃不掉。

旭日東升,王府開大門迎接貴客。

不知何時起就排在王府門前的車隊終於開始緩慢的挪動。

四娘子望著看不到尾的車隊驕傲的挺起胸膛,用力握住紀新雪的手,亮晶晶的雙眼仿佛會說話。

頭一輛馬車踏碎霧氣,出現在眾人麵前。

身穿錦蘭色長袍的英國公世子親自遞上拜帖,朗聲道,“英國公府前來恭賀大王。”

紀新雪收到紀璟嶼的目光,立刻掙開四娘子的手,跟在紀璟嶼身後,主動迎上去。

光是英國公府的馬車就足有五輛,其中還不包括馭馬而來的郎君和女郎。

英國公鬢角已有白發,目光卻仍舊清明有神,虎背熊腰異常健碩,任是誰見到這樣的英國公,都不會懷疑英國公‘尚能飯否’。

這次來王府赴宴,除了嫡子,英國公還帶了庶子。

紀新雪匆匆掃過這些人,隻能認出誰是英國公世子,卻沒猜到哪個人是英國公的嫡次子。

相比小郡王幾乎完美的眉目,英國公的其他男丁未免有些普通。

祁株站在這些人中,都能稱得上俊秀。

紀新雪突然好奇虞珩和祁株的父親,正在袁州任司馬的祁六是何長相。

紀璟嶼先喚“表弟”,將站在後麵的虞珩叫到身邊,履行他那日說‘一定親自迎虞珩進門。’的承諾,才與英國公府眾人打招呼,重點在英國公和世子夫人宜筠郡主,順便將紀新雪正式介紹給英國公府的人。

幾番寒暄後,紀璟嶼麵露歉意,表示自己不能離開大門,讓紀新雪帶英國公府的人入席。

本朝男女大防井不算重,除了郎君更衣的地方都安排在前院,女郎更衣的地點都安排在後院,所謂的前院後院,不過是將更能聊得來的人聚在一起。

紀新雪帶著英國公府的人先經過前院再去後院。

覺得更能與嘉王聊得來的人去前院,覺得與嘉王沒什麼話可說的人留在紀新雪身後,去找王妃說話。

期間紀新雪沒忍住,多看了幾眼走在英國公身側的小郡王,意外的發現小郡王對英國公和英國公世子不僅沒有敵意,還有不明顯的親近,完全不見他平日裡聽見有人提起英國公府就煩躁的模樣。

來到前院門前,紀新雪率先停下腳步,請英國公入內。

英國公、英國公世子和其他男丁皆往前院去,小郡王卻停在原地沒有動。

“鳳郎怎麼不動,難道要與我們去後院?”即使重妝也難掩病容的國公夫人柔聲問道。

世子夫人笑道,“你要去後院也行,我們先說好,若是被不懂事的小娘子纏著叫‘美阿兄’,可不許生氣。”

虞珩眉宇間閃過猶豫,側頭看了眼紀新雪後,才壯士斷腕般的點了點頭,惹得英國公府的女眷皆麵露詫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桑落流年”的手榴彈

謝謝“陸雲與林雲楓”的地雷

謝謝“CL”、“今天的你加更了嘛”、“TiMi”、“春山曉月”、“月亮像個大白梨”、“越及境”、“呆無上腦”、“貓貓”、“hiahiahia”、“驚奇草莓”、“小熊彆跑”、“聲聲”、“江上沽酒與誰知”、“橙子”、“28260197”、“殷”、“竹一”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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