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三合一(2 / 2)

又不能始終拖著不去見焱光帝,若是等到焱光帝的不痛快越積越多的時候再來麵對,恐怕不僅要遭罪,還要丟臉丟到前朝去。

他因為每次去見焱光帝都不會挨罰,偶爾還能得到焱光帝的賞賜,不知道被兄弟們擠兌過多少次。

“你能想得開也是好事。”蘇昭儀拿起帕子仔細的為嘉王擦去頭上的細汗,安靜的聽嘉王與她說昨日發生在王妃正院的事。

相比與焱光帝交流時,充滿語言藝術,嘉王與蘇昭儀的對話幾乎沒有保留。

“英國公府......”饒是蘇昭儀在宮中見慣了諸多風雨,一時半會也難以說出英國公府的古怪。

難道還在記恨早已過世多年的虞安?

當年虞瑜剛嫁給祁六的時候,英國公府曾傳出過世子夫人和虞瑜不睦的傳聞。如果世子夫人耿耿於懷到現在,趁著虞瑜已經不在,就去欺負虞瑜的兒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英國公府再怎麼古怪,對蘇昭儀來說終究是外人,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必再想。

英國公能得到焱光帝的歡心,絕對不會是個蠢人,被罰去皇陵時就會想到是得罪了誰。他知道嘉王的厲害後,自然會警告家中人。

‘再升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絕不能牽連嘉王府的人。’

相比之下,蘇昭儀更關心嘉王府。

“寶珊怎麼會獨自一人跑進王妃的院子,設宴的大日子,她那裡難道一個仆人都沒有嗎?竟然不知道抱開寶珊。”蘇昭儀試著回想王妃身邊得用的人,卻發現根本想不起來任何人的臉。

“算了,讓阿嫻多教著她些。”蘇昭儀不願意在兒子麵前多說兒媳的不是。

嘉王麵露苦笑,姨母不是吝嗇的人,從宮中帶出去的兩個宮女都送給了小五,自然也會儘心儘力的去教王妃,但也要王妃有心思學才行。

“姨母的病本就沒好全,不宜太過勞累,還是阿娘在宮中尋兩個老太妃留下的嬤嬤,也好時時刻刻的跟在王妃身邊。”嘉王抬手為蘇昭儀捏肩,眼中滿是討好。

“這麼多年過去,她怎麼還是沒有長進。”蘇昭儀輕哼一聲,忽然抬手掐住兒子的臉,“我不管她怎麼樣,你不許讓阿嫻受委屈。本就是想著在宮中養病無趣,才讓阿嫻出去放放風,也算是替我享受兒孫繞膝的福分,可不是真的出去給你當老媽子。”

嘉王不敢掙紮,又怕在臉上留下紅痕,讓鬆年等人見了不像話,隻能連聲求饒,“阿娘!快鬆手!兒肯定不會委屈姨母,就算我不護著姨母,小四和小五也容不得彆人欺負他們的小阿婆。”

蘇昭儀又聽了嘉王許多保證才鬆開手。

罷了,橫豎王府那麼大,相互看不上也沒什麼,不見麵就是。

“小五上學的寒竹院,是不是有珍嬪和麗嬪的侄女?讓他平日裡離她們遠些,省得日後傷心。”蘇昭儀低聲囑咐。

嘉王捂住不知道有沒有被掐紅的臉,聲音含糊不清,“那邊怎麼又鬨,難不成有人懷孕?”

雖然誰都不敢說,但焱光帝這幾年確實老得格外的快,連帶著宮中有些年紀的嬪妃,平日裡都往老氣裡打扮自己,生怕惹焱光帝的不快。蘇昭儀過年時新做的衣服都是蜜合色或者絳紫色、藏藍色,發飾也是翠玉居多。

除非是兒子進宮,才會穿件讓自己心情好的衣服。

蘇昭儀眼中閃過幾不可見的嘲諷,“若真是懷上,為了腹中幼子才要徹底除去對方,我反而要高看她們。”

嘉王秒懂。

珍嬪和麗嬪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作妖。

“這次又是為什麼?”嘉王低聲問道。

蘇昭儀答,“她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篤定聖人要再封一位良妃,湊齊貴淑賢良四妃。”

“終究還是太年輕。”蘇昭儀搖了搖頭,“你看聖人的後宮,自從聖人登基後,能誕下子嗣的人都是宮女和女官。給你們賜婚的人選也都出身不高,四名皇子的正妃,竟然沒有一個人的父親能超過六品,賜下的滕妾也全都是女官和宮女。但聖人心中,最注重出身。”

“他從骨子裡就瞧不起我們。這些年冷待出身名門的皇後、貴妃和賢妃,是因為怕她們生下的皇子會威脅他的地位。”蘇昭儀目光幽遠的望著赤陽宮的方向,“你看著吧,如果真有良妃,必然是名門貴女。”

嘉王仔細想了下,竟然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當年焱光帝以非正常手段登基,兩個庶弟和嫡親的幼弟都沒活過半年。

蘇昭儀從來都沒有特意隱瞞過嘉王什麼,嘉王從小就知道,焱光帝剛登基的時候,後宮極為混亂,幾乎每天都有皇子或皇女出現意外、

皇後、貴妃和賢妃不是沒有懷孕過,她們甚至生育過,可惜除了皇後的德康公主,她們的其他兒女都沒活下來。

正是因為夭折的兒女太多,焱光帝才會在登基三年後,重新給皇子和皇女們排序。

就算是按照重新排序後的排行來看,皇子夭折的概率仍舊驚人。

如今最小的皇子是十皇子,焱光帝卻隻有五名活著的皇子。

很多人都不知道,蘇嫻也曾悄無聲息的滑掉個孩子。

去年的一場小病讓蘇嫻纏綿病榻,正是因為蘇嫻夢到個與嘉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卻又有些區彆的人站在嘉王身後,笑嘻嘻的叫她‘阿娘’。

夢中那個孩子,正好是比嘉王小四、五歲的樣子,連年紀都對得上。

蘇嫻醒來後悲從心來,很是消沉了段時間。

可笑焱光帝將皇宮圍得如同鐵桶,宮中皇子皇女們的命卻比阿貓阿狗還賤。

誰能相信其中沒有焱光帝的縱容?

嘉王握緊蘇昭儀的手,“阿娘”

“你不必擔心,阿娘早就看透了聖人,怎麼會傷心?”蘇昭儀反手將嘉王的手捧在雙手之間,“阿娘隻是遺憾,沒辦法為你爭個子憑母貴。”

“還有......”蘇昭儀眼角落下淚水,“阿嫻陪我這麼多年,經曆無數艱難坎坷,我卻沒能護住她的孩子,我心中有愧。”

蘇昭儀情緒來得快,走得更快,抹去臉上的淚水就恢複平靜,讓人將嘉王帶進宮的菜肴拿去小廚房溫熱。

與嘉王用過午膳後,蘇昭儀命人將賬冊拿來,一副要將嘉王的馬車填滿的架勢,聽聞焱光帝已經有諸多賞賜,她才遺憾的搖了搖頭,隻給兒子選了架江南進貢的屏風,又為蘇嫻選了許多東西。

其餘人,一概沒份。

給蘇嫻的東西中,倒是有幾件適合小郎君和小娘子的玩意兒。

嘉王可以找清河郡王替他招待客人,紀新雪卻沒有任何理由逃避迎接賓客的責任。

大娘子已經常駐在後院協理王妃,四娘子又總是會被熟人拐走注意力,不知不覺的耽擱回到大門的時間,紀璟嶼也不能離開大門。

紀新雪唯有慶幸三娘子還算靠譜,他終究不是孤立無援。

熬過艱難且混亂的前三天後,紀新雪終於得到了解脫。

他不必再去大門處迎客,隻要偶爾去府內或者府外的流水宴處敬‘酒’就行。

下午的時候,鐘府的人拿著請帖來王府拜見,紀新雪才知道王府專門給鐘府送去帖子。

稍稍猶豫了下,紀新雪還是選擇親自去門口迎接鐘府的人。

今日紀璟嶼不在大門處,流水宴的三天,在大門處迎客的人,是王府長史朱十五郎。

朱十五郎見到紀新雪,雙眼陡然一亮,語氣中充滿驚喜,“縣主怎麼專門到前麵來?”

紀新雪還記得自己因為常識不足亂叫‘大人’惹出來的烏龍,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指著門外道,“我來迎阿娘的娘家人。”

“啊”朱十五郎的語氣顯而易見的變得低落,卻沒過多糾纏,轉眼間就打起精神跟在紀新雪身後,陪著紀新雪一同去迎鐘府的人。

鐘府雖然收到來自王府的請帖,卻沒敢像請帖上寫的那樣,將一大家子都帶來。

前來赴宴的人隻有鐘娘子的父母和鐘戡夫婦,還帶了鐘戡的二子一女前來。

紀新雪明顯能感覺得到,鐘府的人雖然想要親近他,卻總是下意識的畏懼他。唯有鐘戡和鐘戡的二子一女,不會在與紀新雪對視的時候,突然移開視線。

對此,紀新雪隻能說,嘉王的威懾力實在太大了。

也許他們看到他的臉,就能想到嘉王帶人闖入鐘府抓人杖責的畫麵。

紀新雪直接將鐘府的人帶到棲霞院。

來開門的人是鐘娘子的陪嫁彩珠,她在原地愣了一會,才流著淚轉身飛奔,“娘子!你看誰來了!”

紀新雪默默扶額,今日來的人都是六品以下的小官和家眷。鐘娘子早就去園子裡招待賓客了,怎麼可能在棲霞院。

飛奔離開的彩珠,立刻跑回大門。

“我已經讓碧絹去請阿娘,你先帶......他們進去坐坐。”紀新雪對鐘府的人福禮,去園子裡替鐘娘子招待賓客。

與此同時,虞珩剛能正常走路,就惦記著要將精心準備的禮物送給紀新雪。他與薑院長告假後,徑直前往襄臨郡主留下的鋪子。

發須花白的老掌櫃早就按照虞珩的要求準備好禮物,饒是他伺候虞珩已久,早就看慣虞珩砸銀子不眨眼的模樣,臉上也帶了幾分心疼,“小郡王不如將東西留著自己享用,這都是用了真材實料,要是收到的人不珍惜或者用不上,還挺可惜。”

虞珩親自捧起雕花木盒,語氣平波無瀾,“不需要她珍惜或者能用上。”

老掌櫃揉了下耳朵,“啊?”

那您專門送如此貴重的禮物做什麼?

總不會是為了體驗一擲千金的快樂。

虞珩目光極為認真的注視掌櫃,“隻要她能笑一笑就好。”

老掌櫃望著虞珩的背影陷入深思。

所以......真的是一擲千金,為博紅顏一笑?

也行吧,反正小郡王砸得起,隻要小郡王能開心就好。

笑眯眯點頭的老掌櫃猛得頓住,等等,紅顏是誰家的姑娘?

紀新雪人在園子裡,卻滿腦子都在想棲霞院裡的鐘娘子和鐘家人會說什麼。

“想什麼呢?”修長的手指在紀新雪麵前閃過。

紀新雪陡然回神,眉眼彎彎的道,“阿兄”

“我聽聞你阿娘的娘家人來府上,正與你阿娘說話,你也回棲霞院和他們說說話,我在這裡就行。”紀璟嶼對紀新雪道。

紀新雪有點猶豫,他不知道鐘娘子是否希望他留在棲霞院。

“去吧,就算我們都不在這,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紀璟嶼卻以為紀新雪的猶豫,是因為不敢輕易離開,輕輕推著紀新雪的肩膀轉身。

紀新雪終究還是領了紀璟嶼的好意,他慢吞吞的回到棲霞院,正好看到站在院門口滿臉不高興的兩個小豆丁和滿臉無奈的彩珠。

“這是怎麼了?”紀新雪仔細分辨了下,哪個是表弟,哪個是表妹。

氣鼓鼓的兩個小包子同時行動,一人抱住紀新雪的一條腿。

“阿公阿婆和姑母隻叫阿兄進去說話,還不讓我們偷聽。“

“嗚嗚嗚,他們真的好過分。”

紀新雪腦中忽然閃過亮光,隱約醒悟自己是在為什麼事煩心,“你們阿兄是不是排行十二?”

表弟表妹齊刷刷的點頭,異口同聲的道,“十二兄真討厭,為什麼隻有他能在裡麵聽大人說話?”

紀新雪揉了揉表弟表妹的頭,滄桑的歎了口氣。

你們的十二兄不是討厭,是可憐。

紀新雪心不在焉的哄了表弟表妹幾句,發現他們極為懂事,便帶著他們去東廂房玩,還找出他曾戴過的玉佩和注定用不上的絹花給表弟和表妹。

如此玩耍了一會,彩珠尋來,說是鐘娘子找他。

踏入房門,紀新雪先看到鐘娘子和鐘府人通紅的眼眶和眼中諸多複雜的情緒,然後才是紅著臉而非紅著眼的鐘十二郎。

剛才哄小孩的過程中,紀新雪已經從表弟和表妹口中得知,鐘府人才來棲霞院,就有人將鐘戡叫去嘉王那裡。

然後鐘娘子和鐘府的人見禮,十二郎帶著弟妹給鐘娘子請安。

大人們有話想說,就讓十二郎帶著弟弟妹妹在院子裡玩或者去西廂房小憩。

又過了很長時間,鐘戡的妻子才突然出現,將十二郎叫去鐘娘子那。

兩個小朋友除了被落下不高興,也是因為被鐘戡的妻子沒完全掩飾好的情緒影響,才會顯得很焦躁。

如今看到鐘娘子房中的眾人是什麼表情,紀新雪更加肯定自己猜想。

鐘娘子肯定是與爹娘和弟妹坦白了他其實是郎君的事實,並提出想要讓倒黴的十二郎娶他的請求。

看十二郎隻有羞澀沒有其他情緒的模樣,八成是隻知道鐘娘子看中他做女婿......唉,倒黴蛋。

紀新雪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按照鐘娘子的介紹,依次給外公外婆和舅母請安,得到三個人的慈愛的笑容。

一片寂靜中,鐘外婆忽然推了下十二郎,笑眯眯的紀新雪道,“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見到園子裡的花都很好看,縣主帶十二郎去看看?”

“對”舅母楊氏重重的吸了下鼻子,“十二郎最喜歡看花。”

“我也要看!”

表弟表妹異口同聲的道。

“你們彆去,陪你們姑母說說話。”鐘外公悶聲道。

鐘娘子乾脆一手一個,將表弟和表妹都攬在懷中。

紀新雪尷尬的差點埋頭找地縫,卻不能眾人期盼的目光下始終沉默。他僵硬的轉頭,看向始終沒說話的鐘十二郎,“表哥,看花嗎?

十二郎對上紀新雪的目光,慌亂又羞澀的低下頭。

紀新雪的良心更痛了。

最後,紀新雪還是帶著鐘十二郎去找地方看花,為了讓彼此不那麼尷尬,紀新雪特意沒去格外偏僻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鐘娘子提前交代了什麼,不僅碧絹和晴雲沒跟出來,就連彩珠都在紀新雪和鐘十二郎停下後悄悄離開。

相顧無言的麵對花叢罰站半晌後,紀新雪捂著隱隱發痛的良心保證,“表兄放心,我會想辦法讓阿耶給我準備豐厚的嫁妝,為你尋美麗賢惠的貴妾,好好養大你們的孩子。”

雖然覺得對不起十二郎,但除此之外,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誰知道幾年之後,他會不會突然喉結凸起、膀大腰圓起來。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唯有嫁人離開長安,才能保命且不拖累嘉王府。

“表妹!”鐘十二郎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兒似的突然炸毛,對上紀新雪的視線卻立刻氣虛的移開目光,磕磕巴巴的道,“怎麼能讓你養我和妾室?不,不是,我能娶你已經是高攀,怎麼可能會納妾?!”

說完這些,鐘十二郎立刻慌不擇路的轉身逃跑,無論紀新雪怎麼喊都不回頭,反而速度越來越快。

“你真的走錯方向了!”紀新雪無奈扶額,算了,反正到處都是王府的仆人,十二郎不會丟。

他還是想想等會回去,該怎麼麵對鐘娘子的試探吧。

是無所謂的說可以,還是羞澀的說可以?

情緒太雀躍,會不會讓鐘娘子更擔心?

紀新雪陷入沉思沒看路,差點為躲避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摔倒,多虧這個人及時拉住他。

他順著衣袖上交纏在一起的紅色繡紋往上看,臉上不自覺的掛上笑意,“小郡王,你的腳傷好了?”

虞珩不答反問,“那個人是誰?他憑什麼讓你拿嫁妝養他,再養他的妾室和庶子?”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固定時間更新,18:00還是21:00?或者其他時間,你們提議,我選擇性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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