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三合一(1 / 2)

翌日天還蒙蒙亮, 嘉王就起身洗漱。

鬆年已經為嘉王準備好天青色的親王常服和白玉雕製的發冠。腰墜等配飾,也都是用料奢華製式樸素。

“阿娘見到我,肯定要怪我浪費好料子。”嘉王眼中閃過嘲諷,這身衣服直接穿去靈堂都不會失禮。

鬆年沉默的蹲下身, 為嘉王整理好袍尾的褶皺, “昨日席麵上的菜色已經準備好, 奴已經親自檢查過。”

“當初怎麼就派了你這麼個悶葫蘆到我身邊?”嘉王搖了搖頭, 嘴角卻浮現笑意, 率先邁步往門外去。

嘉王府的馬車到宮門時,正好是金吾衛開宮門, 準備換班的時候。

焱光帝十分注重宮中安全。

他登基後, 什麼事情都是能糊弄就糊弄, 糊弄不了也無所謂,一副‘反正我是皇帝,你們還能拿我怎麼辦’的賴皮嘴臉,唯獨對自己的安危十分在意。力排眾議的將金吾衛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勳貴後代得恩蔭,另一部分是從各大軍營中抽取精銳。

焱光帝非常不喜歡金吾衛中的勳貴後代, 甚至明著說不許這些人出現在他附近。久而久之, 金吾衛中的勳貴後代越來越少。沒有其他辦法, 隻能在金吾衛混日子的人, 也整年整月的告假,反正無論他們去不去當值,該給他們的俸祿都不會少。

負責宮門安全的金吾衛,全都是金吾衛大將軍的直係,隻肯聽焱光帝的命令和金吾衛大將軍的調令。

就算是嘉王親自等在宮門外,這些金吾衛也不會給嘉王行任何方便。

無論是誰要進入宮門, 都不能耽誤金吾衛的交接且要經過嚴格的檢查。

嘉王早就習慣了看這些人形兵器的冷臉,他站在車架上負手而立,冷眼看著宮門內外的金吾衛經過種種複雜的過程後終於交接完畢。

“莫將軍來了。”立在馬車邊的鬆年低聲提醒嘉王。

金吾衛大將軍莫岣,來曆不詳,據說是先帝給焱光帝的暗衛,是焱光帝最信任的心腹,掌握長安所有兵馬。

他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皇宮中留宿,以保證隻要焱光帝需要他,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出現在焱光帝的視線中。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焱光帝對莫岣的信任,遠勝於對後妃和兒女們的信任,以至於傲氣如嘉王,正值不怎麼高興的時候見到莫岣,也要主動上前打招呼。

“莫將軍,許久不見。”嘉王站在車架上點了點頭。

“大王安好,恭賀大王。”莫岣單膝跪地與嘉王見禮,“在下要主持金吾衛交接,若有怠慢,請大王恕罪。”

說罷,沒等嘉王有所反應,身高近乎兩尺的莫岣已經自顧自的站起來,轉身走向整齊排成兩隊的金吾衛,依次確定隊列中的所有人都是他熟悉的麵孔。

折騰到太陽徹底從地平線上爬上來,金吾衛終於交接完畢,莫岣才來請嘉王入宮。

“勞煩大王久等。”莫岣深深的低下頭。

嘉王早就知道莫岣的性格,他還知道些更深的隱秘。

莫岣確實是暗衛出身,原本叫十二,焱光帝要用他,讓太醫院不惜一切代價治十二身上的暗傷,讓十二能擁有和正常人一樣的壽命。

包括十二在內,當初共有六名暗衛,同時受到太醫院的診治。

最後卻隻有十二和十九在太醫院的診治下成功根治暗疾,獲得光明正大的站在焱光帝身邊的機會。

焱光帝親自為二人賜名。

十二選莫為姓,意為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焱光帝的恩情,被賜名為岣。如今官拜正二品金吾衛大將軍,掌握長安的所有兵馬,說是權勢滔天都不為過。

十九選白為姓,意為重新開始,被賜名為千裡,是焱光帝的女官,替焱光帝草擬詔書,保管玉璽。外麵善於溜須拍馬的人,甚至尊稱白千裡為‘內相’。

焱光帝荒唐多年,虞朝仍舊能維持平穩,除了有三代帝王留下的底蘊,亦少不了忠心耿耿的莫岣和白千裡的功勞。

嘉王對莫岣笑了笑,“是我沉不住氣,迫不及待的想與阿耶分享稀奇事,竟然忘記宮門交接的時間,大將軍又有何罪?”

莫岣保持低著頭的姿勢表示對嘉王的恭敬,口中的話卻沒有半分客氣,“大王要帶何物進宮?卑職要先檢查一番。”

嘉王跳下馬車,穩穩的落在莫岣旁邊,是我昨日在府中設宴的吃食,想帶來給阿耶看看。

莫岣隻看了眼菜色就移開目光,改為檢查食盒內是否有不妥,“聖人不會吃外麵的吃食。”

哪怕是親兒子獻上的吃食,焱光帝也不會改變態度。

嘉王早就知道這點,他對莫岣道,“隻是與阿耶分享我的喜悅,如果阿耶看到這些菜色,生起想要品嘗的想法,正好可以拿去禦膳房,讓大廚們做個參考,剛出鍋的菜,味道才夠鮮美。”

莫岣再次沉默下來,嘉王卻主動找話,“我看大將軍的劍穗不錯,可是英國公府的年禮?”

“嗯”莫岣應聲。

“我也收到了差不多的年禮,卻是個光禿禿的劍穗,上麵什麼都沒有。不像將軍的劍穗,竟然還帶著顆紅珊瑚。”嘉王試探著伸出手,見莫岣沒有拒絕,才將劍穗上的紅珊瑚攏在手心,“雕工極佳,像是前朝唐大家的作品,英國公有心了。”

莫岣身形稍頓,他是粗人,並不知道嘉王口中的唐大家是誰,隻知道讓嘉王連連稱讚的東西,必定不會是凡物。

麻煩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莫岣才檢查完馬車裡所有的東西,請嘉王進宮。

嘉王點了點頭,道了句‘大將軍辛苦’。

鬆年將始終捧在手心的油紙包遞給莫岣,笑道,“這是昨日王府宴客時的各色糕點,大將軍和金吾衛的人都公務繁忙,沒時間去王府赴宴,嘗嘗這些糕點,也算是蹭上大王的喜氣。”

莫岣接過糕點,對鬆年點了下頭,站在原地,目送嘉王的馬車離開。

他將腰間的劍穗扯下來塞進懷中,糕點遞給身後的親衛,“當值不許吃,午歇的時候可以。”

親衛還不能像莫岣一樣,情緒完全不外露,聲音中隱隱含著雀躍,“是,大將軍!”

來到焱光帝的赤陽宮前,嘉王又開始漫長的等待。

如果不是焱光帝召見,任何前來求見焱光帝的人,都要等到焱光帝的允許後,才能踏入赤陽宮,否則一律按照擅闖宮門論罪。

皇後曾因為擅闖赤陽宮險些被廢,至今都沒拿回六宮大權。

嘉王站在越來越熾熱的陽光下,暗道了聲失策。

早知道今日陽光這麼好,他就該少穿兩件衣服,否則等會進門見到焱光帝的時候,若是紅光滿麵,肯定要惹焱光帝不快。

不知何時暫時離開的鬆年悄悄走回來,在嘉王身側以不高不低,正好能讓赤陽宮守衛聽見的聲音道,“昭儀娘娘知道您進宮,特意派人來傳話,請您拜見過聖人後,彆忘去她那裡坐坐。”

所有侍衛都看不見的地方,鬆年借著嘉王寬大的廣袖遮擋,悄悄遞給嘉王塊隻有手指大的糕點。

糕點裡攙著藥粉,會讓人腹如刀絞兩個時辰,隔天有腹瀉的情況。

不知道等了多久,赤陽宮內才有人出來,說焱光帝現在有時間召見嘉王。

嘉王忍著腹痛,艱難的邁開快要徹底僵硬的雙腿,暗道想要見老頭子,真是越來越不容易。

他上次來求見焱光帝的時候,隻在外麵站了兩刻鐘的時間,今日卻至少等了一個時辰,可見焱光帝是被朝臣們逼得沒有辦法,才會給他們兄弟封王,並不是心甘情願。

宮人將嘉王引去暖閣,剛進門便有古怪的藥味撲麵而來,本就是強忍著腹痛的嘉王頓時被熏得臉色慘白,險些沒忍住吐出來。

好不容易見到焱光帝紅色繡金龍紋的寢袍,嘉王立刻跪下去,頓時覺得空氣清涼不少,暗自鬆了口氣的同時,一聲‘阿耶’喚得滿是充沛的感情,引得本想晾著嘉王的焱光帝立刻看了過來。

“嗯?”焱光帝見到嘉王臉色慘白,頭上滿是細汗的狼狽模樣,眼中閃過詫異,“怎麼如此狼狽?”

嘉王苦笑,“兒昨日設宴,宗親勳貴們個個都有自己的脾氣,若是往常,我絕對忍不下他們,昨日確是阿耶賜給我的好日子,我怎麼能忍心讓這樣的好日子留下瑕疵,隻能儘量忍讓”

“沒想到兒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氣量,竟然氣得直到天明都沒睡著。”嘉王長長的歎了口氣,似羞愧似委屈的抬起袖子捂臉。

“哈哈哈”焱光帝的笑聲中充滿解氣般的暢快。

嘉王暗自捏緊指節,依舊有氣無力的開口,“說來慚愧,兒竟然直到現在才知道,阿耶遲遲不給兒封王,是不忍心見兒丟這份醜,受這份委屈。”

實際上就是不想讓兒子們過得風光的焱光帝沒有半點愧疚的接下嘉王的慚愧,哼笑道,“你原本以為吾為什麼不給你封王?”

嘉王抬起頭,看向焱光帝的目光中滿是孺慕,“兒正式封王,今後除了是阿耶的兒子也是嘉王府的主人。相比‘大王’,兒更喜歡聽人稱呼兒為‘皇子’,想來阿耶也是舍不得兒,才頂著朝臣的壓力,遲遲不肯下旨封王。”

“哈?”焱光帝又笑出聲來。

幾番對答,焱光帝看嘉王十分順眼,連帶著因為嘉王為封王大張旗鼓的宴客而產生的怒火也散得七七八八。

沒腦子的蠢貨,不足為慮。

焱光帝眉眼含笑的望著嘉王,“起來吧,到近處來坐,我聽聽他們是怎麼欺負你了。”

說出來,再讓我高興會。

鬆年不能跟進來,其他人眼中皆沒有嘉王。

嘉王隻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他知道焱光帝就喜歡看他狼狽的樣子,故意起的很匆忙,跌跌撞撞的往焱光帝身邊不遠處的小凳子處走。

身高八尺的嘉王可憐兮兮的坐在還沒他小腿高的凳子上,慢吞吞的說起昨日的事。

頭一件,就是英國公府和信陽郡王府的官司。

在嘉王口中,他仍舊不知道發生在王妃院中的意外究竟是誰對誰錯,要是讓他來判斷,除了兩歲的紀寶珊完全無辜,小郡王和世子夫人都有錯。

英國公府認定是世子夫人的錯,信陽王府卻覺得宜筠郡主沒錯,錯的是小郡王,英國公府為了包庇小郡王,故意將錯處歸結到宜筠郡主身上。

兩府皆不肯退讓,吵得不可開交,非要拉著嘉王為他們主持公道。

“我能為他們主持什麼公道?”嘉王抬起臉,委屈的看向焱光帝,“如果我說什麼他們都肯聽,我可定要先讓宜筠郡主和小郡王給寶珊賠禮道歉。”

焱光帝伸手,敷衍的在嘉王頭頂拍了拍,絲毫沒有給從未見過的孫女撐腰的意思。

這件事在他這裡,不過是可供消遣的樂子罷了。

若不是嘉王滿臉倒黴的與他說這件事,他連了解這件事的興趣都不會有。

嘉王早就料到焱光帝的反應,並沒有覺得失望,繼續低下頭做委屈的模樣,“兩府吵鬨不休,還驚擾了叔公。小郡王一口咬定是宜筠郡主先擋住他的路,他才會摔倒。宜筠郡主雖然滿麵委屈,卻也認了小郡王的話。叔公做主,罰宜筠郡主九個月的郡主俸祿。他老人家聽聞寶珊被嚇得啼哭不止,十分心疼,判宜筠郡主六個月的俸祿賠給小郡王,三個月的俸祿賠給寶珊。”

“唉”嘉王長長的歎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宜筠郡主私下裡與信陽郡王說了什麼,信陽郡王始終堅持是小郡王將宜筠郡主推到,甚至為此氣昏過去。信陽郡王世子亦情緒激動,怒而寫下封陳情信,托我轉交給阿耶。隻要英國公府能給信陽郡王府公道,信陽郡王父子願意去寺廟為阿耶茹素祈福三個月。”

嘉王將昨□□著信陽郡王世子寫下的信從袖袋中掏出來。

角落裡的太監接過嘉王手中的信,當著嘉王的麵仔細驗毒後,才轉交給焱光帝。

焱光帝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上的內容。

信是信陽郡王世子所寫,隻提及近日聽聞焱光帝身體不適,信陽郡王和信陽郡王世子都很擔心焱光帝,願意去京郊的寺廟為焱光帝茹素祈福。

通篇都沒有提起英國公府和宜筠郡主。

焱光帝卻沒有懷疑嘉王騙他。

在焱光帝心中,嘉王是個很孝順的蠢貨,絕對不敢對他說假話。

所以焱光帝恨信陽郡王和信陽郡王世子窺視帝王且不夠忠心的同時,也對英國公生起不滿。

信陽郡王和信陽郡王世子不僅敢揣測他的身體情況,還早就知道可以茹素為他祈福卻直到有事求他的時候,才願意去茹素給他祈福。

如此不忠之人,嗬。

英國公也不好,竟然敢仗著他的信重,肆無忌憚的享受權勢,驕傲自大到同時與信陽郡王府和嘉王府對著乾。

這等野心勃勃不知收斂之輩,必須要狠狠吃個教訓才行。

在焱光帝心中,他的臣子分成幾個檔次。

第一個檔次,是莫岣、白千裡。有用、忠心耿耿、永遠不會背叛。焱光帝為數不多的寬容都給了這兩個人。

英國公在第二個檔次,可以用,比較順手。

如同司空、司徒那種輕易不好去動,偶爾還挺煩人,不怎麼好用的人,排在第三等。焱光帝將他後宮裡出身名門的後妃,他的皇子、皇女們統統歸到這個檔次中。

除了這三個檔次中的人,其他人在焱光帝心中都是隨時都可以消失的人。

焱光帝可以允許莫岣和白千裡用他給的權勢,壓製處於第二個檔次和第三個檔次的人,卻不能容忍處於第二個檔次的英國公,用從他這裡得到的權勢去壓製處於第三個檔次的人。

他不關心發生在嘉王府的鬨劇就究竟是誰對誰錯。隻知道英國公氣昏信陽郡王,讓信陽郡王世子大失方寸,也讓嘉王十分不滿,專門來宮中告狀。

行事過於張揚,所做之事有可能給他帶來麻煩,該罰。

焱光帝狠狠的擲出手中的信紙,“讓莫岣帶人去信陽郡王府,送信陽郡王和信陽郡王世子去茹素,過年之前,都不要回來。”

嘉王感受到焱光帝的怒火,悄無聲息的起身跪在地上,免得被連累。

畢竟焱光帝從來都不是講理的人。

“英國公,英國公......”焱光帝的語氣越來越重,忽然看向垂頭跪在地上的嘉王,“你說,英國公該怎麼罰?”

“讓他府上的人來給寶珊道歉,賠禮!”嘉王臉色由驚喜轉為惱怒,咬牙切齒的道,“賠禮不能輸給英國公送給莫大將軍的前朝唐大家紅珊瑚雕刻。”

“我進宮的時候,見到莫大將軍腰間的劍穗眼熟,多問了一句。才知道英國公給莫大將軍和兒子府上送同樣的劍穗做年禮,送給莫大將軍的劍穗上掛著前朝唐大家的紅珊瑚雕刻,送到我這裡的劍穗卻全都是光禿禿的模樣,可見早開始瞧不起兒子。這次給寶珊賠禮,必要有誠心才行。”嘉王滿眼期盼的望著焱光帝。

“看你那點出息!金鑰,開庫房給他搬幾箱子珊瑚、瑪瑙,彆讓我再看見他這副丟人的模樣。”焱光帝笑自己多心,竟然會懷疑最蠢笨的六郎動小心思,同時更覺得英國公不知收斂。

他抬手敲了敲軟塌的扶手,終於有了主意,“讓白千裡擬旨,命英國公去修皇陵。”

嘉王聽了焱光帝的話,眼中閃過濃濃的詫異,臉上卻浮現淡淡委屈。

他不奇怪焱光帝沒有讓英國公府的人去給寶珊賠禮,他是在奇怪英國公惹了焱光帝不快,竟然隻是去修皇陵,連口頭上的斥責都沒有。

這對焱光帝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寬容。

說不定英國公會比信陽郡王父子更早的回到長安。

焱光帝發怒後,已經沒有心思再與嘉王閒話,聽聞嘉王特意將王府宴客的菜色帶入宮讓他看看,也隻是語氣淡淡的道了句‘有心’,吩咐名為金鑰的太監再給嘉王添些賞賜,就揮手讓嘉王跪安。

嘉王後半程都是跪在地上與焱光帝交流,走出赤陽宮時,難免會出現輕微的踉蹌。

鬆年無聲蹲伏在嘉王麵前,感覺到背上不輕不重的力道,他暗自咬緊牙關,放棄背著嘉王去蘇昭儀宮中的想法,改成扶著嘉王,儘量分擔嘉王的重量,讓嘉王能走得更輕鬆些。

好在蘇昭儀的住處距離焱光帝的赤陽宮不算遠。

嘉王平日愛狩獵,身體素質還算不錯。

隻是早上特意沒吃飯又吃下會腹痛的糕點,還在焱光帝那兒跪了一會,還不至於讓嘉王倒下。

他雖然表現的很難受,實際上卻遠遠沒到能承受的極限。

“大王!”

蘇昭儀宮中的太監和女官遠遠的迎出來,見到嘉王麵容蒼白,額角隱見汗水,眼中皆閃過心疼,卻因為知道嘉王是從哪兒過來,連關心的話都不敢多說。

如果讓焱光帝聽見風言風語,最後遭罪的還是蘇昭儀母子。

踏入暖閣,嘉王微顰的眉心立刻舒展,龍行虎步的走到屏風後的軟塌處,躺上去舒舒服服的歎了口氣,“去給我端碗溫水來,給鬆年也找個地方鬆快。”

蘇昭儀麵容與蘇嫻有七分像,區彆最大的地方在於眼睛。

蘇昭儀的雙眼靈氣氤氳,隻要她想,可以讓正看著她的人感覺到任何情緒。蘇嫻的雙眼則藏著似有若無的嫵媚,任是無情也動人。

在自己宮中,蘇昭儀慣常不喜歡特意打扮,穿了件半新不舊的朱紅色長裙,頭上唯有一根材質名貴,雕工卻讓人直呼‘浪費’的木簪。

嘉王的吩咐說出去後,自然有人去辦事。

蘇昭儀接過侍女端來的溫水,輕手輕腳的走到正合目小憩的嘉王身邊,“先喝口水,府上宴席不著急的話,在這裡睡會再出宮。”

嘉王睜眼對蘇昭儀笑了笑,坐起來接過蘇昭儀手中的杯盞。

溫水下肚,陣痛的感覺立刻得到緩解,嘉王才有心思與蘇昭儀說話,“不礙什麼,我陪阿娘用過膳再走。”

蘇昭儀點了點頭,等心腹都退出暖閣守在門窗處,才問嘉王為什麼進宮,在赤陽宮受了什麼折磨。

“我這算是什麼折磨?”嘉王滿不在乎的揮了下手。

哪個成年皇子能在焱光帝麵前討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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