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合一(2 / 2)

“嗯?”虞珩這才想起來,紀新雪家中不止一個阿姐,連忙補充,“是寒梅院的宣明縣主。”

寫下十二郎和父母後,他已經不知道該寫什麼,但他還想與紀新雪玩遊戲,匆忙之間隻能想到寒梅院的宣明縣主。

紀新雪點了點頭,將紙條放在小紅花下麵。

第五輪

......

虞珩寫過阿姐後,乾脆將紀新雪的兄長和姐姐都寫了下來,紀新雪將這些紙條統統放在小紅花下麵,和四娘子整齊的排列在一起。

因為看到阿兄、阿姐的字眼太多次,紀新雪也試著寫下阿兄、阿姐和弟弟。

虞珩將三個紙條都放在有墨點的紙片下麵。

紀新雪看向塗著墨點的紙片,下麵的紙條已經多到隻能疊著放。他眼中閃過意外,想要趁機掰正虞珩的亂花錢的習慣,故意問道,“你不喜歡阿姐、阿兄和弟弟,為什麼還要給他們準備昂貴的禮物?”

“我沒給他們準備昂貴的禮物。”虞珩認真的對紀新雪道,“不過是些普通玩意兒,全了一家人的臉麵。”

紀新雪被虞珩理所當然的態度氣得捂住胸口。

你知不知道,在你眼中‘普通的玩意兒’,至少能讓這些人在某些場合出一些風頭,或者被重要的人注意到。

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人沒有寫在紙條上,紀新雪還不想結束遊戲,勉強壓下想要吐槽的想法,讓虞珩繼續寫紙條。

虞珩已經寫無可寫,腦中靈感一閃,將‘小馬’寫了上去。

紀新雪失笑,將寫著‘小馬’的紙條放在畫著小紅花的紙片下麵。然後寫下‘祖母’二字交給虞珩,看著虞珩將‘祖母’也放在畫著小紅花的紙片下麵。

遊戲結束前,紀新雪成功統計出虞珩對英國公府的人大致是什麼樣的態度。

塗著墨點的紙片下,紙條數不勝數,擺了整整三排。

虞珩隻有好感沒有惡感的人,隻有英國公和國公夫人。

世子和祁司馬都在畫著圓圈的紙片下麵,這裡還有三房伯娘和真正頂替虞珩寒梅院名額的三房獨子祁延鶴。

三房的當家人,虞珩的三伯祁副尉,在塗著墨點的紙片下麵。、

紀新雪大致做出猜測。

虞珩對英國公和國公夫人存在好感。因為某些原因不怎麼喜歡祁司馬,大概率是有賭氣的成分在。虞珩提起祁司馬時,明顯有對‘父親’天然的期待和依賴。

將代表世子的‘大伯’紙條放在畫著圓圈的紙片下麵時,虞珩態度很糾結,可以推測出,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導致虞珩有點討厭世子,大概率與世子夫人有關。

除此之外,紀新雪還在遊戲末尾的時候,寫出‘下屬’二字。

虞珩將這張紙條,放在了畫著圓圈的紙片下麵。

通過遊戲得出的結論不算糟糕。

虞珩雖然不可避免的被英國公府影響,但仍舊保留獨自思考的能力和喜惡,起碼能做到態度堅決的討厭已經明目張膽的傷害過他的人。

從某種角度來看,虞珩是在非常複雜的環境下,自己領悟判斷是非的能力。

因為沒人,或者是沒有讓虞珩覺得可以信任的人領路,所以這個過程格外漫長。

紀新雪將紙條都收集起來,扔進桌子下麵的火盆中,順便毀屍滅跡,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虞珩猶豫半晌,小聲對紀新雪道,“張思儀生辰,我想送張思儀匹小馬。”

“嗯?”紀新雪抬起頭,看到虞珩眉目間的詢問,才明白過來,虞珩是想要聽他的意見。

“想不到你隻是不願意與張思儀多說話,心裡還是會惦記他。”紀新雪打趣道。

“沒”虞珩搖頭,凝神思索半晌,“隻是他喜歡小馬,我剛好有。”

您可真是個大漏勺。

紀新雪無奈扶額,他不反對虞珩送張思儀小馬,但他不能接受虞珩以現在的理由送小馬。

“如果不是張思儀想要小馬且剛好要過生辰,而是......”紀新雪瞥了眼正冒煙的火盆,“而是你四姐,你還會送小馬嗎?”

剛才紀新雪寫下‘阿姐’的時候,隨便說了個四姐,虞珩將紙條放在塗著墨點的紙片下麵。

虞珩輕鬆的臉色變得沉重,“不送,隨便讓林釗準備就好。”

紀新雪笑了笑,告訴虞珩,“你是因為對張思儀有好感,才會生出在張思儀生辰時滿足張思儀願望的想法。

虞珩思索半晌,忽然問紀新雪,“你有什麼願望?”

我一定竭儘全力,為你實現。

紀新雪輕而易舉的讀懂虞珩的言下之意,心中十分熨帖。

就像是辛辛苦苦幫受傷的小狼清理傷口時,看到小狼勉為其難的容忍其他曾經對它喂食的人摸摸頭,然後立刻投入到自己的懷抱,任憑自己怎麼揉捏都不會齜牙。

可惜......虞珩無能為力。

他最大的願望是焱光帝早日蹬腿,最好他爹能有皇帝命。

因為紀新雪的全程缺《禦》的課,他除了練習拉弓之外,大多數時間都在和小馬接觸。

《禦》是駕車,但國子監不會一開始就讓學生們接觸能拉車的大馬,一般都是先教會學生們和馬相處,等到學生們了解馬的性格,熟練馭馬的技巧後,才會讓學生們試著駕車。

所以紀新雪隻要能騎在馬上,保持兩刻鐘的時間,就能追上缺的那旬課程。

連續思考幾日,紀新雪終於醒悟。

他不需要讓虞珩學會怎麼送禮,而是要讓虞珩馬上做出改變。

紀新雪讓花姑姑給他列份,普通國公府小郎君給長輩和平輩送禮時,可以選擇的範圍。

花姑姑沒去探究紀新雪為什麼要讓她列這份單子,隻是追問了句,“是多普通的國公府小郎君?”

紀新雪想了想,告訴花姑姑,“當家人的嫡出孫子,不是將來承爵的那脈,以後大概率分不到國公府的東西,生母早逝,平日裡也得不到來自祖父和父親的零花錢。”

花姑姑已經猜到紀新雪說的是誰,她頭一次聽到有人站在這種角度去看金尊玉貴的小郡王。

縣主話中的傾向十分明顯,她已經知道要怎麼去列這份單子。

僅僅過了半日,紀新雪就拿到花姑姑列的單子。他匆匆掃過單子上列的東西,隨手指了幾個,讓花姑姑拿與單子上差不多的東西給他看。

單子上可以送給同輩的東西最好找,送給小娘子的東西大多都是紀新雪房中隨處可見,順手賞給婢女都不覺得心疼的料子,釵環配飾也隻是尋常。

紀新雪特意讓碧絹和彩石將她們最好的首飾拿出來,發現碧絹和彩石最好的首飾隻比花姑姑拿給他看的梅花簪差一線,高興的將花姑姑拿來的梅花簪插在碧絹頭上,“等會再讓姑姑給彩石和晴雲各挑一個,你們都有份。”

送給小郎君的東西在紀新雪房中比較難找,花姑姑四處搜尋半晌,才在翻出套成色不好不壞,在紀新雪看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筆墨紙硯。

見紀新雪麵露嫌棄,花姑姑笑著解釋,“聖人和昭儀娘娘疼大王,每次都不會讓大王從宮中空手而歸,大王也疼您,什麼好東西都緊著往您這邊送,國公府的人自然比不上您。”

紀新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暗自警醒起來。

他從王府邊緣的院子中搬出來後,除了在鐘娘子身上遭受些挫折,基本能算得上萬事順心,所用所見的東西也上了不止一個檔次,幾乎再也沒見過搬入棲霞院前用的東西。

如此安逸奢靡的生活,讓他眼界越來越高的同時,也不知不覺的朝著‘何不食肉糜’發展。

虧得他前幾日還痛心虞珩是個大漏勺,他自己竟然也沒好到哪裡去。

紀新雪讓花姑姑將這套沾著灰的筆墨紙硯清洗乾淨,放到他書房顯眼的位置,才繼續看單子上給長輩們準備的各色禮物備選。

花姑姑已經揣測到紀新雪的心思,單子上列給長輩們的禮物沒比給同輩的禮物珍貴多少,也就多花幾十兩銀子,紀新雪卻極不滿意。

比起年紀尚小,被大人的惡意影響,才會做錯事的小孩,已經有判斷是非的能力卻仍舊隨波逐流或者乾脆是罪魁禍首的大人才更可惡。

紀新雪指著單子上的東西道,“長輩們心慈,不給小輩零花錢也就算了,怎麼可能忍心收小輩如此貴重的禮物?”

花姑姑被紀新雪一毛不拔的架勢震懾住,竟然想不到該如何開口勸說。

“這裡。”紀新雪指著簪花小楷列出的舉例,慢吞吞的道,“改成親自抄寫福、壽,找五十歲以上的人寫百壽圖、百福圖之類的東西,花銀子在寺廟給他們點長明燈、讓道觀的人做法事......”

花姑姑心領神會,嘗試著按照紀新雪的想法提出建議,“還可以勞煩小郡......咳,讓國公府的小郎君親自分絲線,請繡娘用小郎君親自分的絲線繡字。”

紀新雪想了想,隻是繡字,最多在繡線和布料上花點錢,拿到禮物的人卻沒辦法將禮物變現,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種禮物也好,雖然花錢但讓收禮的人隻能乾看著眼饞。

翌日,紀新雪將花姑姑重新謄寫的單子交給虞珩。

虞珩大致看了眼單子上的東西,遲疑著開口,“每種都準備上?”

會不會有點少?

他記得林釗每次準備的禮物,都有好幾箱子。紀新雪給他的單子上,每個身份的人後麵卻隻有五六樣東西。

紀新雪氣得笑出聲來,“是從單子上列舉的東西中選一樣送。”

看著虞珩已經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紀新雪心中忽然生出股邪火。

他輕輕拍了下虞珩手中的單子,故意做出無能為力的模樣,沮喪的低下頭,“我隻知道你從前日常走禮的方式不對,卻不知道該怎麼走禮才正確,隻能讓從宮中出來的姑姑按照尋常國公府小郎君的情況列出這份單子。”

“你先按照這份單子送,如果有人說你不對,沒有郡王的氣派,你就......”紀新雪猛得抬起頭,眼中滿是終於想到好主意的驚喜,語速都快了不少,“你可以帶著從前的送禮單子和被說不對時的送禮單子,去找清河郡王。他老人家既是郡王又是宗室族長,肯定比你,比我,比英國公府的那些人都懂得郡王該怎麼做,才能在日常走禮中不失氣度。”

虞珩沒打算拒絕紀新雪的好意。

自從在冷暉院與紀新雪玩遊戲後,虞珩就時常想起他親手放在塗墨點的紙片下的那些稱呼。

他從來都不會主動去想這些讓他不高興的人。

看到整整擺了三排的稱呼,虞珩才驚覺,英國公府居然有這麼多讓他討厭的人,他還每年都要給這些人送壽禮和各種各樣的節禮。

為此,虞珩專門去琳琅閣找老掌櫃,假裝不經意的提起三年之約,這才知道,短短一年半的時間,他送給英國公府大小主子們的禮物加起來,已經價值五萬八千三百二十六兩。

當老掌櫃板著臉問虞珩,都收到英國公府的人什麼回禮時,虞珩竟然隻能想起英國公給他的白玉小羊。

虞珩沒回答老掌櫃的問題,沉著臉離開琳琅閣後,鬼使神差的去了當鋪,讓當鋪的人給他隨身攜帶的白玉小羊估價。

當鋪掌櫃的話曾連續幾天在虞珩夢中出現。

“隻有巴掌大的小玩意,料子也沒到頂級,還是在皇陵那等苦寒的地方找人雕刻而非大家名品,最多二百兩銀子。”

虞珩不信邪,又跑了三家當鋪。

前兩家隻肯給他一百八十兩銀子,最後一家更過分,隻肯給他一百五十兩銀子。

這讓從來沒將送出去的東西當成銀子的虞珩,第一次因為開銷產生類似心痛的感覺。

紀新雪再次與他說起送禮的事前,虞珩就在思考,怎麼才能在不輸氣勢的情況下,交代老掌櫃更改給英國公府的備禮標準。

此時見到紀新雪全心全意為他操心、替他高興的模樣,虞珩哪裡還能說出半個‘不’字,立刻對紀新雪保證,下學就去找老掌櫃,讓老掌櫃以後按照單子上列舉的東西備禮。

紀新雪原本希望英國公府的人能要點臉,彆再明目張膽的欺負虞珩。如今卻暗自期待英國公府的人更不要臉,最好因為虞珩的突然‘小氣’大鬨一場,直接鬨到清河郡王那裡去。

可惜直到《射》課結束,張思儀快樂的抱著虞珩送他的小馬度過八歲生辰,老掌櫃已經按照新送禮標準為虞珩給同輩的堂姐和堂兄準備了兩次生辰禮,英國公府都沒有任何反應。

英國公府不僅對虞珩突然變得‘小氣’沒有反應,還開始對虞珩關心備至,先是世子夫人親自六房東院給虞珩道歉,就算虞珩沒有接受世子夫人的道歉,英國公府也沒為難虞珩。

國公夫人幾乎每天都會特意交代人到國子監來給虞珩送些東西,有時是糕點,有時是打發時間的玩物,每次都大張旗鼓,恨不得鬨的寒竹院隔壁的寒梅院都知到。

紀新雪感覺到強烈的違和感,卻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隻能暗自加強警惕,沒事的時候就往虞珩的冷暉院跑,防止英國公府突然作個大妖。

不知不覺間,紀新雪不僅將他平日裡練畫的東西都搬到冷暉院,還在冷暉院中擁有可以午間小憩的小院。

《數》課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寒竹院突然出了件大事。

白三娘子悄無聲息消失在寒竹院,取而代之的是個笑眼旁有顆紅色淚痣的小姑娘,她叫崔青枝,父親是三品禦史大夫,姐姐已經收到聖人的封妃聖旨,隻待吉日入宮。

翌日,宮中的消息傳到外麵,麗嬪不知為何觸怒聖人,被貶為麗貴人。

白五娘子連續缺課幾日,回到寒竹院的時候,臉色極為憔悴。

良妃入宮當天,焱光帝為年輕且出自名門的妃子舉辦了盛大的封妃大典,民間百姓皆對此津津樂道,朝堂的氛圍卻越來越凝滯,連向來喜歡出門跑馬圍獵的嘉王都開始閉門不出,隻在每隔三天入宮給蘇昭儀請安的時候,才會離開王府。

張思儀悄悄與虞珩和紀新雪吐槽,良妃的封妃慶典雖然熱鬨卻不合古禮,處處透著西邊某個小國的影子,很像是在獻祭。

紀新雪既沒法讓英國公府主動露出狐狸尾巴,也沒法乾預宮中的事,除了認真上課,其餘的時間都在忙著兌現承諾。

用虞珩送他的顏料,為虞珩畫一幅畫。

這幅畫曆經七天,終於徹底具有神韻。

在寒竹院的雲湖邊,虞珩拉著紅翡和白香,眉目含笑望著前方的樣子被複刻在畫卷上。

虞珩十分喜歡這幅畫,特意將畫掛在冷暉院的書房,時不時站在畫前仔細打量一番,最後總會有遺憾浮上心頭。

他覺得畫上缺了點什麼,卻始終沒能找到答案。

青竹敲了敲門,大聲道,“小郡王?”

虞珩走回書桌前,提筆就著練字時剩下的墨,又寫了兩個字,才低聲道“進”。

青竹大步走到虞珩身側,聲音又急又低,“小郡王,琳琅樓老掌櫃著人給您帶話,‘鐘戡不外派了,他今日已得吏部正式授官,任國子學助教。’”

懸空的毛筆尖滑落大滴墨水,在宣紙上留下極為刺目的痕跡。

許久後,虞珩才放下毛筆,“嗯”

不知不覺屏住呼吸的青竹看見虞珩開口,才想起來他的話還沒說完,連忙道,“鐘戡的長子按舊例得到在國子監太學讀書的名額。”

虞珩坐在椅子上,慢吞吞的抬起雙手杵著臉,“嗯”

青竹正想問鐘戡是誰,卻忽然想到更重要的事,“我剛才去寒竹院大門處與老掌櫃派來的人說話時,見到有太學的學生來找寧淑縣主。”

怕虞珩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青竹特意強調,“是個小白臉。”

正陷入莫名沮喪的虞珩忽然抬起頭,“那人是不是自稱鐘十二郎?”

“嗯?”青竹驚訝的瞪大眼睛,“您怎麼知......哎?您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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