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合一(2 / 2)

準備開府大祭的過程中,讓虞珩認識到,他是虞珩,是安國公主府的嗣王。

虞瑜去世,安國公主府的枯榮就係在他一人身上。

他絕不能在英國公府任人折辱。

哪怕這個人是從小就萬事向著他,對他寵愛有加的大伯,也不可以!

“鳳郎!”世子下意識的去抓虞珩的手臂,卻在看到虞珩手腕上的紅腫時,下意識的收回手,呆呆的目送虞珩離開。

過了半晌,世子才在仆人的提醒下回神,立刻去找國公夫人。

正在獨自享用晚膳的國公夫人見到如同逃命似的闖入她房中的世子,氣得胸口發悶,狠狠的放下筷子,“你......”

“阿娘!”世子猛得跪在地上,“我,我打了鳳郎。”

“嘔”

國公夫人忽然彆過頭去,將剛吃進肚子裡的東西都吐了出去。

她雖然不至於像傳聞中的那樣常年臥床,但身體確實不如正常人健康。

嘔吐的間隙,國公夫人有氣無力的道,“鳳郎人呢?傷得多重?”

世子委頓在地上,在國公夫人越來越犀利的目光下茫然的搖頭。

他隻看到虞珩離開大房就急著來找國公夫人想辦法補救,根本就沒有留意虞珩去哪,而且虞珩始終低著頭,他根本就看不到虞珩臉上的傷。

然而麵對國公夫人越來越憤怒的目光,世子卻不敢不答話,隻能支支吾吾的開口,“鳳郎也沒什麼可去的地方,回,回六房東院了吧......我看他手腕有些紅腫。”

國公夫人好不容易止住嘔吐,立刻去六房東院安慰虞珩卻沒看到虞珩的身影,又去六房正院,同樣空空如也。

虞珩根本就沒回六房,從大房離開後,徑直出府了。

國公夫人深深了吸了口氣,勉強壓下越來越惱怒的情緒,正要吩咐仆人去府外找虞珩,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軟軟的倒了下去。

“夫人?!”

“快去告訴世子,夫人暈倒了!”

“先將夫人送回正院!”

......

第二天,紀新雪才知道虞珩挨打的事。

他對《樂》課毫無興趣,又沒辦法在從未停下樂聲的學堂內補覺,隻好裝模作樣的拿著玉簫,在最後排光明正大的發呆。

目光偶爾掃過虞珩和祁株的空位,紀新雪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虞珩今日要在清河郡王和賓客的見證下,正式打開被虞瑜封閉的安國公主府大門,然後進行大祭,早就為此斷斷續續的請假多次。

祁株回到寒竹院後卻從未請過假,為什麼剛好是在今天請假?

挨著紀新雪座位的窗邊,忽然響起兩聲敲擊的動靜。

紀新雪轉動玉簫的動作稍頓,起身到前方找樂課博士。他借口胸悶,想要去門外透風。

樂課學士看向紀新雪的目光充滿委屈和無奈,確定紀新雪會回來,才放紀新雪出門透風。

紀新雪剛出學堂大門,就見到對他瘋狂招手的綠竹。

“縣主!”沒等紀新雪詢問,綠竹就迫不及待的道,“清河郡王帶人打上英國公府,要抓英國公世子去大理寺!”

“虞珩怎麼了?”紀新雪倒吸了口涼氣,轉身就往寒竹院外走。

清河郡王護短,同樣也是擔任宗室族長幾十年的老人精,絕不會做出打著為誰好的名義,反而讓那個人的日子更難過的蠢事。

如果隻是虞珩砸在英國公府的銀錢被清河郡王知道。

清河郡王最多私下警告英國公或找英國公世子談心,絕對不會做出帶人打上英國公府的事。

綠竹小跑跟在紀新雪身後,斷斷續續的道,“我不知道......今天不僅紫竹和青竹沒來國子監,好多平日裡在冷暉院聽小郡王差遣的書童都沒來國子監,我想找人打聽都不知道找誰。”

紀新雪忽然停下腳步,改為往繡樓走,“你先回去,將繡樓裡的小驢車收拾出來,我們從南門出國子監,直接去安國公主府。”

如果安國公主府沒有虞珩,再去英國公府。

綠竹下意識的想要阻止紀新雪,“您怎麼能坐驢車?您......”

他在紀新雪的目光下閉上嘴,匆匆對著紀新雪彎下腰,朝著繡樓跑去。

因為驢車太小,紀新雪隻帶綠竹出門,成功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安國公主府門外。

紀新雪讓綠竹將驢車藏在街角,徑直往安國公主府大門去。

安國公主府今日開大門,肯定要開上整天,這是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見到虞珩的唯一方式。

紀新雪剛走到大門處,就看到換了甲衣,正殺氣騰騰的扛著長刀卻絲毫不顯得違和的老掌櫃。

“縣主?”老掌櫃也看到了紀新雪,先行了個武將禮,才滿臉笑意引著紀新雪往門內去,“小郡王若是知道你來看他,肯定會高興。”

紀新雪見老掌櫃臉上雖然有肅殺之氣卻不見哀色,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下一半,“他怎麼了?”

老掌櫃嘴角的笑意微凝,輕聲道,“您自己去看吧,我要是與您說,恐怕他要惱我。”

紫竹、青竹和其他沒有去寒竹院的書童整整齊齊的站在前院回廊處,見到紀新雪進門,遠遠的對紀新雪行禮。

走到門口,老掌櫃輕輕敲門。

第一次,沒有任何反應。

第二次,門內傳出虞珩沉悶的聲音,“是阿祖回來了嗎?”

老掌櫃將手搭在腰間長刀上,氣沉丹田的道,“小郡王,寧淑縣主來看望你了。”

虞珩眼中先是閃過極亮的光芒,立刻將手搭在門插上,卻因為嘴角上揚,牽動到臉上的傷口,觸火般的將放在門插上的手拿開。

“紀新雪?”虞珩將手掌按在門上,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門的那邊很快傳來紀新雪的聲音,“開門,讓我進去。”

虞珩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悶聲道,“我得了風寒,不能傳染給你。”

今日阿祖見到他,臉色的笑容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肯定是覺得他醜。

他不想讓紀新雪看到他的醜樣子。

過了好一會,門的那邊都沒再傳來任何聲音,虞珩眼中閃過濃濃的失望,將腦門貼在正按著門的手背上,悶聲囑咐門外的人,“讓小廚房給她上些點心墊墊肚子,不能放鹽,隻放三分之一的糖,最好是紅豆或綠豆做的點心,還要銀耳蓮子羹,這個要放雙倍的糖。再......”

門的那邊忽然響起紀新雪虛弱的咳嗽聲,然後是虞珩從未聽過的軟語哀求,“快讓我進去歇歇,我是從國子監一路跑到這裡,再不能坐下就要昏過去了。”

虞珩滿腦子都是紀新雪蒼白著臉搖搖欲墜的模樣,再也顧不得臉上的傷口醜不醜,是否能見人,立刻打開房門,“阿雪,你沒事......”

堵在門口的人第一時間衝進房內,推著虞珩的肩膀逼迫虞珩讓出門口的位置。

紀新雪注意到虞珩臉上的傷,墊著腳扶正虞珩的頭,不許虞珩躲避他的視線,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虞珩身上,專心致誌的盯著虞珩臉上的傷。

虞珩想掙紮卻怕紀新雪因此摔倒,隻能渾身僵硬的立在原地,沮喪的垂下眼皮不肯與紀新雪對視,語氣既充滿討好又可憐至極,“比上次腳傷時疼得輕,最多七天的時間就能複原,你,彆......彆嫌我醜。”

紀新雪根本就沒聽見虞珩幾乎是含在喉嚨口的最後幾個字,他的目光死死的定在虞珩腫起來的右臉上,險些被鋪天蓋地湧上心頭的自責淹沒。

是他故意讓虞珩拖延到最後的時間,再將要在安國公主府祭祖的事告訴英國公世子。

也是他將提純過的酒贈給虞珩,哄著虞珩答應他,先給英國公世子喝酒,再與英國公世子說開府大祭的事。

他早就從虞珩和英國公府之間的種種事跡中察覺到,仍舊得到虞珩信任的英國公府世子並不無辜,有意借著這個機會刺激英國公世子說出傷人的話,好讓虞珩見識到英國公世子的真麵目。

是他害得虞珩挨打。

虞珩始終垂著眼皮不敢看紀新雪,生怕在紀新雪眼中看到類似厭惡的情緒,忽然感覺到手上有水珠滴落,他詫異的掀開眼皮,正好看到沿著紀新雪臉頰落下的淚水。

“你彆!你彆哭啊......”

他慌忙的抬起手,想要為紀新雪擦淚,卻在觸碰到紀新雪的瞬間立刻將手抬起來,笨拙的開口,試圖哄紀新雪彆哭,“我不疼,我真的不疼,你彆哭。”

虞珩眼中的紀新雪不知不覺間越來越模糊,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正在阻擋他看紀新雪。‘

他想要將那些無形的阻擋抹去,卻摸到滿手的濕潤。

堵在大門處的老掌櫃沉默的看著門內對流眼淚的紀新雪和虞珩,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轉過身繼續守在門口。

能哭出來是好事。

否則委屈積年累月的留在心中,遲早要憋出大病。

昨日小郡王在天黑後腫著臉到琳琅閣的時候,老掌櫃用儘所有理智,才克製住想要提刀殺去英國公府的想法。

無論他如何哄小郡王說話,小郡王都不肯理會,也不肯讓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看臉上的傷,卻堅持正常舉行開府大祭。

這讓老掌櫃欣慰的同時,更加心疼小郡王。

但他也有私心,故意沒提讓小郡王處理臉上和手腕上的傷,還給讓人給小郡王煮了碗會讓傷處看上去更加猙獰的湯水。

清河郡王真心為虞珩能做出擔當得起安國公主府嗣王身份的行為高興,為虞珩邀請的賓客皆位高權重,除了禮部尚書和定北侯等人,還有金吾衛大將軍莫岣。

眾人看到腫著半邊臉,華服肅容站在安國公主府大門前迎客的虞珩時,臉上皆浮現不同程度的驚詫。

所有人都以為清河郡王當時就要發作,清河郡王卻忍了下來,堅持到開府、大祭都圓滿結束,又禮儀周到的送走所有賓客,才肅容問虞珩,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虞珩隻肯說是英國公世子打他,其餘的事都不肯透露,清河郡王也沒繼續追問,隻囑咐老掌櫃好好照顧虞珩,就離開了。

直到聽聞清河郡王離開安國公主府後,挨個去敲宗室大門,帶著宗室打上英國公府,老掌櫃才狠狠的鬆了口氣。

小郡王的委屈總算是沒有白受。

但清河郡王隻能替小郡王討個公道,給英國公世子個教訓,卻無法讓小郡王放下心結。

老掌櫃聽著背後從無到有的抽噎聲,遙遙望向祠堂的方向,目光逐漸放空。

屋內兩個人原本隻是麵對麵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熊抱在一起哭,更準確些形容,是紀新雪熊抱著虞珩。

虞珩全程被動,卻舍不得推開紀新雪,偷偷將頭埋在紀新雪肩膀上,將紀新雪鵝黃色的裙子哭濕了大片。

“阿雪,我沒有冷心冷肺,我阿娘也不是涼薄的人。”虞珩的聲音接近於無,傳入紀新雪耳中時卻異常清晰。

紀新雪深吸了口氣,相比虞珩越哭越投入,他反而隻在剛開始的時候失態,早就恢複了冷靜。

他知道虞珩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種話,心中更恨英國公府的人狠心,眼中沒有任何溫度,拍在虞珩肩上的動作卻格外輕柔。

“你很好,是他們不好。”紀新雪的語氣極為堅定,“他們嫉妒你天生擁有的富貴權勢,才會用儘各種惡劣的手段打壓你,如果你不能堅持自己,聽信他們的話,就會慢慢變成他們的傀儡。”

虞珩忽然感覺後背和腰間的手臂上傳來的力道更緊,懷中被填滿的感覺仿佛能充實他空蕩蕩的心,耳邊是紀新雪帶著笑意的聲音,“虞珩,你做的很好。”

房內的抽噎聲徹底停下。

過了許久,才再次響起虞珩帶著鼻音的聲音。

“我小名叫鳳郎,是阿娘為我取的名字。”

“鳳郎?”

“嗯,阿雪”

作者有話要說:隻有已出場的人物,會貼在第二章作話,有新人物會加上去

輩分:

一、武寧帝(紀纓)

二、安國公主(虞卿)、乾元帝

三、建興帝、清河郡王

四、焱光帝、信陽郡王

五、黎王、伊王、嘉王、振王、十皇子、德康公主、德婉公主、德惠公主

嘉王府

嘉王

王妃→子:大娘子(紀敏嫣)、二郎君(紀璟嶼)、四娘子(紀明通)

鄭孺人→子:三娘子(紀靖柔)

許孺人→子:六娘子(紀寶珊)

鐘娘子→子:五娘子(紀新雪)

英國公府:

英國公老夫人:英國公的繼母,獨女嫁到鄭氏。

英國公、英國公夫人

世子(嫡長子)、世子夫人(信陽郡王的女兒,宜筠郡主)

祁副尉(嫡次子)、鄭氏→獨子:七郎君(祁延鶴)

祁司馬(嫡幼子)、襄臨縣主虞瑜→子:虞珩

祁司馬、李娘子(老夫人的侄女)→子:祁株、女兒

世家

祁氏(英國公府)、崔氏(焱光帝良妃的娘家)、鄭氏、康氏、陳氏、虞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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