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合一(2 / 2)

好在虞珩及時攬住紀新雪的肩膀後仰,另一隻手接過魚竿往遠處甩,才沒讓活蹦亂跳掙紮的紅色錦鯉蹦到紀新雪臉上。

始終暗自留意紀新雪和虞珩的動向的張思儀張嘴就要嚷這條魚不算,看到地上滾在一起的兩人,默默閉上嘴坐回魚竿前。

算了吧,一條魚而已,犯不上惹怒小郡王。

紀新雪滿腦子都是他好不容易釣上來的魚,穩住身形後,立刻爬起來找魚。

他還有可以不當眾彈琴的可能,不能放棄掙紮!

看著仆人將紅色的肥錦鯉放入魚簍,紀新雪發出滿意的歎息,意氣風發的給魚竿換上新餌。

“有了!”虞珩再次開口。

這次紀新雪早有準備,想也不想的甩竿,魚還沒露麵,紀新雪就從魚竿傳來的重量得知虞珩的判斷沒錯。

張思儀目瞪口呆的望著他身邊的紀新雪。

世上怎會有如此離譜之事?

虞珩坐到紀新雪身邊後,眨眼的功夫,紀新雪就釣上來十多條魚。

難不成小郡王是貓托生不成?

不對啊,若小郡王是貓,魚不是該像躲著縣主似的躲著小郡王,怎麼會前仆後繼的咬鉤?

就連不停甩鉤的李金環都放下魚竿,目光沉沉的望向紀新雪......手中的魚竿。

眾人打賭的結果逐漸明朗時,遠處忽然響起大聲呼喊的聲音。

“救命!有人落水了!”

“那是不是小郡王的船?船上肯定有擅於泅水的人!”

“小郡王,快讓人下去救人,掉進水裡的是崔青枝!”

......

船上的人聞聲看去,他們沒特意讓仆人控製船的方向,而且心思都放在魚竿上,完全沒注意船正逐漸靠近岸邊。。

此時距離岸邊更近的地方,正有個極大的水花。

“去救人!”虞珩高聲道。

船上擅水性的人立刻朝著水花的方向跳了下去,極快的遊到水花旁邊,將人撈去岸上。

因為船上有紀新雪,虞珩命人準備船的時候就特意囑咐公主府管家,一定要找善於泅水的健壯女仆隨時在船上,

下水救人的仆人有男有女,發現水裡撲騰的人是個小娘子後,由健壯的女仆將小娘子帶到上岸。

男仆回船邊,將從船上扔下去的包裹帶去岸上。

包裹裡有能蓋住小娘子身形,免得小娘子尷尬的薄被和乾淨的汗巾。

這個時代自有救治嗆水之人的辦法,紀新雪等人上岸後,崔青枝已經嘔出幾大口水恢複清醒,正抱著康祺小聲抽噎。

虞珩、張思儀和李金環都停在二十步之外,不再往前走,自覺的轉過身非禮勿視。

紀新雪腳步微頓,忽然感覺到淡淡的尷尬。

然而這裡隻有崔青枝、康祺、梁大娘子和施宇。

施宇也要避嫌,躲得比虞珩等人還遠,康祺隻知道抱著臉色慘白縮在薄被中的崔青枝哭,梁大娘子倒是尚且中用卻沒人肯聽她的話,必須要有人主持大局。

紀新雪神色淡淡的停在距離崔青枝三步之外的地方,吩咐救崔青枝上岸的女仆將崔青枝送回住處,又讓人去通知薑院長,想讓人拿虞珩的帖子去請太醫,最後卻沒開口。

他怕崔氏因此纏上虞珩,反正晚喝會藥也不會耽誤崔青枝什麼。

雖然康祺始終用期待、無助的目光望著紀新雪,求紀新雪陪她們一同去崔青枝的院子,但紀新雪覺得沒有必要,堅定的拒絕了對方。

他和崔青枝、康祺的最佳距離,就是保持最遠距離。

良妃屢次三番想要將十皇子認在名下,撿個現成的兒子去爭皇位,焱光帝雖然從未鬆口,但也沒有因此訓斥良妃。

這種事發生在焱光帝身上,已經是對良妃天大的寵愛和縱容。

誰都不能肯定焱光帝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答應良妃的請求。

從某種角度上看,崔氏已經和襄王緊緊綁定在一起。

紀新雪覺得他和崔氏的人委實沒必要有深交,更不會生出奢望,以為自己這次幫了崔青枝,就能讓崔氏的人記住他的好處。

反而要小心做好事沒好報,被人倒打一耙。

出了這樣的變故,眾人都沒有心思再遊湖,便去虞珩的冷暉院消磨剩下的時間,順便讓人去打聽崔青枝為什麼落水。

崔青枝落水的原因讓他們大為震撼。

是前日剛來寒竹院的顏小娘子,因為和崔青枝起口角,徒手將崔青枝扔到了水裡。

紀新雪回想崔青枝落水地點和岸邊的距離,默默抱住整個寒竹院最矮的自己。

“這......她是哪位嬪妃的侄女來著?”張思儀雙眼發直,久久不能回神。

李金環見虞珩和紀新雪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小聲道,“是顏貴人的女兒。”

“噗”正想喝杯溫茶緩解下緊張心情的張思儀一口水噴出來,為自己失禮的舉動羞得滿臉窘迫,“女兒?!”

紀新雪眼中閃過嫌棄,“你家中沒人與你說外麵的事嗎?”

顏貴人又不是剛被封為貴人,她去年從女官變成更衣,用十天的時間成為寶林,又用半個月的時間成為常在,半年後晉升貴人,是同批嬪妃中晉升最快的人,在朝堂上的名聲比德妃和賢妃還響亮。

可惜不是什麼好名聲。

大多是紅顏禍水、狐媚輕浮之類的罵名。

紀新雪對崔青枝和顏小娘子之間的爭鬥沒什麼興趣,沒再特意關注後續的事。

突然出現在寒竹院的人,大多都被崔青枝暗地裡整治過,偶爾也會有硬茬子將事情鬨大,礙於宮中良妃和崔氏,最後吃虧的人通常都不會是崔青枝。就算崔青枝有錯,也有梁大娘子和康祺替崔青枝受罰。

沒想到崔青枝這次居然踢在了鐵板上。

崔青枝落水後,請假幾日在家中休養,顏小娘子在各種含義的注視中若無其事的來寒竹院上課。

宮中和寒竹院都風平浪靜的讓人覺得詭異。

第五日,宮中忽然頒旨,顏貴人晉升為顏嬪。

紀新雪對顏嬪唯有‘佩服’二字。

良妃進宮後,有兒有女的嬪妃不願與良妃爭鬥,尚無兒女的麗嬪和珍嬪都成了昨日黃花,顏嬪卻能異軍突起,委實手段了得。

又過幾日,崔青枝悄無聲息的回寒竹院上學。

她沒去找顏小娘子的麻煩,隻當顏小娘子不存在,仿佛在她眼中,寒竹院始終隻有十名學生。

受到崔青枝的影響,不僅康祺、梁大娘子、施宇對顏小娘子視而不見,晚於顏小娘子補進寒竹院的兩個人也假裝看不到顏小娘子,從來都不與顏小娘子說話。

崔青枝回到寒竹院的第二天,帶著手捧大小禮盒的仆人出現在冷暉院外,求見虞珩和紀新雪。

“不見。”虞珩專心致誌的為碟子裡的魚肉挑刺。

紀新雪埋頭剝蝦,懶得抬頭說話。

虞珩說的對,不見,見了就是麻煩。

身體已經抽條的青竹悄無聲息的退出涼亭,沒過多久又折返回來,“崔小娘子說不當麵謝過救命之恩,連覺都睡不安穩,請郡王和縣主成全她。”

紀新雪將最後一塊蝦殼扔進腳下的木桶,看著整齊排列成兩盤的大蝦仁,心中充滿成就感,隨口道,“我們在用膳,讓她等著。”

為了宮中德妃和良妃能相安無事,他也不能對禮數周全的崔青枝過於無情,這個臉麵怎麼給,卻是他說了算。

等虞珩和紀新雪吃完魚蝦,又飲下消食的茶水,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

青竹小聲提醒二人,“崔小娘子始終等在門外沒有離開。”

紀新雪看了眼涼亭外曬的蔫頭蔫腦的花草,氣得笑出聲來,如果他沒記錯,冷暉院外麵沒有任何能遮擋陽光的地方。

崔青枝竟然挺著剛修養好的身體在烈日下等候,逼著他和虞珩見她。

“讓她進來,著人泡壺消暑的茶水。”紀新雪點了點頭,懶散的靠在涼席上。

與崔青枝同行的還有康祺,二人身後的健仆捧著摞在一起的禮盒。

看清崔青枝和康祺的臉,紀新雪抬起帕子掩嘴輕咳,生怕不小心笑出聲來,讓小娘子們麵子上過不去。

隻能說虞朝的日光過於毒辣,這才多久的時間,就將兩位小娘子曬出了色差。

崔青枝關切的看向紀新雪,“縣主可是身體不適?我聽聞你去年大病後身體始終欠安,特意為你準備兩顆人參。”

虞珩忽然開口,“多少年的人參?”

崔青枝沒想到虞珩會突然開口,嘴角的笑容漸濃,“十年的人參,正適合為縣主補身。”

“日常補身用當年的人參最好,想要有好的藥效,至少要百年以上。”虞珩搖了搖頭,語氣難掩失望。

他自然不缺當年的人參,也不缺百年以上的人參。

但百年以上的人參,每隔十年,在藥效上都有細微的變化,公主府中缺一百三十年和一百五十年的人參。

崔青枝臉上的笑容僵住。

當年的人參怎麼能拿得出手?

百年以上的人參給宮中的良妃娘娘補身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送給你們?

紀新雪又輕咳兩聲,隻想快點打發走崔青枝和康祺,委婉的道,“我沒什麼事,隻是慣常會在飯後沒精神。”

康祺笑著道,“我陪你說說話,你就有精神了。”

紀新雪目光對上康祺天真純稚的雙眼,一時之間竟然難以分清康祺是真傻還是假憨。

他臉上的客氣逐漸變成冷淡,直言逐客,“謝禮我已經收到,換成是顏小娘子落水,我也會去救,你不必放這件事放在心上。”

崔青枝臉上的笑容更加僵硬。

她早就認清虞珩和紀新雪不是她能輕易打動的人,短時間內,她惹不起他們。

所以她不僅有意避開虞珩和紀新雪,也從來不敢打李金環和張思儀的主意。

專門來感謝虞珩和紀新雪的救命之恩隻是順便,崔青枝主要是想說服虞珩和紀新雪答應她,無論在什麼地方都無視顏小娘子的存在。

隻要虞珩和紀新雪答應她,李金環和張思儀就不會拒絕她。

站在冷暉院外煎熬等待的一個時辰,已經讓崔青枝知道此行的目的無法輕易達到,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會艱難到這等程度。

崔青枝眼角忽然落下淚水,哽咽道,“不怕郡王和縣主笑話,我那天真是嚇壞了,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見過如此不講理的人?”

康祺默默抱住崔青枝,眼中也跟著流出淚水。

崔青枝極有條理的與紀新雪和虞珩講述那日發生的事,將錯處都歸結到顏小娘子頭上,忽然掙脫康祺,往紀新雪懷裡撲,“每每想起當日在水中的絕望,我都嚇得夜不能寐,如何敢忘記郡王和縣主的救命之恩,我阿耶阿娘和我姐姐也會竭儘全力的報答郡王和縣主。”

紀新雪大驚失色,連滾帶爬的離開原地,慌張中被狠狠的絆了一下,全靠虞珩及時伸手扶他才沒摔倒。

虞珩心疼紀新雪倏地白下去的臉色,冷笑道,“你們崔氏的感激隻值兩顆十年的人參?”

崔青枝捂住因為紀新雪躲開磕在涼亭上的額頭,眼中怒火噴湧而出卻硬生生的忍了下去,低眉順眼的道,“我還帶來其他謝禮,這就拿給郡王和縣主看。”

“不必!”虞珩銳利的目光將正捧著盒子的康祺定在原地,他冷聲道,“將那日下水的仆人和去給薑院長報信的仆人叫來,告訴他們,崔氏小娘子專門攜重禮前來,要親自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讓他們將禮物分了,不必再回本王。”

說罷,虞珩再也沒分給崔青枝和康祺半分目光,扶著崴到腳腕的紀新雪離開涼亭。

“是!”青竹應聲,推了下身邊傻站著的紫竹,讓紫竹去辦虞珩的交代。

他轉身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崔青枝和康祺,陰陽怪氣的道,“勞煩小娘子多等,這幾個仆人因為救崔小娘子有功,得了郡王的厚賞,還沒緩過高興勁兒,聽到崔氏的禮遇,定要喜的愣在原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神。”

崔青枝眼中快速浮現淚水,拿著手帕狠狠的擦了數次都沒擦乾淨,每次剛抹掉眼淚,都立刻有更多的淚水糊在眼眶上,終究還是沒忍住怒火,猛得推開康祺,想也不想的朝著擺放著禮品的桌子踹了過去。

涼亭內的桌子,自然是石桌。

石桌和石桌上的禮品都沒事,崔青枝用儘全力的腳踝卻發出‘哢嚓’的聲音。

“嗯!”崔青枝發出痛苦的悶哼,軟軟的委頓在地上。

“阿姐!”康祺顧不得手臂撞在涼亭柱子上的疼痛,連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崔青枝。

青竹觀望半晌,好心提醒康祺,“康小娘子彆急著哭,先派人去給崔小娘子找個大夫,要不是怕您和崔小娘子又要帶著重禮來謝,我就遣個仆人替你們找大夫了。”

“放肆!”

“你怎麼敢如此和小娘子說話?”

崔青枝帶來的健仆厲聲嗬斥,看向青竹的目光滿是威脅。

青竹冷笑,半點都不怕能裝下兩個他的健仆,高聲道,“怎麼?你們要在冷暉院替小郡王教訓我?”

院子內分散在各處的仆人齊刷刷的看向崔青枝的健仆,目光滿是警惕和敵意。

兩個健仆忽然打了個哆嗦,沉默良久,在青竹不善的目光中期期艾艾的道,“沒,我們沒有。”

腳腕腫起的崔青枝和康祺狼狽的離開冷暉院,她們帶來的謝禮在青竹的見證下,由那日出力的三個仆人分走。

紀新雪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被崔青枝嚇崴腳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不算嚴重,躺下半個時辰後,竟然完全沒辦法再落地。

虞珩找來的大夫說紀新雪的腳要三五日才能恢複正常,具體是三日還是五日,要看個人體質。

紀新雪生無可戀的靠在軟塌上,他前日剛和兄弟姐妹們陪嘉王用過膳。

嘉王如今也算半個忙人,應該沒有那麼快想起他?

古語有雲:怕什麼,來什麼。

紀新雪絞儘腦汁的想理由避開四娘子,提前從國子監溜回王府,居然在王府側門與同樣是提前回府的嘉王撞了個對臉。

聽見馬車外響起給嘉王問安的聲音,紀新雪依次看向馬車內的縫隙,試圖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馬車側麵的簾子忽然被掀開,露出嘉王帶著笑意的眼睛,“你回來的正好,我今日心情好,許你陪我飲杯酒。”

紀新雪正值心虛,聲音格外響亮,“是!”

可以在馬車裡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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