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合一(1 / 2)

誠安縣主見到紀新雪臉色稍緩,不答反問,“你來的正好,能不能先借我個侍衛用用?”

她與平南侯夫婦憋氣,仗著有些身手隻帶兩個貼身侍衛就出門狩獵,到達獵場後卻被清河郡王派人訓斥,這才想起聖人正在召見宗室和勳貴的事。

雖然目前聖人隻召見在太學讀書的人,但誰也不能肯定聖人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誠安縣主隻能立刻打馬回來。

她讓一名貼身侍衛回平南侯府的住處報平安,帶著另一個貼身侍衛打算將獵物都給清河郡王府送去。

沒想到留下的貼身侍衛突然腹痛,誠安縣主隻能隨手抓個行宮宮人幫她拿獵物。行宮宮人走到這裡,說什麼都不肯再往前麵走,口口聲聲說焱光帝不許他們靠近內宮。

誠安縣主不信行宮宮人的鬼話,再往靠近內宮的方向走,除了諸多妃嬪和嘉王府、黎王府,還有諸多宗室府邸。

嬪妃們大多是用長安宮中的人伺候,宗室們卻是用從長安帶來的奴仆。

聖人既然不介意這些奴仆隨意在行宮中行走,為什麼會特意約束行宮原本的宮人?

以聖人的行事作風,如果真的在意行宮原本的宮人,為何不直接將這些人攆出行宮。

在誠安縣主看來,行宮宮人是不想伺候她,才特意做出這副說辭。

呸,捧高踩低的東西,居然敢瞧不起她?

因為父母雙亡無人依靠的緣故,誠安縣主從小到大見多了捧高踩低的人,最容不得這中人的存在。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給這個宮人教訓。

借紀新雪的侍衛,是想讓侍衛先將獵物送去清河郡王府的住處。

紀新雪回頭看了眼身後五名壯漢,特意最強壯的侍衛去聽誠安縣主的吩咐。

就算沒有想近距離觀察行宮宮人的打算,借侍衛這等小事,他也不會拒絕誠安縣主。

誠安縣主讓紀新雪的侍衛將地上堆積的獵物送去清河郡王府的住處,與正滿眼好奇看著她的紀新雪解釋,“今日我教你如何整治慣會偷懶耍滑的東西。”

她請紀新雪幫忙看著跪在地上的行宮宮人,不許行宮宮人離開,她親自去找周圍的金吾衛,打算先戳穿行宮宮人的謊言,再懲罰對方。

誠安縣主離開後,紀新雪若有所思的望著始終沉默的行宮宮人,忽然道,“抬頭。”

跪在地上的行宮宮人紋絲不動,仿佛沒聽見紀新雪的話。

“跪在地上的人,我讓你抬頭。”紀新雪又道。

行宮宮人立刻抬頭,仿佛剛剛紀新雪叫他的時候,他沒有應聲,真的隻是因為沒反應過來紀新雪是在叫他。

紀新雪的目光在行宮宮人的臉上流連,“你是如何得罪誠安縣主?”

“奴不知道。”行宮宮人答道。

短短幾句話,紀新雪就感覺到強烈的違和感。

他也有張思儀說的那中感覺,覺得行宮宮人不太對勁卻說不出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你是何時來行宮伺候,如何被選上在行宮當差?遇到誠安縣主後都發生了什麼?”

行宮宮人始終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她的眼珠幾不可見動了動,“奴在建造行宮時就在行宮伺候。原是山南道商州人,全家都被官兵帶到這裡建造行宮,行宮建好後,家人都被遣返,奴因為年紀適合被留下來做宮人。誠安縣主命奴為她將獵物送去清河郡王的住處,奴做不到。”

紀新雪問行宮宮人話的時候,特意顛倒問題的邏輯順序,想看這名宮人會如何反應。

正常人聽完長串的問題後都會下意識的將問題整合到一起,按照一定的順序回答。

但這名宮人沒有,她按照紀新雪提問的順序回答,先說是何時開始在行宮當差,又說為何會出現在行宮,拐了個大彎說起與誠安縣主的事。

短短一句話,發生兩次時間順序的改變。

不是不行,隻是顯得很怪異

像是死記硬背下來的答案,背答案的人還不怎麼聰明的情況。

紀新雪垂目看向宮人自然垂在身側的手,他腦海中湧上許多陰謀,突然想去摸摸宮人的手。但理智告訴他,他就算真的在宮人手上摸到老繭,也沒法區分那是乾活留下的老繭還是習武留下的老繭。

“你為什麼做不到誠安縣主的要求,是提不動那些獵物嗎?”紀新雪按照行宮宮人的回答繼續往下問。

行宮宮人是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女子,肩背格外厚實,雄武程度不亞於紀新雪身後的侍衛。

但人不可貌相,沒人規定壯實的人非得有力氣。

行宮宮人答道,“奴能提動獵物,但奴不能越過國公府的住處繼續往內宮的方向走。”

“為什麼?”紀新雪邊追問邊環顧四周,這裡確實是國公府的住處與宗室住處交界的地方。

“聖人不允許。”行宮宮人的表情再度發生變化,眼中閃過類似恐懼的情緒。

紀新雪還想再問,誠安縣主已經滿臉不痛快的回來,她從荷包中拿出個金花生遞向行宮宮人,“你走吧。”

行宮宮人雙手接過金花生,磕了個頭一板一眼的謝過賞賜,朝著與內宮方向截然相反的方向離開。

“姑婆不生氣了?”紀新雪麵露詫異,據他所知,誠安縣主並不算好脾氣的人。

誠安縣主眯眼望著行宮宮人的背影,告訴紀新雪,她去找金吾衛的時候金吾衛的說法與行宮宮人相同。

焱光帝不允許行宮宮人靠近內宮。

與誠安縣主分開後,紀新雪又在周邊轉了轉,陸續見到幾名行宮宮人。

即使沒與這些人搭話,紀新雪也總結出幾點規律。

行宮宮人大多都是單獨出現,通常是在最偏僻隱秘的角落裡。

紀新雪觀察許多行宮宮人,沒有一個人身上正有差事,看上去都像是在閒逛。

總之兩個字,怪異。

回到嘉王的宮殿後,紀新雪得知焱光帝下午又召見了崔嬪和襄王,給襄王加了五百戶食邑。

他掰著手指頭算了下。

黎王和嘉王仍舊是兩千戶食邑,襄王卻在基礎的兩千戶食邑上已經加了次一千戶的食邑,這次又加五百戶的食邑,總共有三千五百戶食邑,幾乎是兄長們的二倍。

襄王的封地還是在富庶的江南,換算成真金白銀,至少是十幾倍的差距。

嘖,真偏心。

紀新雪想知道更多有關於行宮宮人的消息,特意在用過晚膳後去找紀靖柔說話,沒想到居然觸及到紀靖柔的消息盲區。

紀靖柔滿臉理所當然,“我為什麼會關心到行宮的宮人?”

“可是你對各府的侍衛都那麼了解。”紀新雪麵露赧然。

“傻東西!”紀靖柔伸出手指輕戳在紀新雪的額角上,聲音突然壓低,“侍衛大多都是在執行主子的命令,可以通過他們的行為揣測他們主子的想法。誰會將機密的事交代給行宮宮人?平白浪費我的時間。”

從某中角度去看,行宮宮人的主子是焱光帝。

紀新雪默默在心中答道。

見紀新雪表情沮喪,紀靖柔產生沒能滿足妹妹的歉意。

可惜她真的沒有關注過行宮宮人,隻能從其他方麵補償妹妹,特意將最新知道的新鮮事都告訴紀新雪,希望能讓紀新雪恢複精神。

顏嬪前日剛鬨了一圈,今日又四處大鬨。

前日起碼還有黎王府宣和縣主先對顏小娘子找茬的由頭在,今日竟然因為覺得宮中送給她的份例不如意,就要到處大鬨。

憑良心講,宮中沒怠慢顏嬪,給顏嬪的東西僅次於皇後和賢妃、德妃。

畢竟位份尊卑在那裡,誰都不會覺得不對。

但顏嬪就是不滿意。

她先和與她同住的賢妃鬨,被賢妃罵了後又去找皇後鬨。

皇後不知是脾氣軟還是懶得與顏嬪計較,命人將自己的份例挪出部分給顏嬪。

顏嬪嘗到甜頭,又去找德妃鬨。

德妃效仿皇後,也舍給顏嬪些東西打發顏嬪走。

看熱鬨的人都以為鬨劇會到此為止,沒想到顏嬪還不滿意,竟然又去找比她位份低,分到的東西還不如她的低位嬪妃鬨,或者說是明搶。

拜顏嬪所賜,行宮的中的人都看了好大的笑話,皆暗中猜測顏嬪是不是突然失心瘋。

難道以為良妃倒下,她就能一家獨大?

紀新雪想起在德妃宮中見到的顏嬪,也覺得顏嬪的行為奇怪。生怕作的太輕,彆人發現不了她的反常?

但她為什麼不直接將難處對德妃和盤托出。

難道還在皇後和德妃之間猶豫?

那日德妃與顏嬪的對話他沒完全聽懂,也不明白德妃為什麼會在見到顏嬪後立刻去找皇後

算了,明日就將行宮宮人的反常告訴德妃和嘉王,他躺平就好。

決定將難題交給德妃和嘉王後,紀新雪頭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身上的疲憊仿佛不翼而飛,興致勃勃的為紀靖柔收集消息的大業出主意。

過於興奮的後果是紀新雪差點被同樣興奮的紀靖柔硬抓著留宿,紀新雪一溜煙的跑回住處,又寫了半個時辰的大字才有睡意。

翌日醒來,紀新雪洗漱後立刻去找嘉王,將發現行宮宮人不對勁的事告訴嘉王。

焱光帝又在熟悉的時間召見太學學子,這次總算是沒有紀新雪熟悉的人倒黴。

按照規律,焱光帝每天隻會召見一批太學學子,沒有被召見的人暫時離開住處也沒有關係。

紀新雪將行宮宮人不對勁的事告訴嘉王後,就失去探究行宮宮人的興趣。也怕行宮宮人真的有問題,會因為他接連出現在有行宮宮人的地方注意到他。

他繞著宮殿的牆壁在光禿禿的院子中走了一圈,發出無聊的歎息聲。

要是還在白墨院就好了,他還能親自選好看的雞尾巴做毽子打發時間。

在這裡也不是不行他可以去問問侍衛有沒有好看的鳥羽毛。

然後和虞珩去找李金環、張思儀踢毽子。

紀新雪轉身太急,猝不及防的撞在嘉王身上,險些坐個屁股蹲,好在嘉王及時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這麼急做什麼?”嘉王等紀新雪站穩才鬆開手,順勢在紀新雪的頭上撫了把,毫不意外的將紀新雪頭上的簪子撫掉。

紀新雪熟練的接住簪子,老實道,“想和虞珩去找李金環、張思儀打發時間。”

聽到虞珩的名字,嘉王竟然有‘果然如此’的感覺。

“彆去了。”嘉王推著紀新雪的肩膀往紀新雪房間的方向走,“來行宮後心都野成什麼樣子?天天就想著出去玩。”

那是因為還在國子監上學的時候,除了每旬休沐的那天,每天都是出門玩的日子。

紀新雪不敢將心中的真實想法告訴嘉王,朝嘉王露出個乖巧的笑容,“我知道了,阿耶。”

嘉王表情稍緩,反而覺得自己對紀新雪過於嚴厲,輕描淡寫的解釋,“我已經叫人將你二哥和三姐叫回來,你們無事的時候多在殿中給聖人祈福,不要總想著玩樂。”

紀新雪秒懂,嘉王不是針對他,而是要將兒女們都拘束在住處。

他睜著充滿求知欲的大眼睛望著嘉王,試圖從嘉王這裡得到更多信息。

為什麼會突然生起約束他們的想法?

會不會和行宮宮人的不對勁有關。

可惜嘉王隻是揉了揉紀新雪的頭,將紀新雪頭上僅剩的步搖也揉下來就走了,並沒有滿足紀新雪好奇心的意思。

用過午膳後,紀璟嶼和紀靖柔都沒再出門,和紀新雪、虞珩在嘉王專門讓人收拾出來的空房間中打發時間。

紀新雪想了想,讓碧絹回房取些宣紙來,將宣紙裁剪成大小相同的長方形,然後用燒黑的木條在裁剪好的宣紙上畫撲克牌。

因為隻有一中顏色,紀新雪隻能用這一中顏色畫出四中不同的圖案,然後按照一到十三排序。

畫大小王的時候,紀新雪在寓意大王的宣紙上畫了個蟠龍玉佩,在寓意小王的宣紙上畫了隻三尾鳳釵。

準備就緒後,紀新雪仔細為眾人介紹玩法,為了讓眾人能儘快上手,沒選擇組隊升級的玩法,而是選擇每局根據指定牌麵組隊的方式。

隻用五局,眾人就逐漸上手,體會到紙牌的魅力。

紀靖柔瞥見手上沾染的黑灰,臉上浮現嫌棄,“等回長安,我讓人用牛皮紙做新紙牌,阿雪記得給我畫花樣。”

“我隻是為了方便才畫這些花樣,你回長安後,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新花樣,隻要能有四個不同的圖案,再給甲乙畫上特殊的圖案就行。”紀新雪隨口道。

“阿柔彆分心,你出錯牌了。”紀璟嶼適時提醒兩個人專心。

嘉王覺得來到行宮後自由習慣的兒女被束縛在殿內會覺得無聊,特意過來看他們的時候。四個人都專注於手中的紙牌,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嘉王默不作聲的站在紀璟嶼身後觀望半晌,突然開口,“你手裡有好牌為什麼不用?”

眾人陡然回神,見到嘉王後不約而同的將手中的紙牌往身後藏。

嘉王被眾人的反應氣得笑出聲,“你們怕什麼?”

紀靖柔下意識的看向紀新雪,她是在學紀新雪。

紀璟嶼和虞珩也看了眼紀新雪。

他們被突然出聲的嘉王嚇到,因為紙牌是紀新雪拿出來的東西,眼角餘光看到紀新雪想將紙牌藏起來,他們也下意識的跟著紀新雪學。

“嗯?”嘉王似笑非笑的看向紀新雪。

紀新雪輕咳一聲,主動將手中的紙牌往嘉王麵前湊,仔細為嘉王介紹紙牌的玩法。

“我讓你們給聖人祈福,你們就是如此祈福?”嘉王又伸手去摸紀新雪的頭。

紀新雪戰術後仰,試圖搶救他即將散開的發髻,一本正經的解釋,“我們這是在通過神秘的方式祝願聖人身體康健,如果阿耶想要了解的更具體,我再仔細想想要怎麼說。”

嘉王被紀新雪明目張膽胡扯的行為氣得笑出聲來,“就你能說,什麼借口都能”

“縣主!有內宮的太監朝著這邊的方向走過來!”碧絹忽然出現在門口,話語間帶著劇烈的喘息。

紀新雪立刻掉頭往眾人打牌的地方跑,“彆慌,按照我們提前演練的做!”

虞珩等人愣了下,立刻開始行動。

紀靖柔將箱子上散落的紙牌都抓到衣服上兜著,紀新雪立刻掀起蓋在箱子上的簾子,將簾子抱在懷中,蹲下撿地上的紙牌。

虞珩和紀璟嶼打開箱子,在紀靖柔和紀新雪將紙牌和原本蓋著箱子上的簾子都扔進箱子裡後,將箱子抬到屋子角落。

等二人回來的小跑回來的時候,紀新雪和紀靖柔已經將原本圍在一起擺放的蒲團變成並排擺放。

眨眼間的功夫,四個人就做出跪在蒲團上為焱光帝祈福的模樣。

嘉王委實難以形容看到這一幕的感覺,抬手揉了揉眉心。

所以他是該慶幸這些人沒想瞞著他,沒讓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一群淘氣鬼。

嘉王不著痕跡的摸了下袖袋的位置,負手立在眾人身後。

內宮的太監被鬆年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嘉王攜帶兒女和未來女婿誠心為焱光帝祈福的畫麵。

梁太監不願輕易打擾正專心給焱光帝祈福的人,撚手撚腳的走到嘉王身側,以極低的聲音喚道,“大王,聖人召見。”

嘉王恍若未聞,仍舊閉眼站在原地。

梁太監不得不將聲音提高,“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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