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三合一(2 / 2)

紀靖柔顧及到清河郡王世子在,沒將話說的很清楚,“近日沒聽說黎王和襄王有矛盾,阿耶小心些。”

她懷疑蔣太後和黎王表麵上是對襄王和崔氏發難,實際上是針對新帝。

“你們若是我,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新帝追問道。

剛才紀靖柔讓紀新雪先說,是怕自己說完,紀新雪無話可說。

這次她卻沒有這樣的顧慮,她先說出自己的想法,紀新雪才能有個參考。

紀靖柔把玩著腰間的流蘇,語速逐漸變快,“這件事已經因黎王靴上掛著褻褲跑出皇宮鬨大,影響隻會越來越大。崔氏無法接受崔太妃有‘與子通奸’的名聲,肯定會因為這件事與蔣家對上,我會想辦法讓崔氏的人知道崔太妃認為蔣太後害她。等到崔氏和蔣家為這件事下足了籌碼,再作考慮。”

新帝點頭,讚道,“看來你出宮玩鬨的這些時日,並非沒有長進。”

紀靖柔聞言,眼中幾不可見的遲疑徹底變成笑意,驕傲的抬起頭。

紀新雪更在意蔣太後和黎王為什麼要針對崔太妃和襄王。

“蔣太後和黎王下手的時候,就能想到崔氏不會對這件事袖手旁觀。在他們眼中,這件事帶來的利益能超過得罪死崔氏帶來的麻煩。”紀新雪抬頭與新帝對視,“無論蔣家和崔氏博弈的結果如何,我都會保住襄王和崔太妃。”

他不僅要保住襄王,還要抬舉襄王,至少讓襄王與黎王在朝臣們心中的地位持平。

稍作猶豫,紀新雪終究還是憂心忡忡的說出他最擔心的話,“阿耶要保重身體,彆被小人鑽了空子。”

如果新帝真的如黎王期待的那般處理襄王,剝奪襄王的身份,先帝的兒子就隻剩下新帝和黎王。

新帝隻有紀璟嶼一個能繼承皇位的兒子,今年才十三歲,甚至還沒到可以大婚的年紀。

當成功後的利益足夠大時,蔣家隨時都有鋌而走險的可能。

紀靖柔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沒往這方麵想,但她不笨,稍稍思考就能猜到紀新雪為什麼突然囑咐新帝保重身體,她眼中湧現明亮的怒火,“他們敢?!”

紀新雪知道紀靖柔的怒火不是衝著他,認真道,“我希望他們不敢。”

新帝覺得兒女的反應十分有趣,嘴角逐漸浮現輕鬆的笑意,因為黎王和崔太妃的吵鬨而隱隱作痛的頭終於變得輕鬆起來。

他起身離開座椅,彎下腰分彆攬住紀靖柔和紀新雪的肩膀,發現平日裡行事風風火火,態度極強勢的紀靖柔眼中已經含著兩汪淚水,勉強忍著才沒哭出來,正偷偷將頭靠在他肩上。

慣常會撒嬌耍賴的紀新雪眼中雖然也有散不開的擔心,但十分冷靜,從頭到尾都隻是擔心他,從未分出心神去憎恨蔣家人。

這兩個人中,竟然是紀新雪更專注冷靜。

清河郡王世子見新帝忙著哄女兒,悄無聲息的與鬆年退出書房。

徹底走出書房的範圍後,二人同時停下腳步,清河郡王世子道,“讓雙娘去安撫崔青汐,莫要讓崔青汐走錯路。”

鬆年點頭,他向來不會因為聽不懂吩咐覺得羞恥,虛心問道,“什麼是錯路?”

清河郡王世子麵露笑意,“雙娘隻想活著,所以她活了下來。崔青汐想要度過難關,要像她姐姐一樣,堅持初心切莫貪婪。”

鬆年若有所思的點頭,他似乎懂了清河郡王世子的意思。

崔太妃咬定是蔣太後害她,算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算了,他不懂也沒關係,雙娘和崔青汐能懂。

清河郡王世子覺得新帝至少會留女兒在鳳翔宮用晚膳,特意回府探望被氣倒的清河郡王。

鬆年獨自行走在宮中,逐漸越過內宮的界限,最後停在比冷宮更偏僻的某個院落。

如果紀新雪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個院子與他住了七年的院子極為相似,都是外麵看著極為破敗,走進才能發現不同。

鬆年通過越來越濃鬱的藥味找到正在品茗悟棋的人,他停在距離對方三步之外的地方,“雙娘,清河郡王世子有吩咐。”

低頭沉思的人猛地抬起頭,尚未到最冷的時候,她已經穿上尋常人冬日才會披在身上的長毛鬥篷,臉上既有難以掩飾的憔悴,又有曆儘千帆似的平靜。

她是雙娘,也是崔青嫵,是在大眾眼中已經悄無聲息死在獵山行宮的焱光帝良妃。

雙娘放下手中冒著熱氣的茶盞對鬆年福身,語氣中隱含著期待,“勞煩您轉達。”

崔青嫵曾無數次以為她想要死,知道她入宮隻是為了獻祭的時候、知道崔氏不會救她隻會向她索求的時候、無數次麵臨懷孕流產的時候、奄奄一息的被妖僧輪番羞辱的時候崔青嫵都以為她會自殺。

直到在絕望中聽到喪鐘,崔青嫵才知道她不想死,她那麼艱難的活著就是為了活,她願意為活拋下從前的所有。

崔青嫵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抓緊金吾衛的衣擺,求金吾衛幫她傳話,她願意為新帝做任何事,隻要新帝能讓她活著。

焱光帝良妃死了,但雙娘活了下來。

即使隻能在方寸大的院子中,每日與隻會伺候人的宮女太監們說話,吃穿住行也隻能與宮中貴人相同,甚至比不上她尚在崔府時的生活,但雙娘很滿足。

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雙娘才會感覺到惶恐,她怕她付出的東西配不上如今這般安逸的生活,甚至因此痛恨自己。

為什麼尚在家中的時候,從來沒有注意過長輩經常與誰聯係。

入宮後明明是崔氏仰仗她,為什麼她還是對崔氏的事一無所知。

如今見到鬆年來傳達清河郡王的吩咐,雙娘整個人都安寧了下來,她一定要向新帝證明,她配得上小院中安逸的生活。

新帝果然如同清河郡王世子預料的那般,留紀靖柔和紀新雪在鳳翔宮用膳,期間少不得要問紀靖柔在外祖家中的生活和兩人上學的感受。

紀新雪抓緊機會朝新帝打聽在太學授課的夫子們,發給學生們的金製小物件有什麼用處,如何用來在新帝這裡討賞。

紀靖柔聞言也眼巴巴的看向新帝,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最新消息。

可惜新帝沒打算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似笑非笑的凝視二人半晌,隻回答了兩個字,“秘密。”

用過晚膳,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

紀新雪和紀靖柔因為襄王和崔太妃的事,已經失去徹夜長談的心情,約好下次再共飲放在紀靖柔那裡的果酒便各自散去。

翌日,紀新雪心不在焉的用了早膳,特意讓去打聽襄王、崔太妃和蔣太後、黎王的消息。發現這些人都沒有新動靜,才失望的趕去太學。

太學總共九處授課地點,紀新雪等人隻剩下貿易還沒去過。

負責貿易授課的夫子有許多,其中大部分人都來自國子監,隻有博士來自太府寺,他先讓眾人選擇做買家還是做賣家。

賣家通過抽簽的方式獲得貨物。

博士會告訴賣家,賣家的貨物分彆值多少錢,並要求賣家在貿易結束的時候交納定額的稅錢。

收稅後,博士會用最開始告訴賣家的價格,購買賣家剩下的貨物,最有錢的賣家將獲得貿易處特製的小金布。

買家同樣是通過抽簽的方式獲得購買清單和特殊製作的銅錢、金銀。

購買清單上的物品後麵都有價格,代表博士會在貿易結束後按照物品後麵標注的價格購買買家的貨物。

在這個基礎上,清單上還有套入的物品,每套物品都是三種小玩意,同時擁有套裝內的三種小玩意,可以在貿易結束時將套裝以五倍的價格賣給貿易博士。

最後,手中的錢最多的買家也會獲得貿易處特製的小金布。

因為學生隻有五人,所以夫子也隻有五人。

除了紀新雪選擇買,李金環、林蔚、張思儀和虞珩都選擇了賣。

剛分配完買家和賣家,張思儀就預見了這堂課的結局,當即對貿易博士發出抗議,“不可以這樣,郡王肯定會將他攤位上的東西全都白送給公主!”

李金環和林蔚紛紛表示,張思儀說的對。

因為群情激奮,貿易處的教學博士隻能增加‘市場’內國子監夫子的人數,將紀新雪和虞珩分開。

最後,紀新雪和張思儀與另外八名夫子分在同處,虞珩、李金環和林蔚與七名夫子分在同處,兩邊的集市互部乾擾,最後獲得的銀錢仍舊會放在一起比較。

張思儀選賣,紀新雪選買。

兩人分彆得到博士的單獨指點,張思儀終於能分清攤子上的東西至少賣多少錢才能不賠錢,紀新雪也將購買清單上的物品和後麵的價格都記在心中。

貿易開始後,紀新雪沒急著買東西,而是先走遍所有賣家的攤子。

他發現個十分有趣的現象。

五位攤主的貨物中,隻有三分之二相同,還有三分之一算是‘特色’,隻有指定的探子才有,每件‘特色’都是套裝的必備物品。

紀新雪沒急著買東西,而是去問不遠處的貿易博士,買家和賣家能否有除了貨物之外的私下交易。

貿易博士略顯驚訝的看著紀新雪,笑著點頭,“當然可以。”

紀新雪聞言立刻有了主意,他回去找張思儀,給張思儀打了張欠條。然後讓張思儀將與其他攤主相同的那三分之二貨物,以不掙錢的價格便宜賣掉。

他拿著張思儀的賣貨錢和他身為買家的錢去掃彆的攤主的‘特色貨’,結合張思儀專門預留的‘大眾貨’組成套裝。

用套裝從貿易博士處換錢後,紀新雪以用正常價格包圓張思儀攤位上包括‘大眾貨’和‘特色貨’在內所有貨物的錢給張思儀分賬。

貿易結束後,貿易博士親自清點所有人剩下的錢。

紀新雪是剩錢最多的買家,張思儀是剩錢最多的賣家,兩個人都能獲得貿易處特製的小金布。

虞珩是買家,最後分文不剩,因為他覺得貿易處準備的小玩意都非常有趣,要將小玩意帶走,拒絕貿易博士將其用錢換走。

李金環和林蔚都是賣家,因為成功賣給虞珩貨物掙到了錢,但遠遠沒有張思儀掙到的錢多。

紀新雪捧著虞珩送給他的小東西哭笑不得,小聲道,“所以你第一次選擇的時候想做賣家,是怕控製不住買東西的手?”

虞珩搖頭,坦然的與紀新雪對視,“我去做賣家,你就能有整攤白得的貨物。”

否則他就算是做賣家,也可以選擇不賣。

這些有趣的小東西能賣幾個銅板?還不如留給紀新雪。

第二次選擇做買家,隻是因為仔細觀察後,發現每個攤子上有意思的小玩意隻有兩三個,做買家更方麵罷了。

李金環和林蔚對比他們手中的銀錢和紀新雪、張思儀麵前堆積的銀錢後,紛紛表示對二人的懷疑,強調不能用搶劫其他攤主和商販的方式獲得貨物和銀錢。

貿易博士順勢將紀新雪和張思儀合作掙錢的方式,仔細講解和李金環和林蔚聽,希望李金環和林蔚明白商家和買家可以共贏。

兩人被念叨的頭腦發昏,幾乎要忘記自己是誰,好不容易熬到貿易博士捋著胡須離開,忍不住麵麵相覷,異口同聲的問,“你聽懂了嗎?”

“沒有。”張思儀揉了揉僵硬的臉。

“你還炫耀。”李金環目光鄙夷。

林蔚搖了搖頭,歎息道,“人心不古。”

張思儀覺得李金環和林蔚對他有誤解,無奈道,“連金吾衛都扛不住公主,我有什麼辦法?”

當然是紀新雪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所謂的欠條隻是看了眼,但完全沒有往心裡去。

可惜紀新雪給他分銀錢的時候,他過於震驚。光顧著數錢,沒有注意到欠條,以至於欠條已經被紀新雪毀去,他想要對著欠條回憶當時他們都說了什麼都做不到。

太學內的九處授課地點都體驗過,眾人特意去武兵宮接顏夢,然後共同去用午膳。從下午開始,他們就要各自上課。

李金環、林蔚和顏夢都要紮根在武兵宮。

張思儀已經決定,每日四堂課,至少在教導律法和數學的地方上三堂課。

紀新雪和虞珩仍舊打算再看看。

李金環、林蔚和顏夢下午都要去武兵宮,趁著時間還早都回供給學生們休息的地方午休,以保下午有精神應付金吾衛的夫子。

張思儀見這三個人離開後,隻剩下他和虞珩、紀新雪,暗道了聲‘不好’立刻找理由離開。

眾人都離開後,虞珩和紀新雪也起身往太學供給學生們休息的地方走。

虞珩看到食殿前的石獅子,忽然想到昨日英國公府的人到安國公主府傳話的事,對紀新雪道,“半月後是我祖父壽辰,剛好是在休沐日,你不必去,隨便找個身體不適或者提前有約的理由就行。”

“我為什麼不去?”紀新雪昂著頭看向身邊的人,“你祖父喜歡什麼,我親自給他備禮。”

虞珩麵露驚喜,想到紀新雪是因為他才格外討厭英國公府和英國公府的人,也是因為他才願意踏足英國公府,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溫聲道,“你不必費心,我會提前讓人準備好。”

紀新雪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否則他可能會抱著挑選喪禮的心思為英國公準備壽禮,有點不吉利。

太學在宮中,不能與寒竹院相比,提供給學生們午歇的地方隻有個小小的房間,男女各在不同的方向。

紀新雪見要分開的岔路就在眼前,正要和虞珩道彆,約定午歇後再同去何處上課卻被特意來尋他的宮女打斷思路。

紀靖柔的宮女衝到紀新雪麵前才勉強止住腳步,氣喘籲籲的道,“五公主,我們公主讓我告訴你,蔣太後因為襄王和崔太妃□□後宮的事要處置皇後娘娘,讓你快去找四公主,彆讓四公主去壽寧宮。”

紀新雪聽了宮女的話,非但沒有驚慌,反而有‘終於來了’的踏實感。

比起蔣天後如同黎王那般大鬨,他更怕蔣太後悄無聲息的暗自憋壞。

紀新雪立刻轉身回食殿,“三姐呢?”

宮女忍著喘息道,“我們公主聽聞大公主已經去找蘇太後,出宮去請清河郡王妃了。”

紀新雪一時半會想不到紀靖柔還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吩咐始終跟在他身邊的晴雲,“你去蒹葭宮,說我昨日夢到先帝想看話本子,請淑妃替陛下儘孝,親自抄寫話本給先帝燒去。”

淑妃宮中除了李嬤嬤等人,還有蘇太後安排的人在。

有他這句話,除非蘇太後派人去找淑妃,否則誰都叫不走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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