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三合一(1 / 2)

聽到虞珩說明找到紅寶石礦的經過,紀新雪舉起兩隻手攤在虞珩麵前,“我袖袋中有根簪子,你猜在哪邊。”

虞珩遲疑片刻,拍在紀新雪的左手上,“這裡?”

紀新雪臉上的表情逐漸複雜,從右手下方的袖袋中拿出個巴掌大的銀簪舉到虞珩眼前。

虞珩滿臉無辜的與紀新雪對視,語氣帶著淡淡的沮喪,“猜錯了。”

紀新雪聞言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他搖了搖頭,又用右手去掏左袖,拿出個金製嵌寶石的步搖。

因為最近晚上睡得少,紀新雪剛才查看從江南商人處搜出有問題的東西時忽然覺得有些頭暈,就順手將頭上的步搖和銀簪拿下來放入袖袋中。

他右手上的金製嵌寶石三尾步搖作為主釵,能抵得上整盒十二支左手中的花形小銀簪的價值。

正是因為虞珩猜錯了,反而讓紀新雪更加相信玄學。

隻選貴的,不選對的。

不愧是‘財神’。

不必紀新雪多解釋,虞珩立刻從紀新雪的表情變化中猜測到紀新雪的想法,眼底幾不可見的沮喪立刻變成若有若無的驕傲,笑著抬起手去擦紀新雪臉頰上沾上的黑灰。

纖長的淺灰色手指不出意外的在紀新雪白淨的臉上畫出迤邐的灰痕,虞珩眼角眉梢的笑意頓時徹底僵硬。

正如虞珩了解紀新雪,紀新雪同樣了解虞珩。

感覺到虞珩突然僵直的肢體,紀新雪下意識的順著虞珩難以置信的目光轉頭看向虞珩的手

小灰手上隻有手指肚的位置有個乾淨的小圓,用手指頭想,紀新雪都能猜到‘乾淨小圓’內原本的灰蹭到哪兒了。

他抬手輕拍小灰手,笑道,“先去洗漱,正好讓小廚房備菜,這才兩天的功夫,就見你瘦了一大圈。”

虞珩聞言,立刻想到他連夜出城那天,在玉和院見到的整桌大補菜色,他下意識的推拒,“我不餓”

話音未落,虞珩的肚子忽然發出抗議的聲音,憑實力為主人拆台。

紀新雪咬著腮側的軟肉忍住笑意,推著虞珩轉身往門口走,口中報出一大串菜名,皆是虞珩平日裡愛吃的菜色且與大補無關。

虞珩臉上的緊迫逐漸轉為無奈,順著背上的力道走出房門,隻留下句‘我等會就回來。’便大步流星的離開。

哄走了虞珩,紀新雪低頭看了看身上已經由鵝黃色轉為灰黃的長裙,乾脆也回房重新洗漱。

用過午膳,虞珩堅定的拒絕了紀新雪讓他去休息的提議,亦步亦趨的跟在紀新雪身邊。

紀新雪見虞珩雖然在外奔波幾日,但精神尚好,便沒有硬勸。

兩人繼續紀新雪用整個上午的時間都沒做完的事,研究顏夢和公主府屬官仔細清點江南商人們的家底時覺得有問題的物件。

有了虞珩的加入,紀新雪立刻感受到事半功倍的快樂。

封地安國公主府每個月都會采買大量在江南時興的東西送到長安內,公主府莫長史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癆,每次給虞珩寄的信都要用特製的大信封裝才不至於無法封口。

莫長史的信中會詳細介紹他著人送到長安供虞珩把玩或者送人的東西是什麼來曆,有什麼特殊的寓意,他廢了多大的功夫才從諸多競爭者中搶到這些東西

久而久之,虞珩不僅對各種出自江南的奢侈玩器了如指掌,連帶著對江南豪商也能如數家珍。

這些讓顏夢和公主府屬官覺得有問題的物件,大多是‘巧器’。

所謂‘巧器’多是精美的擺件,本質與玲瓏盒相同,大多有不止一處機關,要嚴格按照正確的方式打開擺件內的機關,機關內藏著的東西才不會毀壞。

如果采取暴力的方式,‘巧器’內藏著的秘密被損壞的概率高達四分之三。

紀新雪花費幾乎整個上午的時間,隻打開兩個‘巧器’,得到兩個沒頭沒尾的數字,經過嚴密的排查後,發現這兩個數字是‘巧器’的主人賄賂某商州官員的具體數字。

用一句話總結:曆儘千辛萬苦,得到兩張廢紙。

最慘的是紀新雪證明廢紙隻是廢紙的過程同樣艱難。

以至於紀新雪看到仍舊堆積在原處的幾個大箱子都覺得腦殼疼,竭儘全力才能忍住直接喊金吾衛將‘巧器’都一分為二的衝動。

虞珩坐在木箱上,隨手拿起他看得最順眼的羊脂玉壽桃。

長安安國公主府的庫房中有許多材質不同,模樣卻幾乎沒有差彆的玉桃,是虞珩給宗室長輩們送壽禮的不二選擇。

他拿起羊脂玉壽桃後下意識摸向羊脂玉壽桃下方用碧玉雕出的綠葉,立刻發現熟悉的凹槽,用了個巧勁,輕而易舉的分開桃子和葉子。

虞珩嘴角噙著笑意的舉起桃子的部分給紀新雪看,“空心桃。”

紀新雪忍不住掐住大腿外側,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明明記得,昨日這些東西剛搬到公主府的時候他就研究過虞珩手中的羊脂玉壽桃,廢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才小心翼翼的分開白玉桃子和碧玉葉子,但他當時沒有發現白玉桃是空心桃!

難道他昨日研究的羊脂玉壽桃和在虞珩手中被拆開的羊脂玉壽桃不是同一個?

紀新雪傾身靠向虞珩,顧不上去看空心桃內的羊皮紙,仔細研究空心桃平整的切口和與綠葉連接處的小機關,終於發現昨日和今日不同的地方。

白玉桃竟然不是整塊完整的白玉而是由桃底和桃身組成。

他昨日分開碧玉葉托的時候,白玉桃的桃底和桃身仍舊連在一起。如今虞珩手中的白玉桃和碧玉葉托卻是從桃底和桃身處分開,碧玉葉托上的一小節白玉格外顯眼。

紀新雪心情複雜的拿出空心桃中的羊皮紙,隨口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機關?”

虞珩看了眼不遠處正候著的公主府屬官,貼在紀新雪耳邊道,“我去年送給清河叔公的壽禮與這個羊脂玉壽桃有一模一樣的機關。”

紀新雪點頭,清河郡王世子不僅掌握宗人府,還任大理寺卿,有個能藏秘密的壽桃擺件確實很實用。

想要用真假消息釣魚或者試探身邊的仆人是否忠心的時候,都能算是不錯的輔助道具。

紀新雪緊張的盯著手中逐漸展開的羊皮紙,心跳聲越來越快。

藏的如此隱秘的東西,肯定有秘密!

赤眉猴子:五百兩銀子、價值二百兩銀子的紅寶石一枚、三千兩銀子、價值五千兩銀子的洪州建昌東六巷四進院價值兩千兩銀子的江南果酒大壇。

後麵還有諸如禿頭賊鷹、大肚餓死鬼、巨力熊瞎子等奇怪的代指。紀新雪氣得埋頭在虞珩肩上悶笑。

不用讓公主府屬官來辨認,他就能斷定這些奇怪的稱呼是在代指安業或者商州內的官員,這是份賄賂的留檔。

安業縣令曾招供商州刺史私下稱江南商人為‘利祿鬼’,沒想到江南商人稱呼這些私下為他們行方便的官員時,用字同樣充滿譏諷和貶義。

紀新雪隨手將羊皮紙遞給公主府屬官,暗中歎息所謂的‘巧器’真能折騰人。

如果放著這些東西不管,他總是會產生錯過重要線索的感覺,仔細研究這些東西,費時費力還消耗感情,最後得到的卻都是可有可無的消息。

真煩。

虞珩合上白玉空心桃和碧玉葉托遞給身邊的宮人,指著不遠處木箱中的金鑲玉翠鳥道,“拿來我看看。”

宮人立刻抱著足又小兒手臂高的金鑲玉翠鳥放到虞珩麵前。

紀新雪懶洋洋的開口,“我昨日研究過這隻翠鳥,它背上的幾根羽毛可以滑動,感覺藏東西的地方在肚子裡。”

虞珩搖頭,抬手捏住翠鳥頭上嵌著藍玉的羽毛狠拽。

半晌後,虞珩的手指肚已經因為過於用力變成白色,翠鳥仍舊紋絲不動。

虞珩抬頭對正緊張盯著翠鳥的顏夢招了招手,“你來。”

顏夢搖頭,下意識的退後半步,她怕弄壞如此珍貴的擺件。

在紀新雪和虞珩的堅持下,顏夢才勉為其難中的朝著翠鳥頭上嵌著藍玉的羽毛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力。

原本任憑虞珩如何用力都無動於衷的羽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顏夢拽出翠鳥的腦袋。

紀新雪看著這一幕,隱隱產生頭皮發疼的錯覺,不忍的移開目光。

虞珩眼角餘光發現紀新雪彆開臉的動作,為了讓紀新雪安心,特意解釋道,“去年十月,莫長史讓人送到長安的物件中有個與這隻翠鳥幾乎一模一樣的孔雀,肯定不會有錯。”

隨著羽毛徹底離開翠鳥,翠鳥的腦殼中間突然出現裂痕,虞珩輕而易舉的掰開裂痕,露出裡麵薄如蟬翼的絲絹。

紀新雪立刻抽出絲絹平鋪在手上,淡紫色的絲絹顏色渾然天成,就像是開的正盛的紫羅蘭,他幾乎能透著絲絹看清手心的掌紋,整方手帕唯一的圖案,便是右下角以銀線繡的‘白’字。

“這隻翠鳥是從何處搜到?”紀新雪問道。

捧著冊子的公主府屬官立刻回話,“是從名為宋峰的江南商人處得到,地震後,他名下鋪子中的夥計曾去北城,以江南發生地龍翻身導致大量百姓身亡,以至於江南的好地沒有人種隻能荒廢為理由,鼓動北城百姓變賣家產去江南生活。”

“嗯。”紀新雪用食指和拇指分彆摩挲絲絹兩邊,試圖通過觸感找到更多的線索,又問道,“他與在安業放高利的文書堂主人白錦書有什麼關係?”

文書堂的主人白錦書作為將大量平民變成死奴的罪魁禍首之一,始終是公主府的重點調查對象。

可惜白錦書沒有在選糖宴的時候回到商州,紀新雪隻抓住了些文書堂內的小魚小蝦,憑著對小魚小蝦和其他江南商人的審問了解白錦書。

白錦書出身江南白家,與紮根江南的世家虞氏合稱為東虞西白,是江南乃至整個大虞境內勢力最大的豪商。

因為江南繁華,商人在江南的地位遠超其他地方。以至於產生江南內的豪商越來越多,江南商人的地位越來越高的循環。

虞朝沒有官員家眷不可經商的規定,江南官場中除了長安指派的官員,所有官員都是出身江南,他們無一例外的有一個或者數個身為豪商的近親。

白家身為能與身為的世家的虞氏齊名的豪商,在江南官場的勢力反而遠勝虞氏。

白錦書並非白家嫡係,隻能算旁支中的旁支,家中伯父正任江南東道某縣的縣令。

單從公主府迄今為止的調查結果看,翠鳥擺件的主人幾乎與白錦書沒有交集,沒有任何線索能證明絲絹上的‘白’是白錦書的白。

紀新雪聞言也不失望,順手將以銀線條繡著‘白’字的絲絹手帕塞入袖袋中。在虞珩收攏好翠鳥擺件的腦袋,讓顏夢將嵌著藍玉的羽毛插回翠鳥頭頂時,親自在堆積的木箱中選了個他好奇已久的玉燈籠拿給虞珩。

如果虞珩能保持破解‘巧器’的速度,即使不能獲得他想要的線索,這個過程也不會像之前那般無聊到折磨人的程度。

看著虞珩專注研究燈籠的側臉,紀新雪忍不住問道,“這也算是財運?”

虞珩肯定的點頭,“算。”

他已經發現紀新雪雖然不重物欲卻是個財迷的本質,正前所未有的重視從未放在心上的‘天生聚財命’。

紀新雪被虞珩篤定的模樣逗笑,腦海中立刻浮現新簡筆畫的模樣。

捧著燈籠的三頭身驕傲的點頭說‘是’。

仔細去想,若不是虞珩的‘財’夠多,莫長史生怕虞珩花不完那些錢,封地和長安的公主府還要新建庫房存錢,也不會勵誌於買儘最貴的東西送到虞珩麵前,讓虞珩對這些隻在江南興盛的‘巧器’了如指掌。

正是因為虞珩的財運,才使虞珩能輕而易舉的打開在江南商人住處搜到的這些‘巧器’。

紀新雪的胡思亂想還沒徹底收尾,虞珩已經打開燈籠的一麵,露出裡麵夾著的信紙。

信紙的落款是山南西道某地的縣令,迄今為止隻有姚正招出這名縣令,其餘人都沒提起過這個人。

直到夕陽的暖輝順著窗口照在紀新雪的側臉上,虞珩才打開最後一件‘巧器’,期間兩人收獲到最多的線索,是如羊脂玉壽桃中那般可有可無的雞肋。少部分線索如金鑲玉翠鳥擺件中的以銀線繡‘白’字的絲絹手帕那般,暫時摸不清頭緒。

至今都沒有找到可以讓他們對已經日漸清晰的‘商州案’挖出新東西的線索。

紀新雪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看向已經一分為二的‘紅錦鯉’,“今日先這樣,等會用了晚膳,你就早些回去休息。”

虞珩也沒對魚肚子裡用細布包裹的東西抱有希望,先側過頭與紀新雪說話,“我看著你睡了再走。”

雖然虞珩回到公主府後,除了回安和院洗漱就始終與紀新雪形影不離,導致紀新雪身邊的宮人還沒來得及告訴他‘紀新雪已經熬夜數日’的事。

但虞珩已經察覺到紀新雪打哈欠的頻率越來越快,並以此猜測出他離開安業後,不聽勸的紀新雪定沒有按時睡覺。

紀新雪在虞珩的凝視下輕咳一聲掩飾心虛,主動去拿正臥在‘魚肚’中的細布,不怎麼高明的轉移話題,“嗯?是金屬令牌。”

徹底揭開細布的瞬間,紀新雪的瞌睡立刻消散的乾乾淨淨。

這是塊嶄新的黃銅令牌,上麵沒有任何字跡,隻有花瓣呈橢圓形葉子卻是三角形的詭異花朵。

是隻在獵山行宮短暫出現過的異域花!

當年長平帝派金吾衛細查異域花的來曆,線索卻斷在了江南,兩年後,他在江南商人家中的‘巧器’裡發現異域花。

虞珩傾身靠近紀新雪,以審視的目光打量紀新雪手中嶄新的黃銅牌子。

不提黃銅牌代表的意義,光是將黃銅牌做成薄如樹葉還能保持平整的工藝就遠勝於黃銅牌本身的價值,甚至能稱的上浪費。

造成這種顯現的原因隻有一種,黃銅牌上的圖案至關重要。

“這是什麼花?”虞珩以隻有紀新雪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紀新雪搖頭,察覺到銅牌隔著手掌時的疼痛才慢慢放緩握著銅牌的力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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