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三合一(2 / 2)

紀新雪仇大苦深的盯著三層木盒看了半晌,仍舊沒有勇氣打開木盒,生怕長平帝會‘空投作業’給他。

虞珩忍俊不禁的伸出手。

盒蓋懸空的瞬間,木盒中的信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躥,甚至有封信不幸被擠了出來,貼著紀新雪的鼻梁落下。

紀新雪心中發出土撥鼠般的尖叫,頓時失去回長安的勇氣。

虞珩嘴角的笑意也逐漸凝結,難以置信的盯著無從下手的木盒。

過了許久,兩人才默契的歎了口氣,同時伸出手。

木盒中的信封分為三類,鄭氏和林氏的經曆、祁延鶴與崔青浦的消息、長平帝的親筆信。

兩人看完大部分前言不搭後語的消息,才看到長平帝的信。

信上隻有一句話。

讓他們在新政開始推行之前,儘量不要回長安。

紀新雪和虞珩麵麵相覷,眼中皆有意外。

虞珩摸向袖袋,低聲道,“陛下有囑咐,高祖母定能理解。”

即使能立刻將信拿回安國公主府祠堂,燒給安國公主,他也不能肯定安國公主還能不能看到這封信。

紀新雪匆匆點頭,又去拆其他信封,試圖通過更多的信息判斷長平帝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囑咐。

直到拆開所有信封,用整日的時間將細碎的消息整理出來,虞珩和紀新雪才驚覺,這些消息都是他們還在長安時就知道的事。

所以......

紀新雪以手捂臉,不敢相信他英明神武的阿耶會如此幼稚。

雖然沒有在信中斥責他們偷跑的行為,卻故意在隻有短短十幾個字是正事的信盒中,摻了近乎百封寫滿廢話的信。

堪稱寂靜的房間中忽然響起幾不可聞的笑聲,從內斂到放肆,驚擾得月色躲入雲中。

長平帝不想讓他們立刻回長安,他們隻能以書信的方式,將從虞氏得到的消息告訴長平帝。命金吾衛先將書信和‘藏寶圖’送回長安。

考慮到虞氏的人不避諱與他們有交集卻不肯坦誠身份,即使拿出如‘藏寶圖’這般有誠意的物件,仍舊在打啞謎的行為。

紀新雪和虞珩又在華州逗留三日,從未主動去找過虞氏的人。

期間虞氏沒有任何動靜,除了虞氏產業中的掌櫃對待虞珩和紀新雪格外熱情,沒有任何虞氏嫡係或旁支的人出現在他們麵前。

離開華州前,紀新雪考慮再三,終究還是看在綠衣郎君主動透露的消息很有用的份上,讓人給金玉樓送了封信。

他很不喜歡‘發財會’。

如果在他回到長安之前,‘發財會’還沒有停止,不要怪他翻臉無情。

順著華州向西便是華陽,長平帝改封德惠長公主為華陽長公主的時候,給華陽長公主千戶食邑,允許華陽長公主在華陽建公主府。

華陽長公主歡天地喜的接下食邑,求蘇太後幫她對長平帝說情,將在華陽建公主府的恩典變成京郊皇莊。

蘇太後聞言,特意從始終被先帝牢牢握在手中的皇莊裡,精挑細選出兩座地段最好,出息最多的皇莊賞給華陽長公主。

因此,紀新雪和虞珩在華陽隻能看到屬於華陽長公主的產業,沒有公主府可以參觀。

雖然華州與華陽之間隻有兩日的路程,但兩地的繁榮程度卻能稱得上是天差地彆。

華州是天,華陽是地。

因為兩地的差彆,紀新雪在華陽逗留了格外久的時間。

他和虞珩幾乎走遍華陽城內的每條小巷,仔細感受華州和華陽的差距都體現在哪些地方。

華州的人很多,除了華州百姓,還有南來北往,操著各種口音的外地人。這些人未必都是商人,有許多聽聞虞氏在華州落腳,從各地趕到華州的手藝人。

華陽也有外地人,他們皆神色匆匆,暫時休息便馬不停蹄的趕往華州。就連在華陽生活幾十年的人,也常常生出想去華州闖蕩的想法。

除了人口,相差最大的地方是物價。

作為人多、日常消耗也多的華州,物價竟然普遍比華陽便宜。

幾乎一模一樣的黃銅手鐲,在華州隻要兩錢銀子,在華陽要三錢。

同樣是新鮮的羊肉,在華州十六文一斤,在華陽十八文一斤。

在華州,隻要十幾個銅板,就能用江南的好料子做個手帕。在華陽,價格至少要翻倍。

......

隻要親眼見識過華州和華陽的區彆,就不得不承認,虞氏確實給華州百姓的生活帶來改變。

十日後,紀新雪和虞珩收到消息。

在所有人都不同意長平帝施行新政的情況下,崔太師和英國公突然帶頭支持長平帝的新政。

朝堂為是否要施行新政吵的昏天暗地,朝臣們甚至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扯爛數頂官帽。

經過七日的‘激烈討論’,崔太師和英國公依靠‘偷家’獲得勝利。

焱光帝曾下旨,令除虞氏之外的所有世家搬到京畿生活,如今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

此次長平帝突然提出想要推行新政,原本是想如同長平二年的新政那般,由長安周圍開始,慢慢朝整個虞朝擴散。用三至五年的時間,讓各地朝臣和百姓適應新政。

以這種方式推行新政容錯率極低,但凡叫停,必定會損害帝王和朝堂的威嚴,卻能同時兼顧速度和平穩。

因為朝臣以長平二年的新政尚未施行到虞朝的每個角落為理由,阻止長平帝在短時間內再次推行新政。長平帝主動退步,承諾暫時隻在京畿施行新政,希望朝臣也可以後退半步。

可惜朝臣遇到這種可能會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通常保守的令人發指。隻要皇帝不發怒,他們定會將裝傻進行到底。

崔太師和英國公不知道花費多少心血,竟然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內,拿出萬民請願書,支持長平帝施行新政。

所謂的萬民請願書,是由能寫出自己的名字和所請願的事且三代之內沒有官身的人,所寫的情願書裝訂在同處。

請願書的總數至少要達到萬頁,才能被稱為萬民請願書。

以目前虞朝百姓能啟蒙、認字的概率,家中三代無人做官且能獨自寫出請願書的人,大部分與窮沒有關係。

這些人不是出身商家,吃喝不愁。就是家中曾經從商,如今已經將大量金銀換成土地,安心做員外郎的人家。

紀新雪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下。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該同情崔太師和英國公,還是該同情親手寫下請願書的人。

朝堂已經因為要不要推行新政,鬨了大半個月。竟然仍舊沒有人發現,長平帝雖然堅持要推行新政,但從來都沒有告訴朝臣,他想要推行的新政是改稅。

但凡改稅,必然有人的利益會受到損害,新政也不例外。

紀新雪作為從無到有的打磨改稅過程的人,已經在安業和商洛切身感受到改稅的效果。

他心中再清楚不過,新政利百姓、利國庫,最傷土財主、員外郎和家中有人為官,肆意圈地剝削百姓的人。

在崔太師和英國公的鼓動下,主動寫萬民請願書支持長平帝施行新政的人,會成為改稅過程中利益損失最大的群體。

紀新雪突然覺得,他和虞珩沒與長平帝打招呼就偷偷溜出長安。長平帝居然隻是讓金吾衛送來能裝滿三層高木盒的廢話,耽誤他們整天的時間而已......當真是寬宏大量、心慈手軟、父愛如山。

因為心中發毛,紀新雪和虞珩難得在第二日早起,趕著日出東方的時候離開華陽繼續往西,前往潼關。

潼關的城池至少比華州和華陽小三分之二,是名副其實的小城,城內的人卻半點都不少。

在這裡,北上可以前往關內道和河東道,繼續往西可以前往都畿道去看洛陽行宮,南下是紀新雪和虞珩無比熟悉的山南東道。

紀新雪決定在潼關等待長平帝的旨意。

有虞·尋寶鼠·珩在手,誰能比他更適合去關內道尋寶的差事!

轉眼間鶯飛草長,冬日的寒氣徹底褪去,新綠忽然變得隨處可見。

紀新雪和虞珩已經在潼關停留半個月的時間。

期間他們令人送回長安的所有問安折都石沉大海,沒有收到任何來自長平帝的隻言片語。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理所當然的認為,長平帝正將全部精力都用在推行新政的大事中,暫時沒時間理會他們也很正常。

隨著暫時落腳的宅子中各種順手的物件越來越齊全,安國公主府封地的莫長史甚至將做春季新衣的料子也送到潼關,紀新雪和虞珩才後知後覺的生出危機感。

阿耶/陛下,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所以才故意晾著他們。

紀新雪連忙給紀靖柔寫信,求紀靖柔在長平帝麵前‘不經意’的提起自己,將長平帝的反應告訴他。

沒等紀靖柔回信,長安忽然傳來消息。

長平帝已經允許紀璟嶼去關內道靈州巡視封地。

紀新雪猶如被曬乾的鹹魚似的窩在搖椅裡,漫不經心的數九連環上的玉珠。

單數,阿耶生氣了。

雙數,阿耶沒生氣。

......

單數。

紀新雪盯著礙眼的玉珠沉默半晌,忽然抬起頭環顧四周。

沒人。

他從荷包中取出專門砸榛子的小銅錘,毫不猶豫的朝多出的玉珠砸下去,仔細將碎玉殘渣放入荷包毀屍滅跡。

雙數,阿耶沒生氣。

“嘖”紀新雪隨手將九連環放在窄櫃上,默默加大晃動搖椅的力道。

以長平帝的小心眼,不生氣才怪。

為什麼要讓阿兄去封地巡視?

靈州作為最靠近長城的城池之一,隻要突厥有動作,必然會被波及。

雖然突厥在長平二年時受到重創,元氣大傷,主動派大王子為質,帶著大量金銀到長安朝見長平帝,定下互不相犯的和平約定。

但如今是長平六年,突厥已經度過最艱難的時候,隨時都有可能像之前無數次那樣,突然撕毀協議。

紀璟嶼作為長平帝‘唯一’的兒子,在這個時候去靈州巡視,就像是在與突厥玩測膽遊戲。

虞珩見不得紀新雪日日為紀璟嶼去靈州巡視的事唉聲歎氣,提議道,“我們可以去靈州找阿兄。”

陛下隻是希望他們暫時不要回長安,沒說不許他們去哪裡。

紀新雪抬起眼皮,目光幽幽的看向虞珩。

阿耶肯定會生......算了,無論他做什麼,阿耶都會生氣。反正阿耶最好哄,隻要順毛捋,幾乎不會發火。

況且他和虞珩又不是今日離開潼關,明天就能到靈州,阿耶隨時都能讓金吾衛攔下他們。

紀新雪和虞珩先東行趕往長安的另一邊,免得他們直接從潼關北上,如果半路被長平帝召回,要走許多冤枉路。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長平帝不僅派金吾衛半路召回他們,還隻召紀新雪回長安,令虞珩繼續北上尋紀璟嶼。

宣威郡主在兩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幾不可見的退後半步,僵硬的昂起頭,看向天邊的烏雲。

隻是暫時分開而已,怎麼像驚覺愛巢失火的鴛鴦似的......

想起當初在安業時,紀新雪和虞珩因為突然知道紀新雪是郎君而非女郎時的傷心,宣威郡主在心底深深的歎了口氣,硬著頭皮將她知道的內情透漏給紀新雪和虞珩。

紀璟嶼剛剛到靈州就遇到刺殺,雖然人沒事,但威望大打折扣。

北疆向來民風彪悍,時刻麵對突厥的威脅,隻有比突厥人更凶惡,才能增加活下去的機會。

以紀璟嶼溫吞和善的性格,麵對如同蒼鷹般凶悍的北疆將軍,仿佛是肥美、孱弱的鴿子。

長平帝知道紀璟嶼的處境不好,又不想提前召回紀璟嶼,隻能派人輔佐紀璟嶼。

紀新雪狠狠咬牙,這是他頭一次聽到紀璟嶼在靈州的處境。

他能理解長平帝為什麼不召回紀璟嶼。

這個時候召回紀璟嶼,不亞於直接‘廢’了紀璟嶼。

想要做太子的人,怎麼可以親臨北疆卻無法壓服北疆將軍?

這是紀璟嶼注定要承受的考驗。

作為父親,作為君主,長平帝如果不想給兒子扯後腿,必須狠下心。

送去靈州輔佐紀璟嶼的人,必須與紀璟嶼親近,是能讓紀璟嶼和長平帝完全信任的人。

最好從小習武、與武將有來往,以便與北疆的武將交流。

有能力輔佐紀璟嶼,但不能遮掩紀璟嶼的光芒。

......

最適合的人選就是虞珩。

虞珩和紀璟嶼相交近十年,關係親近又是同族兄弟,皆將彼此當成親兄弟。即使有人蓄意挑撥離間,也不會動搖他們之間的信任。

他從小習武,不能與打算以武博出路的人相比,作為坐鎮軍營的郡王卻綽綽有餘。身邊還有如李金環這等出自武將世家的好友,如林蔚這般祖上出身卑賤,以武改命的武將之子。

僅僅憑借與李金環和林蔚的交情,虞珩就能輕而易舉的獲得武將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虞珩的身份也剛好合適。

襄臨郡王。

他是虞朝宗室中,與紀璟嶼同輩分的人裡身份最尊貴的存在。無論他在北疆獲得多大的威望,在朝臣和百姓眼中都不稀奇。

即使身為皇帝親子的靈王在作為上,拍馬都比不上襄臨郡王。隻要他能表現出對表弟的友愛和寬容,就能讓疑心重的北疆武將對靈王生出認同感。

虞珩去北疆,能最大程度的助力紀璟嶼得到北疆將領的認可。

紀新雪卻不行,他甚至會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他是皇嗣,已經在商州案、發兵江南時坐陣中軍大營等事中留下響亮的名聲。

如果他和紀璟嶼同時出現在北疆,不是因為行事作風,與紀璟嶼同時被北疆的武將不待見,就是和紀璟嶼成為眾人眼中的對照組。

結局隻有兩種,紀璟嶼將他壓的喘不過氣或他襯托的紀璟嶼一無是處。

道理紀新雪都明白,但他沒辦法接受現實。

他剛確定自己對虞珩生出妄念,還沒來得及試探虞珩的想法。

從焱光十八年到現在,他們從未分彆超過五日的時間。

他們曾經約定要在今年端午時親手打造龍舟,難道要因為這種小事,第一次對彼此失約?

......

宣威郡主將她知道的所有內情,毫無隱瞞的告訴紀新雪和虞珩,僵硬的轉過身背對兩人。

紀新雪瞪得脹痛的眼睛,沙啞的開口,“我也去......”

“阿雪。”虞珩忽然握住紀新雪的手腕,用力將紀新雪抱進懷裡,“你不能去,等我回來。”

紀新雪想也不想的伸出雙手,緊緊抱住虞珩的腰。

上次他們如此情緒外露的擁抱,還是在獵山行宮聽到焱光帝的喪鐘響起的時候。

那次是激動、狂喜。

這次是不舍、惆悵。

良久後,虞珩才再次開口。

他貼在紀新雪耳邊,以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能不能、能不能等我回來再封王?”

紀新雪立刻點頭,勉強忍住眼角的酸澀。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暮晚不晚”、“灬卿蘿灬”、“熊本熊”、“不吃早餐”、“19765126”、“19765126”、“人生若隻如初見”、“曦曦”、“曦曦”、“高冷陽叔”、“暮晚不晚”、“暮晚不晚”、“肖戰糊穿地心”、“lumos”、“小仙女”、“囧囧酥”、“癌症晚期的朋右”的地雷

謝謝“甘樂(閉關中)”“淺助純愛”“無夜”“哇哇”“yangyang”“南風未起”“夕望”“遺忘是最好的記憶”“野心家”“預見”“熊本熊”“落華”“洛泆”“今天看書看幾章?”“lili”“牛津”“霜降”“xian7741”“明熙矅晰”“星茚”“風吹雨斜”“不落星”“看的小球球”“小九”“小九”“(/≧▽≦)來一更”“蘭之猗猗”“君權”“一三四五”“IKKI”“寒月”“大星”“施主!莫著急”“Y‘□□ile”“瑾凰”“八尕尾巴”“小生修文”“大爺竟是我自己”“阿萌”“初鶯”“魚子醬”“統酸柳”“19483977”“考試要及格”“掬水”“大爺竟是我自己”“Husky阿淺”“”“如水白開”“仔仔”“人活著就為了西條高人”“喵嗚嗚嗚嗚”“不見”“快讓我吐槽”“我愛吃丸子”“肖兔崽平安喜樂.”“雅~”“一一刪掉”“我家獅子愛上了蛇”“砂輪shalun”“冬眠”“能不能多更幾章?”“白河”“小兔子咩咩”“34078314”“...”“是田八草啊”“再來一粒蘭花豆”“將進酒”“鬆子糖”“踏雪尋梅”“Remin”“宵夜”“等一隻貓”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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