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二合一(1 / 2)

紀新雪既想儘快到虞珩身邊,又不忍心見飛馬揚起的塵土沾染虞珩的衣袍,終究還是在看清虞珩臉上似有若無的病氣時拉緊韁繩,利落的翻身下馬。

短短幾步的距離,紀新雪心中浮現無數個雜亂的念頭,皆與虞珩相關。

分彆兩年多的時間,他看虞珩還是當年的模樣,虞珩看他會不會有不同的感覺?

畢竟上至長平帝、蘇太後、紀敏嫣等人,下至朝臣們,皆對他的男裝和女裝之間變化,表現出極大的詫異。

時間太短,紀新雪在停下腳步昂頭仰望虞珩之前,隻來得及控製越來越快的心跳,儘量讓臉上的笑容彆太僵硬,眼底深處卻浮現不自知的緊張。

“鳳郎!”

除此之外,他竟然想不到還能說什麼。

虞珩的想法與紀新雪的擔心截然相反。

他看著身著白狐鬥篷的郎君,如同天邊的白雲似的飄到他身邊。自從進入京畿便日複一日的變得更加焦躁的心,忽然安穩下來。

雖然紀新雪在大朝會專門為鐘十二郎求勳職、頻頻去家中有適齡女郎的定北侯府和司徒府赴宴、最近又忽然與柳國公府和韓國公府來往甚密......但紀新雪仍舊會在他回長安的時候,專門出城五十裡迎他。

隻要能在熟悉的鳳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無論麵前俊美風流的少年郎與記憶中雍容昳麗的公主有多大的差彆,虞珩都不會對紀新雪有陌生的感覺。

他左臉忽然浮現小小的梨渦,彎腰朝紀新雪伸出手,嗓音因克製變得沙啞,“阿雪,我回來了。”

紀新雪心中的遲疑瞬間煙消雲散,想也不想的抓住虞珩的手躍上馬車,還沒站穩身形就迫不及待的張開雙臂。

張思儀和顏夢的馬比紀新雪的千裡駒稍差半籌,在紀新雪陡然加速的時候被甩的越來越遠。

顏夢畢竟習武多年,騎術遠超張思儀,急切之下立刻與張思儀拉開距離,緊緊追在紀新雪身後。

她沒打擾紀新雪和虞珩,徑直衝向霍玉的位置,速度不減反增,完全不考慮繼續肆無忌憚的加速,最後能否控住馬。

如同預料那般的在即將與霍玉擦肩而過的時候,在外力幫助下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霍玉慣常沒有什麼情緒的雙眼中少見的露出不讚同,語氣甚至帶著責備,“你還控不住烈駒,不該......”

“我們能不能也抱一下?”顏夢忽然打斷霍玉的話,主動張開手臂,看向霍玉的目光卻沒有羞澀,隻有執著和仿佛受了委屈似的沮喪。

霍玉愣住,轉頭仔細打量幾眼正緊緊擁抱的虞珩和紀新雪,才伸手將顏夢攬在懷裡。

作為不擅長思考,常常遵循下意識的想法做出決定的人,霍玉正麵臨思考的念頭與下意識的想法相駁的難題。

他下意識的覺得顏夢受了委屈,思考顏夢可能受什麼委屈的時候卻覺得有安武公主和顏太妃在,沒人能讓顏夢委屈。

“你怎麼了?”

既然想不明白,隻有開口詢問。

顏夢沉默的搖頭,嘴角卻浮現淡淡的笑意。

她不想說。

懷孕的阿娘讓她覺得很陌生,所以她迫切的想要確定,兩年未見的霍玉會不會也讓她覺得陌生。

張思儀緊趕慢趕的追上來,細碎的墨發狼狽的貼在鬢角。要不是金吾衛及時接住他,險些翻倒在地。

他依靠金吾衛的支撐喘息半晌,終於脫離頭暈目眩的狀態。

“郡王......”看清正緊緊擁抱的虞珩和紀新雪,張思儀默默停下還沒說完的話。決定等兩人相互道完離情,再為虞珩提早就準備好的接風詞。

然而他從雙腿發軟等到能獨自站穩,又等到額上的冷汗儘數消散,虞珩和紀新雪隻是稍稍退後半步,仍舊若無旁人的交談,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等待良久的張思儀忽然有種自己的存在感太強,周圍的金吾衛都在看他的錯覺。終於想起他不是孤單的一個人,還有個名為顏夢的小夥伴,轉頭尋找顏夢的身影。

環顧四周許久,張思儀才在冰冷的輕甲旁,看到覆蓋在上麵的鵝黃色的衣角。

視線順著衣角往上,看到顏夢悄悄抓著佩刀的手,張思儀猛地停下腳步,忽然產生源於靈魂的疑問。

他是誰?

他在哪?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未免紀新雪擔心,虞珩已經在金吾衛提醒有人靠近的時候,提前吃下止咳的藥丸。

可惜太醫為虞珩開藥方時,隻遵循最基本原則。

‘不能給虞珩的身體造成額外的負擔。’

所以止咳藥丸的藥效雖好,奏效的時間卻隻有兩刻鐘。

見虞珩忽然頻頻悶咳,紀新雪才驚覺虞珩有傷在身,連忙掀開車簾,讓虞珩回馬車休息,連聲道,“怎麼咳的這麼厲害,太醫在哪?”

虞珩順著紀新雪的意思回到馬車,走到距離車簾處最遠的地方才落座,若無其事的道,“內傷本就會比外傷好的慢,沒有大礙。”

眼見虞珩走出他的視線範圍,打算在原地等太醫的紀新雪下意識的跟在虞珩身後進入馬車,坐在他最熟悉的位置,抓住虞珩的手腕。

長平二年在軍營的日子裡,紀新雪閒來無事曾與隨軍的太醫了解過,在這個時代該如何急救。雖然不會診脈開藥方,但能通過脈象判斷傷者的身體情況,嚴重到什麼程度。

仔細感受手下虛浮無力的脈搏,紀新雪眼中浮現震驚和懊悔。

震驚虞珩明明處於極虛弱的狀態,竟然能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懊悔自己早就知道虞珩有傷在身,卻因為久彆重逢,忽略虞珩的傷,拉著虞珩在馬車外吹冷風。

虞珩從抽屜中抽出乾淨的手帕為紀新雪額頭處細密的汗水,眼中浮現淡淡的不滿,“怎麼穿如此厚重的鬥篷?”

“因為......”

好看。

紀新雪險些脫口說出實話。

“著急出門,就隨手拿起箱籠最上方的鬥篷,沒注意是什麼材質。”他輕咳一聲,按照原本的計劃,脫掉在當前的時節顯得格外厚重的白狐鬥篷,露出裡麵寶藍色的長袍。

恰好虞珩今日也穿了身寶藍色的衣服,看布料,竟然與紀新雪的長袍材質相同。衣擺相互交疊時,甚至能對上暗紋,仿佛是用同匹布料裁剪出的衣服。

兩人見狀,不約而同的移開目光。

紀新雪掀開窗邊的車簾,終於想起張思儀和顏夢的存在。

虞珩端起藥茶,垂目平息忽然加快的心跳。

因為虞珩有傷在身,受不住顛簸,回城的速度遠遠比不上紀新雪出城來尋虞珩時的速度。

紀新雪沒給頻頻悶咳的虞珩任何說話的機會,專挑兩年來長安發生的種種趣事給虞珩解悶。

如崔太師和其餘世家家主相繼沉寂後,世家小輩因為無法立刻適應世家複興近十年,突然折戟的改變。在各府的宴席中,鬨出什麼樣的笑話。

紀靖柔的相親名單裡,出現過什麼樣的奇葩。

紀明通和紀成整日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總是在不經意間妄圖將紀新雪拖下水。

紀敏嫣和阿不罕冰終於定下婚期,忽然多了隨時隨地撒狗糧的習慣,不僅宗室的弟弟妹妹們深受其害,連長輩都無法幸免。

......

說到已經與心上人互通心意的兩個姐姐時,紀新雪的目光總是不經意的在虞珩眉宇間掃過。

試圖從虞珩的反應,判斷已經十九歲的虞珩是否開竅,向往男女之情。

虞珩的神色出乎紀新雪預料的平靜,甚至能稱得上冷漠。他眼中幾不可見的溫度,皆是因為與紀成和紀明通、紀敏嫣從小相識的情誼。

紀新雪毫不懷疑,如果他和虞珩提起毫不相關之人的愛情故事,虞珩不會有哪怕一丁點的興趣。

嘖,還沒開竅。

也好,離開長安兩年都沒開竅。

如今回到他身邊,在彆人身上開竅的幾率更小。

紀新雪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轉而說起朝臣們犯蠢的趣事給虞珩解悶。

到底是傷到根基,虞珩雖然想與紀新雪閒聊,恨不得能立刻補上兩年來的空白。但隨著趕路的時間變長,他的精神卻不可避免的逐漸萎靡。

“你困不困?”紀新雪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他將軟墊放在頭頂的位置,轉過頭,麵帶征詢的看向虞珩,“我們睡會?”

虞珩抬手捏在額頭兩側,否定的話在嘴邊徘徊許久,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臉上忽然浮現苦笑。

這是他第一次在趕路之外的事中感覺到力不從心。

並排躺下後,紀新雪驚訝的發現,馬車竟然給他擁擠的感覺。

兩年多的時間,不僅他身形繼續抽條,從女郎中的小矮子,變成在郎君中也能憑身高勝過許多人。

虞珩的身形也在變化。

隻是虞珩重傷未愈,顯得格外單薄,看上去才沒什麼變化。

紀新雪抬手摸向虞珩與包裹馬車的軟布,相貼的地方,果然已經沒有任何餘地。

他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剛才和虞珩擁抱的時候,似乎已經從兩年前的比虞珩矮半頭,變成比虞珩矮大半頭?

這讓已經明確自己對虞珩心生妄念的紀新雪,心中浮現幾不可查的危機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覺得,他應該比虞珩更高壯。

虞珩忽然發出數聲悶咳,動作自然的抓住紀新雪搭在他腰間摸馬車壁的那隻手腕。

“我壓得你不舒服?”紀新雪陡然回神,眼中滿是歉意。

虞珩緩緩搖頭,不動聲色的調整姿勢,以更偏向側身的角度,重新躺在紀新雪身旁。

紀新雪見狀,心中的愧疚更濃。

他小心翼翼的往另一邊挪動,生怕擠到虞珩。理所當然的認為,虞珩是因為怕再次被他壓住胸口,才沒有鬆開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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